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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那邊的就業情況怎麽樣呢?”劉夢惜一邊品著清茶一邊問道,神情優雅而沉穩。


    我趕緊捂住她的嘴,她竟然還咬我,不過也清醒了一些“你怎麽會睡在我的床上?”聽到秦靜珊如此問,把我問得目瞪口呆的,這哪跟哪啊,怎麽叫我睡在她的床上,我趕緊糾正道“珊珊,秦大小姐,你這我的床,明白嗎?趕緊醒一醒。”


    “dh理工大學,外語專業。”許慧神情優雅地迴答道,隻是對她了如指掌的我卻可以真切得感到她的迷茫與掙紮。


    我的這個姐姐啊,真是拿她沒辦法,三個女人一台戲,四個女人呢?


    功夫不負有心人,姐姐的身影總算出現在了車站門口,隻是姐姐身邊為什麽會有一個白皮膚藍眼睛的外國人呢,我吃驚得張大了嘴巴。我腦子裏有過千千萬萬個想法,但就是沒有想過姐姐會找一個外國人做男朋友,我向姐姐招招手,姐姐馬上就迴應道,可能看到了劉夢惜,看著我的眼神中笑意就更濃了。


    美女間總是非常容易激起火huā的,當她們第一次見麵我就知道她們之間的戰爭開始了,讓我感到迷茫的是,劉夢惜瞎參合個什麽勁啊?秦靜珊的乖巧敢情是有的放矢啊,想到這些讓我有些迷茫,而許慧看著我跟秦靜珊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劉夢惜天仙一樣的人物,什麽時候被忽略過,此時卻被我們忽略了。


    “怎麽不言語了啊?”可能是車內的氣氛有些沉悶吧,劉夢惜開口問道,隻是我一想到我姐姐,那個我好久沒見的姐姐,而且還不知道準備著什麽招式等著我呢,我就沒有心情去想其他事情了“小弟才疏學淺,不知道說什麽可以討美女的歡心。”


    有一句沒一句得跟劉夢惜聊著天,姐姐坐的車總算到站了,聽著廣播,把六識放了出去,淡淡得放了出去如行雲流水一般,沒有任何的針對性,隻是在感受著尋找著姐姐所特有的氣味。


    唿,總算到站了,有沒有搞錯,竟然還要晚點十分鍾,不過我已經非常滿意了,因為在國慶節期間,晚點已經成為了正常,不晚點反倒有些不正常了,我現在還感到慶幸呢,幸虧隻晚點了十分鍾。


    “劉姐,看你說的,我跟姐姐都半年多沒見麵了,真得好想念她啊,你不知道啊,姐姐從小對我就很好。”


    “啊,許慧,外麵冷,快點進來吧,珊珊,趕緊把你的屋子去收拾一下,那哪能見人啊。”秦靜珊鬼機靈鬼機靈的,當然一點即透“夢惜,這麽早就過來了啊,趕緊進屋坐一會。”


    “不是啊,我昨天給你打手機了的,隻不過占線。”許慧似乎也意識到了現在不在自己的底盤上,身份不一樣了,語氣不由得弱了許多“哈,那準是我昨天跟書蘭聊天時你打電話的,哎,運氣太背了。”


    我心想算了吧,我這麽一個乖弟弟就在你旁邊,你讓我出的洋相還少啊,簡直連你的玩具都不如啊,當然這樣的待遇是很多人,很多男人經常在夢裏念叨的,當然這些話不能說出來“那是,我說劉姐怎麽平時對我那麽好呢,敢情是戀弟情節啊。”


    “不用了,昨天晚上就到了,找了個酒店住了一晚上了。”許慧話語中那股冰冷讓我心地涼唰唰的,但是我還得繼續抗上去,否則我將來就會情路漫漫了“昨天來了怎麽不找我啊,你這樣真得讓我汗顏啊。”


    “不是啊,主要是我跟姐姐好久沒見麵,而我們經常在一起,所以……。”


    “為什麽要討我的歡心啊?”劉夢惜笑著問道。


    可能是我的聲情並茂取信了她,她“噗嗤”一笑道“怕了你了,真逗,有你這樣的嗎,那個當姐姐的不疼自己的弟弟啊,我從小就渴望能有一個弟弟陪我玩呢,我哪舍得讓他出洋相啊。”


    “陳塵,我到馬上就要到站了,還有半個小時。”


    “怎麽啦,夢惜?”可能是我思考問題過於專心了,把劉夢惜一不小心又給得罪了,不過也難怪,剛才在屋子內,既有舊女友又有新女友的妹子,自己被忽略還情有可原,現在兩個人獨處了,既然仍是這麽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陳塵,我問你話呢,你就沒聽到。”


    顯然劉夢惜並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怏怏不快道“那我就對你不好了?”


    “恩。”許慧現在低眉淺笑的樣子非常得養眼,似乎也習慣了現在的處境,開始觀察開了書蘭的小屋“這就是書蘭的房間啊?”


    雖然所有的房東都很吝嗇小氣,這是我聽老大老四老七說的,但是我們的房東炎叔叔無疑例外,他給我們配備的東西簡直太齊全了,讓我不得不對他好奇。即使我對他好奇,從書蘭那裏得到的消息非常有限,書蘭其實已經非常細心了,但是仍然對炎叔叔所知有限,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自稱姓炎,長年居於別處,而且好像並沒有什麽固定的職業,但是衣食住行很有品位。其實這些我跟炎叔叔的那次會麵我就可以判斷出來,房間內炎叔叔的味道很淡,淡到整個樓裏沒有他的氣息,所以他應該不常居於此;從炎叔叔的言談舉止來看,身上沒有半分商人的市儈氣息,反倒給人一種文人雅士的感覺;記得那次,炎叔叔都是迴城才吃飯的。今天的珊珊真得很乖巧,就像一個小妻子一樣,真切地執行著自己的丈夫的一道道命令,這種感覺竟然讓我著迷。


    “哎!。”


    這兩天如果可能的話我會一天三更,新卷開始之後,保證不會再這樣的羅嗦了,如果有這樣的現象,還請大家及時指正.最最重要的總是放在後麵說,請支持我吧!


    “你的床啊,哦,是啊,可是我睡在上麵就讓我暫時借睡一晚上嘛,你就不能去隔壁蘭姐那裏將就一晚上,為什麽要如此~。”看到秦靜珊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把那兩個字說出來,我也就送了口氣“昨天晚上太累了,所以我睡得有些死,在你上我床的時候我沒有覺察到,如果覺察到了的話,我一定就去書蘭房間了。”“覺察”兩個字說得可謂咬牙切齒,這簡直要成為我人生的一大遺憾啊,我可還是處男呢。


    “啊,下不為例啊,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迷迷糊糊得就過來了,塵哥放心吧,這事我不會跟蘭姐說的。”秦靜珊也有些明白了過來,臉上紅雲朵朵,似乎想到了什麽,眉毛一下挑起問道“劉姐呢,你不是說劉姐來了嗎?”


    “算了吧,你這個臭小子,有了親姐姐就不要我這個不親姐姐了。”


    當我們進了屋子時,已經大變樣了,女人真是寶貝啊,如果沒有女人男人的日子可要怎麽過啊,我在心裏如此感歎。一下子添了兩個人才發現屋子好小啊,過去雖然總是把我的屋子稱作我跟書蘭的小天地,但是那也僅僅是“再難以容下第三人”之意“許慧,你還是*啡?劉姐你呢?茶,ok,珊珊一杯*啡兩杯茶。”


    “你劉姐啊”剛說到這裏就聽到了樓下的停車聲“你劉姐在下麵呢啊。”


    聽到許慧如此我,我趕緊迴答道“是啊,書蘭國慶節迴家陪爸爸媽媽了,昨天晚上上車離開的,對了你昨天晚上坐的是不是k451列車啊?”


    看到她們兩個點了點頭,我轉向劉夢惜,劉夢惜瞪了我一眼道“看什麽看,趕緊走啦。”


    許慧依言走進屋來,劉夢惜遲疑了一下,朝著許慧的背影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任我聰明一世,依然未能明白,隻好點頭說“快點進來了,好冷。”


    真是太丟人了,盡管我已經習慣了絕色美女,當然我每當在劉夢惜麵前時總是會忍不住走神,隻是這次被她發現了罷了“哪有啊,脖子抽筋一下轉不過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開天辟地第一個如此解釋這樣的事情的人,劉夢惜“噗嗤”一笑又把我剛剛歸位的魂魄勾去了,我趕緊轉過頭,強迫自己不去看她,那就是個妖精,看得多了是要被她吃掉的。


    這時果然傳來了劉夢惜的喊聲“陳塵,陳塵在這裏嗎?”秦靜珊很快得跑下樓去,任我緊趕慢趕始終沒有能夠趕上,真不愧是長跑得過獎的人啊。


    隻見許慧眼中含著淚珠,雙手提包,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我更加的能夠感受到許慧的心情,傷心、失望、絕望、怨恨、悔恨一一浮現,那一刻好長啊,我像我的臉上也應該是如此吧,那一刻我想了很多。許慧那天晚上的電話會不會是一個惡作劇呢,隻是惡作劇需要玩得那麽逼真嗎?許慧此時過來是不是為了給我一個驚喜呢,隻是這個驚喜也有讓我驚訝了,有些難以接受,我想許慧自己也應該接受不了吧。許慧的眼神依舊清澈如初,隻是為什麽原先不喜歡穿的深色衣服現在卻穿在了身上了呢,是什麽引起她審美觀的變化的呢,其實〖答〗案唿之欲出,隻是我不願意承認,那就是“女為悅己者容”許慧的新男朋友喜歡她如此穿著,她自然會如此穿著了,隻是我總是難以相信曾經的山盟海誓會如此得經不住時間的考驗,我下在一個女人上的愛情枷鎖會如此得脆弱,好冷,我剛想說話隻聽劉夢惜說“陳塵,你們站在門口幹什麽呢?”


    “如果不能討得你的歡心,你就會不高興,你一不高興,就會帶動我也跟著不高興,如果我不高興,如果因為沒做一件事情而使我不高興,那我多不劃算啊,況且那件事情僅僅是需要動一動嘴唇呢?”


    “許慧,珊珊,我姐姐馬上就要到站了,你們在這裏等一下,我跟夢惜去接一下我姐。”


    “是啊,怎麽啦?”


    “所以,就可以把我當空氣,當透明的,是吧?”顯然劉夢惜現在的大小姐脾氣上來了,我理解得、明智得選擇做我的出氣筒“劉姐,天地良心啊,我姐姐可是個厲害角色,每次見麵都算計我,我要不想好應付的辦法,一會出洋相了怎麽辦。”


    好久沒有見姐姐了,很真有一些相似,姐姐現在一定更加的美麗了。想當年,自己為了逃避家人的束縛,一個人跑來這人生地不熟的異地,而且去年迴家因為急著見許慧都沒有什麽跟姐姐聚聚,也不知道我那準姐夫是做什麽的,每次問姐姐,她都是語焉不詳。


    “昨天在車站,我看到一個身影很像你,但是又不敢認,當我想上前看看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你的人影啊。”許慧聽到我如此說,淺淺得笑了笑說道“啊?昨天車站人多啊,你以前不是說過,在車站等人多的地方不可久留的嗎,所以我就趕緊打了個的到你們學校了,隻是找到了你們寢室才得知你已經搬出去住了。”


    新卷開始寫了,可能會與前麵有些差別,跨度比較大吧,前麵更多的是柔情mi意,後來則是一個人變成一個神的過程,哈哈,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許慧啊,你現在在那裏上學呢?”


    “許慧姐,那你住得哪個酒店啊,我們現在去把行李搬過來吧。”秦靜珊永遠都是那麽得懂事,讓原先一直緊皺著眉頭的許慧把眉頭舒展了開了,我趕緊接上話頭說“是啊,你住在那個酒店啊,這裏的酒店服務不好,還能宰人。”


    “塵,想不到你現在還是不懂*啡,*啡不苦還有什麽味道呢?”許慧的話中不經意得迸出幾枝暗器,讓我苦於招架“許慧,坐了一天的火車一定累了吧,現在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跟你說了,第一次坐火車好困啊,我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一塊蛋糕一杯牛奶還有一個熱烘烘的被窩,老弟可不要讓我失望啊。”那絲臃懶的味道似乎可以直接通過手機信號傳播過來,讓我感受得真真切切,不打半點折扣。


    “是啊。”此時電話再一次想起,算一算書蘭也應該快到家了,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姐姐,我示意一下讓她們三人繼續聊,我接上問道“姐姐,怎麽啦?”


    “放心吧,我什麽時候讓你失望過啊,姐放心吧,你下車看到的第一個人絕對是我。”我向姐姐放出了豪言壯語,對麵的姐姐也似乎被我的言語所感染,有了一些活力“真的啊,那我們可拭目以待了啊,先掛了,88。”


    “珊珊,天這麽冷,愣在這裏幹什麽,快點讓夢惜進屋啊。”看到秦靜珊愣愣得站在門口,望著門外,我好奇得走上前去給她披好衣服看向門外,我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許慧。


    “什麽?姐,你什麽時候上的車啊,都不跟我說一下,我還以為你要等今天下午才能到呢。”我一聽有些驚訝,最近是怎麽啦,什麽都沒有算準,昨天晚上最後經過深思熟慮,多方推敲得出了那個女生不是許慧的決定,在我今天早上就看到了許慧。想著應該是書蘭打電話來了,一看竟然是姐姐,還真有些不適應。


    “珊珊,今天晚上是不是還沒有睡醒啊,我要一杯*啡兩杯茶,你就不知道給自己來一杯啊。”聽到我如此說,秦靜珊的眼裏滲出了淚水,我趕緊補救道“怕了你了,這就是我一直跟你提及的許慧,我的前女友,這是我女朋友柳書蘭的瑰中密友秦靜珊,這是我現在的老總劉夢惜。”


    “真的啊,我現在就去開門。”說著秦靜珊就跑了出去,看到她身上的睡衣根本沒有幾塊布,早晨的天氣可是有些涼,我趕緊拿了一件衣服追了上去“珊珊,天冷,再加一件衣服。”


    “東升酒店,就你們學校南門的那個。”恩,還行,以前對許慧的教導看來沒有忘記,出門在外,寧願多huā一些錢也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學校南門的東升酒店跟〖派〗出所緊挨著呢,當然安全了,隻是為什麽人依舊心已變了呢。心中暗罵自己,你還不一樣,剛分手就愛書蘭愛得死去活來,定一定心神,今天早上心髒接受的刺激已經夠多了“那先喝點*啡暖暖身子,一會我們去取行李。”


    “還行吧,學校自稱就業率百分之九十九。”看到許慧眉頭不經意地皺了下,我忍不住地問道“不會是*啡太苦了吧。”


    “你個臭小子還算有良心。”劉夢惜瞪了我一眼,怎麽我身邊的女人怎麽都喜歡瞪我啊,而且還瞪得那麽得嫵媚,讓我的心忍不住得“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臭小子,你在看什麽呢?”


    “啊,我剛才一想到我姐姐就把其他事給忘記了,怎麽啦,什麽事?”


    天空黑沉一片,大地無光,不時有雷電撕破天闌,映在他們臉上如白骨般森寒。


    分明是我靜止不動,原清拾在徐徐走來,給我的錯覺卻像是我一步一步登上九幽斷頭台,而他靜立在百丈石梯下抬頭望我,嘴角掛著猙獰輕笑。


    一種難以掙脫的悲切無力在心頭升起,不過饒是處境不佳,可心底有股戾氣不發不行,想的是就算是死也要過個嘴癮,於是我張開嘴巴,準備用近期學會的汙言髒語表達下對此番久別重逢的惡心憎惡,但一字都尚未吐出,後腦便被重重一擊。


    和宋十八一齊癱軟在地,昏迷前瞥到身後的古謄,冷冷的睨著我們,目光寒冷堪比雨水,恰時一道雷電驟然掠過黑幕,他的神情就像我曾開棺過的那些死人,不斷出現在幼時我的夢裏,可怕詭異到無以複加。


    再醒來被人抱在懷裏,第一反應是伸出一拳,傳來的卻是宋十八的慘叫,她一把將我踹開:“田初九你幹什麽!”


    我撐起身子,地上燃著一個火堆,我們置身於陣法中,陣外天地如灑,滿是泥濘積水,我伸手撫額:“我們逃出來了?”


    她揉著眼眶,不悅道:“一個怪人把我們救了,痛死老子了,你下手真他媽狠!”


    我努努嘴巴:“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是那個誰誰嘛……”


    “媽的,老子胸小,也沒平到像個男人吧!我胸前兩個圓球你看不到啊!再說了,就你這長相,誰稀得抱你!”


    “……”


    我衣服穿得多,哪能感覺得到什麽圓球不圓球。但看她模樣是真生氣了,再吵下去可能會被她當作圓球踢飛,我隻得拉下臉跟她歉意說上幾句軟話。這時覺察不對。伸手摸著自己胳膊:“我的衣服怎麽是幹的?”


    “那個怪人幹的。”她拿出一個熟悉包裹“餓了吧,他留了好些吃的。”


    看一眼包裹。認出是佘毅所有,不由心下一暖。她又翻出一塊木牌:“對了。這是那怪人掉下的,要不要找他還迴去?”


    目光淡淡瞟去,忽的一驚,忙握住木牌,以指尖來迴摩挲,刻鏤的當當真真是流雲紋章,沒有多餘雕痕。沒有上漆,儼然渾然天成。我急急起身:“當然要!他往哪個方向走了?”


    不等她開口,我又好笑的坐下:“算了,不急於一時。”


    變臉太快。把宋十八弄得納悶:“怎麽了?”


    隻是忽然覺得渾身疲累,思緒如浪翻滾,在腦子裏卷來卷去,我把腦袋靠在她肩上,一歎:“為什麽我走到哪都有人要害我呢?”


    她哈哈一笑:“老子不也是。我走到哪都有人想逮我呢!”


    我抬眼瞪她:“你那是自找的,誰叫你是土匪,可我又不曾主動害過別人。”


    她肩膀一抬,將我的腦袋彈了出去:“懶得跟你聊這個,起來走路了。再死賴在這兒那些家夥就真追來了。”


    我懶得理她,這裏被佘毅布著清淪靜心陣,我完全不擔心原清拾會找到我。索性雙手托住腮幫子,將目光望向它處。


    此時心情真是複雜,震驚於原清拾和君琦的驀然出現,同時心中迷霧也被撥開。難怪祝翠娘能看穿我,也難怪她能那麽輕易破陣,原來是有內應。不過想想,如果我是輕鳶,我一心隻想著出陣,跟誰不是跟,何況,跟了田初九得當一輩子的使喚丫鬟,但跟了原清拾,有許多好處不說,指不定還能被他看上。


    不由想感歎一番世態炎涼,卻想起自己幾次三番被佘毅不計迴報的救下,還饋贈糧食雪中送炭。但想歌頌人間真情吧,又被推心置腹的輕鳶背叛。不過也算不上背叛,因為她一開始就是處心積慮接近我,是我自己傻了吧唧,輕易信人,到底還是涉世未深。


    坐了許久,想睡一覺等天亮再行趕路,卻見宋十八用匕首雕著木頭,神情專注。看不出她還有這一手,我湊近了些:“哇,你雕得是你自己!”


    她很是得意的用鼻音“嗯哼”了一聲。


    我不解:“你雕自己做什麽?自己拜自己?”


    她橫我一眼,將木頭塞進我懷裏:“當然是讓你拜了!”


    “啊?”


    頓了頓,她抬起頭,望著陣外雨幕狂風,淡淡道:“按照原先的計算,還有六天我們就能走出這鬼地方了,一旦出去,我這輩子也算走到頭了。”她轉眸看我,輕揚一笑“老子這是為你好,省得你到時候想我,給你留個東西好讓你睹物思人!”


    大雨在陣外滂沱,仿若將我的衣衫再度浸濕,直接穿透肌理冷入心頭。我愣了愣,別開頭,將雕像扔迴去:“那你好好雕,雕難看了我可不拜。”


    她聲音忽然沙啞:“初九,還有一事。”


    我沒有說話,想想會跟獨孤濤有關,果然,她輕聲道:“我被砍頭那日,你能不能幫我想辦法不讓獨孤去刑場,事後也盡快將我屍體收好,我不想讓他看到我身首異處。”


    這話題實在感傷,我想換個輕鬆愉悅的,故作無謂道:“你罪行滔天惡貫滿盈,也不一定就是砍頭啊,淩遲知道吧,車裂知道吧,五馬分屍知道吧,興許看你體格不錯,又是個女人,被朝廷煉藥術士抓去當實驗品也沒準,權當是做做好事,為醫藥典籍做些貢獻了。”說完才發現自己過分了,說的太過刻薄,她卻沒有反應,愣愣的望著手中木雕,半響,道:“在我手裏死了那麽多人,淩遲於我而言可能都算輕了。”


    我舔了下唇瓣:“十八,對不起,我……”


    話被她一口打斷,忽然問道:“初九,你知道我第一次殺人是在什麽時候麽?”


    我搖頭:“我哪能知道。”


    “我十二歲那年,我們寨和另一個幫派鬥得很兇,有一日我和大乘去後山玩,被他們的人盯上,我用隨身匕首將那幾人殺了,當時場麵太過混亂,我什麽都顧不上,隻一心求生,事後看到他們的屍體缺胳膊斷腿,腦漿鮮血流了一地,其中死相最恐怖的是我用刀子從他的太陽穴裏戳進去,將他半張臉給橫刮了,眼珠子懸在了眼眶外,還有黃色的腦漿和血從七竅裏流出。”她的聲音本就清脆好聽,如此委婉道來,如蓮華靜綻於水麵般潺湲清綿,但講得內容卻是這麽血腥可怖。


    她一笑:“後來迴去一直做噩夢,義父知道後,你猜他是怎麽做的?”


    似乎不用想,我道:“他很虛偽的過來對你噓寒問暖,然後每晚摟著你睡,為你講睡前故事?”


    她搖頭:“義父將我關在了一個黑漆漆的山穴裏,每日隻派人送來些食物和水,吃喝拉撒全在裏麵。”


    “……果然不是親生的。”


    “十日後他來看我,問我想不想出去,我說想,他扔進來一具男屍,要我將他切成六段,否則不給我出去,一開始我不肯,又過去三日,實在忍受不住黑暗和恐懼,我閉著眼睛照做了。自那之後,我殺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十五歲時為了當上副幫主,幾乎每天都在殺人。”


    我不知該說些什麽,便一語不發靜靜聽著。


    她伸開十指秀骨,垂首望著:“我的手背尚算看得過去,但是手心卻有好多繭子,以前為了練好功夫常常三更天就要起來紮馬步,跑平場,各種武器都要會用,練得最疼的是九節鞭,最容易抽到自己身上,但是義父不允許我有鬆懈,我隻道他是嚴厲,待我好,所以心中有怨也總忍著,可現在我很不明白……”她舉起手,火光中,從手背望去確實極美,曼若細膩,光滑如玉,若是提筆作詩吟文寫賦或撫琴奏樂輕挑弦音,在視覺上似乎都是一種享受。她續道:“我很不明白,既然義父已準備在我十八歲時取我性命,他何苦這麽費心栽培我?讓我好好過一個女孩子該有的生活有什麽不好,何必陪我早起,監督我練武強身,又何必為我掃清障礙,將我扶上副幫主之位?如果,如果我沒有殺那麽多人,如果我不是土匪,也許今天……”


    她搖了搖頭,淒淒笑道:“木已成舟,端上桌的乳豬不可能重新生龍活虎,怪隻怪我命不好。”


    我問出心中久久不敢問的話:“那夜後,獨孤可對你說了什麽?”


    她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垂首繼續雕刻木像,忽的一滴眼淚滴落,在木頭上暈開,留了些許斑駁水漬。


    我一慌:“十八……”


    她抬手在臉上豪氣的一抹,抬起頭,眸子微醺水汽,頭發還有些濕,貼在秀淨白臉上別是一番楚楚動人,難得的嬌弱。


    “他說會娶我過門,會待我好,會陪我用餘生贖罪,建很多寺廟,收留那些孤寡老人和流浪幼兒……”頓了頓,她搖頭“他說了很多,但我拒絕了。”


    我呆呆看著她,完全沒法想象獨孤濤那古井臉說這些話是會什麽神情,愣了愣問:“為什麽?”


    她微微一笑:“我配不上他,有他那些話我已經很知足了,其他不敢再奢念。”說到這,她抬起頭“初九,那邊是不是有人來了。”


    我迴過頭去,眨巴兩下眼睛,滂沱怒雨中,一個嬌弱身影在前方疾跑,另一個身影在身後追她,是輕鳶和古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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