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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了一個時辰,距離越拉越遠,那女賊一定騎著馬,隻能靠花戲雪的絕世輕功了。


    分開時他將竹傘和匕首給我,又塞了三十兩銀子,我再三囑咐,那青陽氏玉佩對我很重要,一定要幫我找迴來。他則叮囑我必須在原地等他,不要一個人跑三千山去。


    我想了想,怕是我跑去也來不及了,沒有花戲雪背我,那麽深遠遼闊的三千山脈係,我得翻到猴年馬月去,而且宋閑身上的黃泥如果不在明天晚上之前用藥水洗掉,到時候一個宋閑得腫成三個那麽肥。


    最後討論,他繼續追賊,我先迴曲皓。


    到曲皓已是下午了,這幾日在宋府早混了臉熟,我如舊要進去,卻被攔下,幾個護院惡聲惡語的要我快走。


    懶得跟他們爭執,我在府外繞了大圈,找到半靠在牆角曬烏雲的老福,給了他三錢銀子,讓他趕緊去找幾個人來。


    宋府外牆有一丈來高,幾個乞丐疊成了羅漢,我踩在他們的肩上,先破掉鎖神吟,然後翻身跳了進去。


    朝宋閑院落走去,越來越覺得別扭,那些對我恭敬有禮的雜役們,這會兒竟全像躲瘟疫一樣躲我。


    快到宋閑院落時,忽的跑來一大群護院,指著我大喊:“站住!快抓住她!”


    真是兇神惡煞,我立馬往前跑去,這時遠遠看到宋閑院落前一大群人正在砸我和花戲雪這幾日準備的巫器藥材,那丫鬟和老仆跪在旁邊,看跪姿,像挨了頓板子。


    我氣得要噴火,這宋庸,他在做什麽,我在救他兒子啊!


    這邊的喧嘩動靜引起了那邊護院的注意,頓時又響起一陣喊抓喊打聲,我煩躁的停下腳步,想想被抓了大不了就是被踢出去,索性束手就擒。沒想幾個護院上來就抓住我的頭發,淩辱般的亂扯亂罵,這下我真怒了,移起石頭劈頭蓋臉的砸了他們一頓,馬上掉頭往另一邊跑去。


    跑了好久,混亂裏被他們追進了一片翠竹幽林,不知不覺的,身後的吵鬧聲沒了,隻剩我的石頭還在淩空亂撞。


    狐狸說宋府有個菊花竹園,應該就是這裏了,遮天蔽日,光線幽暗,難以想象宋閑那麽溫山軟水的謙和公子,會在這個地方被他父親灌尿,這宋庸真是……算了,他救過我師父,不罵了。


    喘了會氣,隻能等天黑後偷偷摸迴去,看看宋閑情況怎麽樣再找機會離開宋府了。


    靠著身後翠竹閉目,漸漸就要睡著時,突然感覺心緒難寧。警惕的坐起身子,四下張望,風吹竹林,竹葉瑟瑟,有幾絲綿黏細雨飄灑落下,神思一片幹淨澄澈,沒有人,沒有異物。


    頓了頓,我靠迴去,這時肩上猛的劇痛,我慘叫出聲,從地上跳起,一個通體綠色的男人跟著跳來,渾身像發黴了一樣,五官模糊黯綠,嘴裏咬著我的衣衫和滴血的皮肉。


    我被撲倒在地,他又張嘴咬在我的肩上,我痛出眼淚,揚腳踢開他,踉蹌爬起,他再度撲來,我側身避開,未想他的速度這麽快,尖銳的指甲抓進我的臉裏,似要將我臉上的皮肉撕下,我咬咬牙,拔出匕首,迎痛而上,斜刺入了他的腦袋。


    他嗚咽著倒地,周圍卻冒出越來越多和他一樣的綠人,有些甚至長了許多白色綠色的黴毛。


    什麽鬼東西!


    我忙轉身逃跑,目光瞅到不遠處有間雅致竹屋,不及細想其它,我往它奔去,竹門沒有上鎖,裏麵物什簡單,窗明幾淨。我將櫃子推到門後堵住,翻箱倒櫃想找些有用的東西,卻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不多久,竹門外響起了劈裏啪啦的拍打聲,無數裂洞自門上破開,怕是撐不了多久了。我握著匕首,一步一步退到最裏角,心念急轉,想著可以一把火燒了這裏,再用易水寒霜護住自己,在竹屋坍塌前跳窗出去,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同歸於盡。


    不過,無論宋庸多變態,他都是我的恩人,放火燒他後院著實不厚道,想了想,我往窗邊看去,想擺下滌塵陣,神思剛動,看似無異的地麵竟裂了條巨縫,我直直掉了進去。


    一跤摔昏,再睜開眼四周漆黑,我從懷裏掏出火折子,是條以整齊平滑的方石所壘的幽長廊道。


    神思動了動,頭頂的洞口又裂開,離我其實不算高,但對於沒有輕功的人而言,隻要跳不上的地方都是登天的難度。不過,就算跳的上我也不會去羊入虎口,那些綠人太可怕,他們絕對不是活人,兇殘毒辣,勝似死役,卻沒有死役的戾氣,以神思根本感應不到他們的存在。


    休息片刻,穩定心緒,我撿起匕首朝洞穴深處小心翼翼的走去。沒多久便出現了一個岔口,我掏出銀子拋在地上,左陰右陽,於是朝右邊走去。


    過去沒多久便到盡頭,推開冗重沉悶的石門,裏麵一片黑暗。我舔了舔唇瓣,輕輕邁出一步,幾乎同時,石室裏燃起了極強的藍光,刺的我睜不開眼睛。


    這是燭光未陣,我一直想擺一個用來偷懶,但它隻能用中天露,而中天露這東西,一株紋銀百兩,不如要了我的命。


    但接下去,卻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適應光線後,看清石室場景,我僵愣原地,寒意從腳底直躥背脊,頭皮陣陣發麻。


    偌大的殿室裏血跡斑駁,各類殘酷的刑具數列橫陳,左邊高牆上有六個內嵌的牢籠,裝滿了腐爛的斷臂殘肢,卻聞不到一絲腐味。它下麵有個兩丈來寬的條形長閣,上呈許多藥罐,還有木衝子,藥盆,剔骨刀,抽腸鉤……


    一顆麵貌模糊的人頭就在我右邊二尺的距離,睜著無神的眼睛幽幽的望著我。


    所謂的地獄,怕就是如此了吧……


    呆怔許久,我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在地上,心中默念寒門引,沒有結出縈光,很安全,沒有鬼魄。


    但這樣的地方實在不願多呆,轉身離開之際,目光無意落在一個木架刑具旁,懸掛的鐵鏈下有個小布袋,我走去撿起,是以匡城盈憐布繡製的平安符。拍掉上麵的灰塵,圖紋依舊清晰幹淨,外麵的針腳很眼熟,不久前才見過,類似於十三梅扣,當時宋閑問我時我還覺得他神誌不清……


    難道老福說孫神醫被宋府關過一年,就是關在了這。


    這宋府,這宋庸……


    深吸一口氣,我將平安符揣在懷裏,從牆上拔下一株中天露,沿著原路迴到岔口,往另一條路走去。


    若宋庸真的窮兇極惡,喪盡天良,我是不能坐視不管的,恩將仇報也好,忘恩負義也罷,為人處世一定要分清是非曲直,絕不能助紂為虐,放任惡人逍遙法外。


    就是不知道曲皓縣令有沒有資格來查,據說宋庸兄長為朝廷大官,權力夠不夠是其一,其二,官官相護的故事,說書先生說的都可以裝滿一輛牛車了。


    心緒繁雜間,不知不覺走了好久,迴過神後,發現地形比原來那條要複雜許多,不時便會出現好幾個分叉,而我在這樣盤根錯節的地形裏,竟沒頭沒腦的拐了半天。


    繼續往前走,漸漸的心裏生了駭意,發現這裏根本沒有出口,岔路雖多但也是互通的,同一個地方我甚至已來迴經過了好幾次。


    一個時辰後我再走不下去了,靠著廊道石板坐下,強壓下心裏的恐懼,鎮定心神後,我伸手在平滑的石板路上摸索,比對一番後,挑出最小的一塊,然後用匕首挖刨。


    睡睡停停花了十幾個時辰,終於將石板挖出了鬆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將它慢慢抬起,挪到旁邊,在石板下的泥土裏繼續挖,待挖出細碎的石頭後,這才灰頭土臉的鬆了口氣。


    用石頭疊下柳暗花明,少了綠色葉片,我不確定它能有用,忐忑不安的等了許久,在我要放棄時,懸在頂端的兩塊石頭總算有了反應,緩緩落下,指向離我最近的一個出口。


    推開隱蔽難尋的石門,有道石階,石階往上是一個密室,小心翼翼走去,隱約聽到密室外有好幾個人在說話。


    我將耳朵貼了上去,一個男音嬉皮笑臉道:“千真萬確的,楊琤明天就到,妹妹,你一定得好好表現了,要是被他看上,別說二哥和四哥,就是爹我們也不用放在眼裏了。”


    一個女音含著笑意嗔道:“他倒是看得上我,西苑的宋吟和宋笑還在呢。”


    另一個略顯雄厚的男音說道:“怕什麽,論美貌醫術和琴棋書畫,她們哪樣比得上你,明**穿得好看一些,我讓你三嫂過來教教你。”


    女音道:“七哥,這事情爹爹知道麽?”


    那嬉皮笑臉的男音得意一哼:“這是我的線報,那老頭去哪裏知道?你可別浪費了我這七十兩雪花銀啊。”


    女子笑了笑:“如此說來,西苑那兩個也不知道了,三哥,你可有辦法讓她們明日不要出來?”


    雄厚的男音很是不屑:“你的自信去哪了?要顧忌那兩個人?”


    女音低低笑道:“她們自是不如我,可我以前聽說楊琤喜歡的姑娘是一個不學無術的醜姑娘,這些權貴公子的品味我們哪能懂,興許吃慣了庭院芳菲,對山野雜草覺得新鮮了呢?”


    ……


    宋庸十九個孩子,有十一個姑娘,其中七個已經嫁人了,還有一個才九歲,除卻宋吟和宋笑,那麽外麵這個就是宋語了。


    我氣唿唿的蹲下托起腮幫子。


    哼,論美貌,雖然沒見過她長得什麽樣,但是,有我美麽,原清拾流連花叢,什麽女人沒見過,他當初可是親口說過我讓他眼前一亮的。


    身段的話,不比胸部我還是有點底氣的,有本事跟我比腰啊,她的腰要是比我瘦,我一定罵她怪胎,反正楊修夷說我這樣剛好。


    醫術,術業有專攻,本來沒什麽可比,但她要說我不學無術,有本事她在醫學造詣上比過我在巫術上的造詣啊,死混蛋,老母驢。


    至於才學,才學,才學的話……


    哈,不管了!反正她敢在楊修夷身上打主意,我,我,我……


    心裏“我”了半天,快要“喔”成公雞了,卻始終“我”不出名堂。


    長歎了一口氣,腦袋無力的貼在身後牆上,我能怎麽辦,我可以怎麽辦,楊修夷確實要結婚生子的,我不能跟他在一起,但倘若不準其她姑娘跟他在一起,那樣待他太不公平,我也太過分了,可是,可是……


    閉上眼睛,忽然覺得好無力,一日一夜不見天日,滴水未進的疲累感終於將我壓垮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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