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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去她們又聊了春季花會的籌備,仕女蒲扇的繪製,聊天中得知我對說書話本感興趣,便又討論起德勝城能說會道的幾個說書先生。


    時間匆匆,唐芊湊到我的耳邊:“姑娘,不早了,你該換衣去敬德酒樓了。”


    我看看天色,有些意猶未盡,起身道別,吳挽挽放下茶盞:“初九,要不要我送你?”


    我擺擺手:“不用啦。”臨走前想起了正事,又對她道,“對了,明日辰時記得來找我。”


    迴房換了套樸素衣裳,唐芊幫我梳頭,我尚在迴味她們方才講的幾件趣事,迴過神來發現鏡中的自己憔悴得很,發絲散落,頗為淩亂,我看著鏡子裏的唐芊:“怎麽弄成了這樣?”


    她笑吟吟道:“姑娘不是怕仙人責罰你麽,演出苦肉計說你這幾日病著,仙人該會心軟的。”


    我托起腮幫子,想了會兒,搖頭:“把我弄迴平時的樣子吧。”


    她頓了頓,笑道:“我可以把姑娘打扮的更楚楚動人些。”


    “不是不好看,是不太對。”我歎道,“我平日對師父騙吃騙喝權當是破財消災的,當故意讓他擔憂操心就太壞了,你說是吧。”


    她微微一怔,垂下眼眸失笑:“嗯。”


    “至於楚楚動人……”我望著鏡子裏的自己,若有所思道,“楊修夷喜不喜歡楚楚動人的呢……”


    腦子裏不由出現一個我嬌滴滴捏著手絹衝他撒嬌泣淚的畫麵,然後他會怎麽迴應?是嫌惡心把我一掌拍走還是過來哄我親我呢?如果哄我,怎麽哄?嘿嘿嘿……


    在我徜徉曖.昧風.流的幻想裏時,手巧的唐芊已將我收拾好了。我看了眼鏡子:“嗯,不錯,我走了。”


    繞著胸前的頭發出府,剛走下石階便瞧見了那個幫我砸店的小混混,正鼻青臉腫的蹲在角落裏。


    我皺皺眉。走了過去,一開始他沒認出我,認出來後驀地跪了下來:“大小姐,你可得替我出這口惡氣啊!”


    緊跟著便衝我哭訴他這一日的不幸遭遇,他說他氣勢洶洶的帶了一群小弟去砸我的店,不料門口站著一個熊一樣的大塊頭。死活不給他們砸,兩廂動起了手,他們被揍慘了。認出我坐的馬車是吳府的馬車,他們便想過來找我出頭,不料又被吳府的護院給揍慘了。


    這事到底因我而起。我邊同情的安慰他,邊想我情急之下把師父困在陣法裏就是想要去砸招牌的,這招牌若是還沒砸,那就太對不起師父這三日遭的罪了。


    還有,大塊頭,我平生所認識的像熊一樣的大塊頭就一個衛真,維護我店麵的事他也是會做的,難道他和月樓還在德勝城?


    雇了輛馬車。我們穿街過巷,直奔西南民宅。


    門口果然有個大塊頭,不是衛真。正煩躁的抄著胸在門口來迴踱步,聽到動靜後看了過來。


    他的膚色黝黑,闊額挺鼻,顴骨略高,模樣俊朗,但略有些兇悍。


    我朝他走去。就要開口,他雙手抱拳。語聲悅耳卻低啞微顫:“田掌櫃?”我停下腳步,他忙道。“我是厲三都的侄子,厲誠,見過田掌櫃。”


    我一愣,細細打量他的臉,眉眼中是有那麽一點厲三都的影子。


    我摸出三兩銀子給那群混混:“砸好以後去醫館上點藥吧。”迴頭看著大塊頭,“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在西城挑了家臨湖茶肆而坐,石橋上車馬路人鏘鏘而行,我叫了壺花茶,替大塊頭斟上。


    厲三都同陳升一樣都是師父的故交好友,據說年輕時也有陳升那麽大的家財的,可惜後來染了一種苗疆藥物,把萬貫之財給活活敗沒了。後來師父把他捉上了望雲山,師尊像拆骨頭一樣將他渾身的經絡骨髓洗了數遍,才算戒了他的癮。


    我見過厲三都兩麵,是個瀟灑不羈的中年俠客,印象挺好的,因為每次見麵他都請我大吃大喝。


    我說:“厲大俠近些年還好吧?”


    大塊頭點了兩下頭,看模樣仍很緊張,我歎道:“巫師沒那麽可怕,你放輕鬆些。”


    他拘泥的的端起茶盞,抬眸暗暗打量我,觸及我目光後,飛快避開,臉色微紅。


    我乍舌,這麽高大魁梧的男人,性子怎麽可以內秀成這樣呢?還是他要我幫忙的事情會難以啟齒?


    結果他兩者皆是。


    他想要我幫忙兩件事,第一件是劫獄。


    我想也不想便婉拒了:“劫獄這種事不好幹,我要是把自己也劫進去了,到時候誰來劫我?”


    “田掌櫃,這姑娘對我來說很重要,她……”


    我擺擺手,端起茶盞:“坐牢的都是作奸犯科的,我怎麽能助紂為虐呢,你剛才說兩件事,第二件呢。”


    他頓了會兒,臉色又紅了,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般純情,低聲道:“我看上了個姑娘……”


    我剛要說我不愛管姻緣的,便聽他又道:“但她嫁人了,我想要你幫我搶過來……”


    “咳咳咳……”


    我霎時咳的滿嘴滿鼻都是花茶,忙抽出巾帕摁鼻涕。


    他尷尬的看著我,我拍著胸口,難得還能慢條斯理:“搶有夫之婦鼻孔要被塞綠豆,還要被浸豬籠的。”


    他急道:“可是那個男人待她不好。”


    我擦著衣襟上的水:“那這樣,我跟你一起拿麻袋套住這男人的腦袋拖角落裏打一頓讓你出出氣,搶妻還是算了,天理不容啊……”


    “打一頓哪夠!”


    我嘟囔:“……天天陪你打我也不介意啊。”


    他抓住我的手:“田掌櫃,那個男人真的待她不好,他不止冷落她,還跟他妹妹苟合!她跟著我的話,我一定會好好疼她的,她也喜歡我的!”


    他的掌心都是汗,不知是熱的還是緊張的,黏糊糊的難受,我邊扭著手腕邊隨口道:“那你要搶的是哪個姑娘啊?”


    他頓了頓,左右望了圈:“此事你不要說出去,我怕她難堪……”


    “好。”


    他麵色又紅了,似乎想起那個姑娘就會臉紅似得,低低道:“吳家的二夫人,唐采衣。”


    我恰好掙開他的手,力道過大,一頭栽在了地上。


    眾人側目望來,我揉著腦袋爬起:“……我們還是討論下劫獄的事吧。”


    沒想劫獄的事跟我竟有直接關聯,他要我劫的那個姑娘,赫然正是我今天送進大獄裏的那個假車夫。


    他垂頭喪氣的捏著茶盞:“玉弓看我為采衣害了相思病,便想幫我,她說破壞了采衣的名聲,吳府就會休掉她了,她還收買了幾個丫鬟在那邊興風作浪,沒想到吳老二還是不肯放了采衣。”


    我皺眉,嚴肅道:“你該知道女人家的名聲多重要,你要真喜歡她,怎麽可以……”


    他又急了,一口打斷我:“這是玉弓自作主張的,我這麽愛采衣我哪舍得!如若不是吳老二對她不好,我便不會有奪她的念頭,隻要她過得幸福,讓我死我也心甘情願!田掌櫃,你不知道我多愛她啊!”


    眾人再度側目,我的身子一個冷戰,抖了抖。


    你的內秀呢,你的害羞呢。


    最後我收了他二十兩,磨到天黑後,我們一起去了大牢。


    鑒於我和玉弓有兩番不愉快的交手,我問他要了件信物,經車熟路的貓進去,撬門開鎖,出示物件,再帶人經車熟路的貓出來,幹淨利落,前後不到一炷香。


    臨走時,大塊頭再三求我幫他挖牆腳,此前我問過他年紀,比我小三歲,我不由生出些長者之風,仇大苦深的拍著他粗壯的臂膀:“別想了,聽話,唐采衣年長你好幾歲呢。”說著,我看向遠處的玉弓,“她就不錯啊,性格直爽,敢愛敢恨,還挺仗義,考慮考慮吧,姐姐走了。”


    不理會他的聲音,我匆匆離開,心裏卻在嘀咕,這些大塊頭,就沒一個正常的麽?遙想四年前那個沉默不羈的江湖少俠,下一瞬變臉似的撲過來抱著我和楊修夷的大腿哭爹喊娘,當時真把我們愣的不輕。好在那個沉默不羈的江湖少俠最後正常了,可這個厲大塊頭,還真是天生的……(未完待續)i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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