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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來沒研究過媚藥價格,事後據宋十八說要比迷藥便宜很多。在外麵市價,迷藥最便宜都要二十兩銀子,而媚藥,街邊地攤上的不良小販幾乎人手一捆,買一送三。後來我抱著學術研究的心態去書裏翻了一遍,原來我常在巫術裏使用的**草也可用來製造媚藥,怪不得便宜,**草這種植物幾乎開遍漫野。但便宜也不能這麽害人,要知道女子貞潔何其重要,我這麽看淡世俗禮儀的山野丫頭都因為被宋積強親了一口而想要割掉舌頭,更遑論其他人。


    艱難拖著宋十八往前走去,我身上的燥熱漸漸退散,血液骨肉又變迴嚴冬霜寒。為了維持熱量,我不斷將灑在衣襟上的白色粉末往臉上抹去,循環往複體驗著媚藥效果,身體一陣熱一陣冷,著實難熬。


    更難熬的是,宋十八實在難扶,此時的她已經處於癲狂狀態,雙頰紅如鮮血,渾身是汗,不斷扭動著身子,好幾次伸手去解腰帶都被我強行製止,連衝我揮來的拳頭都沒了氣力。


    舉步維艱,一盞茶才走了不到十丈,身後腳步淩亂追來很多人。宋十八在理智完全泯失之前,伸手推我:“初九,不要管我,你先跑!”


    我死拉住她的手不放:“閉嘴!”


    巷口就在前方,雖然不確定到了街上就能得到好心路人的援助,但製造混亂逃跑於我也是拿手一絕。我半背著宋十八,將沿途能扔的東西都往後砸去,心中咬著一口氣,不信自己龍潭虎穴都闖過好幾迴,會栽在這群小毛賊手中。同時也在憤憤不平,為何說書先生和武俠小說裏那些喜好路見不平,仗義拔劍的英雄好漢我就從來沒遇到過,都他媽掉糞坑裏去了。


    難得造下口業,完全因為已被逼急逼瘋,孰料剛在心中罵完,卻真見到一個壯漢執一柄厚重大刀出現,頭戴鬥笠,身形高大魁梧。恍惚中我仿佛見到衛真,幾乎要喜極而泣,他大步衝來,卻是張陌生麵孔,刀鋒一個比劃,風聲低嘯,他沉聲道:“你們快走!”


    我感激的看他一眼:“謝謝壯士!”


    背著宋十八往外連跑帶走,恰好碰見一輛華麗馬車,我伸手攔下,車上坐著一個濃妝豔抹的俏麗佳人,帶著兩個女眷,我拿出菜刀,惡狠狠的瞪著她們:“滾下去!”


    逼著車夫駛往喬宅,路上宋十八麵色潮紅,口中吟聲不斷,雙手艱難攀著車窗。好在她不是尋常姑娘,毅力勝於常人,可是若再耽擱下去,真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許久,終於迴到喬宅,下馬車時,她見到車夫便要撲去,我忙扔了一錢銀子,讓車夫馬上滾蛋。


    月淡星明,晚風瑟瑟,玩家燈火點起,喬宅卻一片靜謐,闃寂無人,隻廚房那邊燃著幾盞油火。我放聲大喊:“輕鳶!喬雁!”


    遠遠聽到輕鳶應了一聲,我忙道:“不用過來!快去準備冷水和醋!”


    拖著宋十八朝那邊走去,因寒冷而漸漸力不從心,我急的快哭了:“還有誰在啊!楊修夷!花戲雪!獨孤濤!你們死哪兒去了!”


    連吼了數聲,終於聽到清冽低沉的男音如救星般響起:“田姑娘?”


    獨孤濤抱著一把七弦琴分花從幽徑中踏月而來,一襲白衫一如往日風雅,墨發微綰著玉簪,庸閑垂落,隨風而舞。見到我們,他濃眉微擰:“迴來了,琤兄和阿雪出去找你了。”


    我將宋十八推了過去,他伸臂接住,我氣喘籲籲:“快把她抱到後……”


    說到這,忽的一頓,眸光轉向宋十八,她嬌軟在他懷中,清澈雙眸裏不見往日的英氣颯爽,如今百媚叢生,如院中娥花,地上石子發著銀光,將她一張撲著彩妝的俏臉更添幾許朦朧嫵媚。


    腦中想起她對我說過的那些話:“我就是喜歡他,配不上他也沒辦法,喜歡就是喜歡了。”


    “……我壓根沒奢想過他會看上我,會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會去爭取和強求,我身上人命債太多,我曉得自己的最終歸宿。”


    “……我這條命早該沒了,但是我很幸運,又多了這三個月,如此無拘無束,自由暢快,還能每日看到他,和他關係也融洽許多……老天爺給我這麽好的眷顧,我要更加肆無忌憚的去喜歡他,得不得的到那是後話,隻要我喜歡他,自己開心就行了。”


    ……


    我忽的想哭,我一直埋怨命運待我不好,有時會自暴自棄,可是比起宋十八,她同樣不是命運寵兒,卻比我堅強許多。


    她曉得自己的最終歸宿,她曉得個屁!她本該是個大家小姐,衣食無憂,有著幸福家庭,父疼母愛,可是命運跟她開得玩笑實在太大。想想夢裏的我,九歲之前過得是快樂無比的,有我的父母疼愛,姑姑寵溺,可她尚在繈褓之中便被宋積偷走,該屬於她的一切溫馨快樂被盡數剝奪,人生仿若換了篇章的書頁,變為一片血雨腥風,刀光劍影。如若沒有宋積,她的最終歸宿絕對不會是斷頭台。


    心裏起了莫名波瀾,我話鋒一轉,指向嬌/喘不息的宋十八:“獨孤濤,你救救十八吧!”


    他垂眸望去,伸手探去她脈搏:“她怎麽了?”


    我咬著唇瓣,深吸一口氣:“她,她被下媚藥了,那人說如果沒有,沒有那什麽,她,她會死的……”我指著自己的衣襟:“她路上吐了好多血,我好怕,獨孤濤,我求求你救救她……”


    他麵色一凝:“媚藥?”


    說話間,他懷中的宋十八已撕開了自己的衣衫,因夏日衣薄,輕易便露出大片香肩,她肌膚本就欺霜賽雪,如今襯著月色更加白皙嫩滑。


    也許因為寒冷,也許因為撒了謊而害怕,我渾身顫抖不已,艱難上前接過獨孤濤手中的七弦琴。他已僵愣原地,如若石化,我小心看他:“獨孤濤,十八是我的好姐妹,我不想看她死……”


    年輕的男子沒有說話,表情複雜難懂,月光銀琿,落在他臉上,依稀如某日清晨宋十八臉上的麵色,秀淨淡泊,仿若安生湖畔盛產的白玉。


    他沒有說話,我垂首在他們周遭擺下清心陣,而後抱著琴弦徐步離開。穿過花徑後,微抬起頭,整好是銀牙月色,滿地如霜,娥樹嬋庭把月照,半籠霜色清宵長。


    楊修夷迴來時,我呆坐在宋十八的房間裏。桌上燭火被他隔空點燃,他穿著深綠長衫,衣上以淡綠紋線滾出鶴紋花邊,腰上束著暗金色錦帶,腰身極瘦,幾縷發絲垂散在寬闊雙肩上,如似綢緞。


    涼薄殷紅的雙唇一見到我立馬怒聲道:“你怎麽迴事,穿這麽少,你的衣……你怎麽了?”


    他疾步走來我身邊,我疲軟的把頭靠了過去:“楊修夷,我心裏難受。”


    熱量從他體內流來,熨燙我的四肢百骸,我閉上眼睛,貪婪聞著他的香氣,淡淡的杜若清香已成了他的體香,沒有豐叔的每日熏染還能這麽持久,真好。


    他托起我的頭:“你怎麽了?”


    當然不能跟他說實話,獨孤濤是他自小的好友,我怕會挨揍。也正因為他們是好友,所以我心中對獨孤濤的愧疚才更甚。


    其實我能感覺到獨孤濤對宋十八也有情,雖不深濃,但並非沒有。可他不似宋十八那般閑雲野鶴,他的家世身份和肩挑的責任要超出我們的想象。除卻將軍之子不說,他還是百姓的衣食父母,他們的身份立場注定是對立兩麵的。


    而我如今的做法卻很自私,隻考慮自己的好友,置他的身份於不顧。我將一個完璧無暇的宋十八推到他懷裏,也將他推入了兩難之境。


    楊修夷在我身旁坐下,將我緊摟在懷:“聽輕鳶說你們去放了一天的紙鳶,玩得不開心麽?”


    我迴頭看向他:“你今天去哪了,都見不到人影。”


    黑眸滲出笑意,下巴支在我肩上,聲音如鴻雁掠過雲層般清逸:“今天聽到一個秘聞,想不想聽?”


    “什麽?”


    “上古之巫有大荒十羅,你是悅家之後,但在這崇正郡裏,還有一家。”


    我一愣:“啊?是誰?”


    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對了,有一事我忘了跟你說,你的名號仍叫二一添作五,若傳到祝翠娘耳中,勢必會……”


    困惑一日的怪異感覺終於恍然,我一口打斷他:“原來是這樣!”


    “什麽?”


    我迴身攀住他肩膀:“她應該已經知道了,今天蔣青禾的弟弟雇宋十八做一個單子,怪不得出手如此大方,原來是在試探我們。”我忙將蔣才晨那個單子以及小白臉和蓉姑娘的對話告訴他,他聽完後俊容嚴肅,沒有說話。


    我戳他胳膊:“嗯?”


    他頓了頓,沉聲道:“我在想如何應對。”


    “想出來啦?”


    “嗯。”他像移凳子一樣,將我輕輕鬆鬆拎起橫坐到他腿上:“一方麵,想把你妥帖保護好,不讓他們找到,避免你有危險。另一方麵,想迎敵而上,先他們之前有所行動,敲山震虎,讓他們露出狐狸尾巴。”


    分明在講正事,我卻不忘插科打諢:“你想看狐狸尾巴,讓花戲雪變出來不就得了。”


    他冷冷看我,冷冷給了我一記手骨,冷冷說道:“不好笑。”


    我撇撇嘴角,他繼續道,“但想想,以你這麽不安分的性子,我把你藏得越深,你隻會跳脫的越兇,倒不如放手讓你鬧一場,省得你無聊。”


    我起了興致,湊上去:“嗯?怎麽鬧?”


    他額頭和我抵在一起,爾雅一笑:“讓你威風下,如何?”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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