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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後山往上,漸次望到前山坡上大片大片的稻田,如綠波春浪,欣榮明媚,看這長勢,再過些月必定能有豐盛的收獲。真難想象這些稻禾會出現在匪山之中。


    路上不時有人往山下走去,三兩五對,楊修夷神思比我靈感許多,避開他們不過輕而易舉。


    他一直擔心我的身體,我幾次說了沒事,他就是放心不下。我身上有重光不息咒,即便五髒六腑真被人用手捏成肉汁,我也能重新長出。為了讓他徹底放心,我故作活潑,在他麵前又蹦又跳,結果好幾次跳得太過,差點從坡上滾下去。他忍無可忍,惡聲警告:“再這樣,我就不管你了。”


    我嘿嘿笑了兩聲,當作耳旁風,繼續亂跳。跳到一半他忽的晃來,一手攬在我腰上,飛快將我帶到一旁花徑中。不多時,宋十八的聲音遙遙傳來,聽上去火氣不小:“一定要找到他!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你們幾個,去那邊看看!找不迴來,老子拿你們當下酒菜!”她聲音本就清脆,如今在這山澗中迴蕩,真如黃鶯啼穀一般。


    許多淩亂腳步紛至遝來,聽這意思,想是獨孤濤已安全逃出。這倒省心不少,我可以放心大膽去找那什麽大當家了。不過想想下山路上也有許多陣法陷阱,危險不可估量,忙蹲在地上撿石頭,楊修夷將我拉住:“他會設置避塵障,你尋不到的。”


    話音剛落,卻見一身玄青長衫的獨孤濤從一處小徑踱步而出,懷中抱著大簇杜鵑。模樣優雅清閑,他望向宋十八,淡淡道:“我就是想跑,也不會挑這種時候。你緊張什麽。”


    宋十八背對著他,暴怒焦躁的俏臉因他的聲音而有一瞬呆滯,再下一秒,不可抑製的彎唇而笑。抿了抿嘴巴後,卻做出一副兇狠表情,迴過頭去:“我不會讓你再有機會逃跑的!”


    獨孤濤輕懶看她一眼,眸光投向蒼茫遠山,仍是語聲清淡:“離半月之約還有十日,你若閑著沒事做,便勤勞一些吧,以後斷了右臂,許多活想做都做不了了。”


    宋十八哈哈大笑:“是麽?那我就用這右手多殺幾個人。讓你管轄內的無辜百姓又死上一堆。”


    獨孤濤摘下一瓣杜鵑。修長手指細細摩挲:“宋十八。知道我為何要用三箱黃金誘你上當麽?”


    宋十八沒有迴答,獨孤濤淡淡一笑:“因為我打聽過你。”


    “哦?打聽了我什麽?”


    “我知道你痛恨貪官汙吏,嫉惡如仇。雖然攔路搶劫,殺人放火的事情不曾少幹。但對待百姓還是……”


    “哈哈哈!”宋十八笑著打斷他,“獨孤濤,你這是怕了麽?往我臉上貼金,想求我放你一馬?還是想學嘮嘮叨叨的長門僧人,用什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屁話來感化老子?”


    獨孤濤目光轉向她臉上,眸色閑淡,清風吹拂,將他頭發往後吹散,一派從容,宛如畫中叢山翠色中的世外閑士,他淡淡搖頭:“貼金?沒這個必要,你待百姓良善並非你本性良善,而是你怕無意中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可對?”


    他將手裏杜鵑塞入她懷裏,轉過身去,聲音清冷的毫無感情:“而且,我也不可能是長門僧,因為我不會給你成佛的機會,你們這種滿手血腥的強盜不可饒恕,最終歸宿隻有一個,那就是斷頭台。”


    他徐步離去,沿路枝椏輕晃,聽得一聲細微撕裂,一截布料滯留枝上,逆風亂舞。


    宋十八仍在原地,沒有離開也沒迴身,似在凝望他的背影。她穿著一件黯紅衣衫,依舊男妝,正因如此,才顯得愈發清瘦。


    我似乎從她身上看出了什麽,卻難以確定。她是大大咧咧,但並非沒有腦子,相反,她很聰明。我轉頭看向楊修夷,他眉目凝重,沒有說話。我舔了舔唇瓣:“楊修夷,她,她不會喜歡上獨孤濤了吧?”


    “如果是你,你會麽?”


    我想了想,搖頭:“他們之間的差別好大,我想我不會。”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不再說話。


    入夜,我們偷偷潛入風雲寨,是個環山而建的極大房群,多為石屋,正前處有片空曠場子,應是練武強身之處。


    楊修夷最先帶我去的地方是後廚,一頭紮進去,東翻西找。我一開始隻道他吃了多日野味,被饞的喪心病狂,卻見他對一堆珍果糕點視而不見,而是捧著老醋醬料,酒壇甕子一通亂聞,最後摸進了酒窖。


    看來他還是不死心。


    我跟著進到裏麵,撲上去蹭住他:“這裏隻有稻花酒和青稞,沒有花雕的。”


    “你怎麽知道?”


    “宋十八告訴我的啊,她說她們口味……”謊話說到一半,支吾不下去,他手裏已抱起一壇小花雕,強行拉住我:“迴去。”


    我死活抱住泥牆,用很嚴肅的語氣說道:“你若是把我扔在山腰,我會跑走,再也不跟你見麵!”


    他眉目一凜:“你在說什麽?”


    “我說我會跑走!而且這輩子都不跟你見麵!”


    “你再說一遍!”


    我挺直背脊:“你這麽不想見到我,要把我趕走,我當然要跑得遠遠的,省的招你煩!”


    他眼神兇狠的盯著我,聲音像從齒縫裏擠出一般,咬牙切齒:“田初九,不管是不是氣話,以後這種話不要輕易讓我聽到!”


    我立即不服輸的怒瞪他:“我不僅會說,我還會做!你要是真把我一個人扔在那裏……”說到此處才覺得自己又衝動了,他已經為我擔心了一整日,實在不該再惹他不快。我眨巴兩下眼睛,瞬息變臉。委屈兮兮的蹲下身子,伸手扒拉著地上黃土,低聲咕噥:“你要是真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扔在那裏,萬一我又被痛得半死怎麽辦。你又不在我身邊。我會被痛死過去的,跟上次那樣好幾天醒不來……”我抬起頭,“那樣我會想死你的。”


    他垂眸靜靜望著我,許久。無奈道:“你跟誰學的?”


    我立即拍馬屁:“不是學的,是被你寵的。”


    說完起了一身雞皮,但好在臉皮厚,仍能用誠懇感激的眼神真切的盯著他的雙眸。


    他歎了口氣,伸手拉我起來:“真拿你沒辦法了。”語畢,將花雕酒隔空移迴原處,抱起我跳上廚房上的橫梁。


    我不解:“怎麽了?為什麽要到這兒?”


    他輕聲道:“知道為什麽天下茶館酒肆是非最多麽?”


    我笑著說道:“你想等人過來閑聊,好聽些消息?”


    他點頭:“嗯。”


    我嘿嘿兩聲:“你沒覺得這麽守株待兔很笨麽?”


    他長眉一軒:“你沒覺得隻有這樣我們才能這麽擠著?”


    我高興的靠在他肩窩上:“那你不把我一個人扔那了?”


    他涼涼的看我一眼:“你如今這麽難纏,我哪敢?”


    許是見我表情不滿。他湊過來在我額上親了一口。語聲溫柔:“我也舍不得。”


    我靜靜望著他。心裏想的和行動出來的總是相差太多,分明想要逃離,卻愈發依賴和深陷。歎了口氣。我環住他勁瘦的腰肢,如果可以。我想和他一直呆一起,到地老天荒。


    沒過多久,有三個男子說說笑笑走來,從酒窖中抱了幾壇酒,再在廚房裏搜羅了一堆瓜果,在庭外坐下,邊剝花生邊閑聊。我豎著耳朵在聽,他們聊得卻都是哪家妓院的姑娘最豐/乳翹臀,叫聲浪。陷活嶺哪家弟兄又幹了一單肥票,可兩年吃喝不愁。哪家賭坊專出老千,被發現後連同賭坊老板的雙手都被剁爛。聊著聊著,終於提到宋十八和大當家,還有獨孤濤,卻恰在此時,宋十八的聲音猛的響起:“吵什麽吵!都給老子滾迴去睡覺!”


    她雙手抄在胸前,身邊跟著白嫩小子,看模樣心情很暴躁。將那三人趕跑後,她抱起桌上的酒壇子猛飲數口,“砰”一下放在桌上:“有什麽了不起!不就一個狗屁知府麽!給臉不要臉!”


    白嫩小子的頭發先前被傅紹恩用刀子割得參差不齊,亂七八糟,現在幹脆全部剪光,露出一顆圓圓亮亮的光頭,像過年時各家各戶門口垂放的招福小偶。他剝著一顆花生,抬起眼皮:“是沒什麽了不起,那你幹嘛給他臉?直接一刀宰了多好。”


    “一刀宰了?”


    宋十八撿起一片牛肉塞入嘴中,咀嚼兩下,聲音很輕:“說實在的,真要宰了他,老子有些舍不得。”


    “為什麽?”


    宋十八頓了頓,若有所思:“他這樣的人,世上太少,宰了總覺得有些可惜。”


    白嫩小子頓時譏笑:“二當家的,咱可是土匪,這世上人才是多是少都跟我們沒有關係,輪不到我們替天下操心。”


    宋十八沒有說話,一口一口灌著酒,大盤牛肉瞬間吃的一幹二淨。


    白嫩小子望著她,忽的若有所思:“你,你不會看上他了吧?”


    話剛說完,他的腦門被空掉的牛肉盤子當頭敲了一下:“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他那麽風度翩翩,內斂沉穩,不是說最討姑娘家的喜歡麽?”


    宋十八橫眉豎眼:“老子是姑娘家?嗯?姑娘家?”


    白嫩小子咽一口唾沫:“你要不是姑娘家,你每月那月信……”


    連我都覺得他在找死了,不過宋十八這次不再仁慈的用盤子,而是直接抓起一壇酒,幸好他跑的快,不然白白亮亮的光頭得變成紅紅火火。


    他揉著屁股起身道:“二當家的,喜歡他也沒什麽,咱可以給他灌媚藥,把他強上了,到時候你要是懷了他的骨肉,看他還敢不敢把你送上斷頭台!”


    說著伸出手指,一根一根數過去:“還剩差不多十天,每天都強上一次,懷孕機會應該有的。”


    我本以為他這次會死得更慘。換我是宋十八,我會惱羞成怒,直接掀起桌子砸過去。可沒想宋十八竟文文靜靜的端坐著,雪白的臉上浮起兩片紅暈。若有所思道:“真的可以麽?”


    我:“……”


    白嫩小子連連點頭:“當然可以!我告訴你,你得先把……”


    接下去的一炷香時間,他對宋十八進行了綿長的性/教育普及。從下藥到脫衣,到上床。到女方強上應注意的要素。我和楊修夷聽得麵紅耳赤,我幹脆埋首在自個兒懷裏,可腦中卻不由出現很多畫麵,揮之不去。


    從中可以確定兩件事:一,宋十八這大馬金刀的女土匪竟還是個純情娘子。二,白嫩小子這稚氣未脫的小屁孩絕對是個采花大盜。


    就在他們對如何強行壓倒一個男人進行激烈討論時,東南處的耳光後拐來六七人,看步伐搖搖晃晃,像是幾個酒鬼。


    他們高聲唱著難聽到極致的小調。其中一個忽的吆喝:“馬大哥什麽時候帶人去找大當家啊?快把他們都給端了吧!然後把宋十八那小婊/子賞給哥幾個玩玩!哈哈!”


    宋十八和白嫩小子聞言。齊齊一愣。轉過頭去。


    另一個聲音大笑:“是啊,再不快些,宋十八的小命就得沒了。都玩不了幾天了!”


    “放心吧!辭城局勢沒那麽快恢複,狗知府在我們山上。那腦滿腸肥的縣太爺也被馬老大給一刀宰了,要調兵的話得去隔壁縣城,至少還有半個月,咱有的是時間玩她!哈哈!老子要讓她在我身下喊我大爺!”


    宋十八聞言皺眉,看向白嫩小子:“縣官被馬誌奇宰了?什麽時候的事?”


    白嫩小子同樣一臉困惑:“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那邊聲音越來越近:“哈哈,那小婊子最近被那狗知府迷得可是七葷八素,瞧她那股浪勁,人家狗官壓根看不上她啊,哈哈!”


    “你不想想人家是什麽身份,那可是知府,模樣又生得好,平日裏得多少大家閨秀得圍著他轉?就宋十八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野丫頭,人家哪看得上?”


    “真是熱臉貼上冷屁股,哈哈,等城裏來人之前,咱一定要讓她享受幾日,聽說她還是個未開苞的呢!”


    幾個醉漢口無遮攔,借著酒勁大肆發瘋,待轉過一叢茂樹後,忽的看到了麵容森寒的宋十八,頓時僵愣原地。


    宋十八猛的衝上去,騰空而起,將最後說話的那人踹倒在地,膝蓋狠狠的壓在他脖上,使他難以動彈,繼而一個飛快旋身將另外兩人踢倒。其餘幾人想跑,白嫩小子急急前去阻攔,但這家夥功夫實在不行,宋十八喝住他:“不必追了!”


    她伸手揪起一個醉漢的頭發,袖中匕首滑出,抵在他脖間:“說!什麽城裏的人?縣太爺是怎麽死的?”


    如此劇痛下,那人早已酒醒,驚恐的看著她:“二,二當家。”


    “說是不說!”


    “說,說什麽?”


    宋十八冷冷一哼,匕首一個陡轉,毫無猶豫的將他左手三指削飛,鮮紅血線頓時噴出。


    醉漢發出淒厲慘叫,大聲痛唿:“我說我說!”


    他捂住滿是鮮血的手掌,痛哭道:“二當家的,不關我的事啊,都是馬誌奇幹的!”


    匕首寒芒更遞一寸:“別他媽給老子磨嘰,快說!什麽事?”


    “馬,馬誌奇說要把罪全頂你頭上,然後把大當家的也給端了。我們風雲寨以後就不用守那麽多規矩,想搶誰就搶誰,想殺誰就……”


    宋十八揪起他頭發:“罪?頂什麽罪?”


    醉漢猶豫許久,宋十八冷笑:“老子不是白混的,你若是敢騙我……”匕首如嗜血猛獸,瞬息將他右手小指切斷。


    醉漢忙道:“二當家你放了我吧,我全告訴你!那晚你帶弟兄們劫了獄,就去綁架知府狗官。你們一離開,馬誌奇就把牢裏所有的囚犯都放了,他們血洗了縣衙,宰了縣官,一路燒殺掠奪,一把火把將夜市全給燒了,他們殺紅了眼,聽說死了差不多三千來個百姓。迴來後弟兄們覺得玩大了,不止得罪了白道。恐怕黑道也要人神共憤。然後馬誌奇說這罪得由人扛著,就推出了你,他令弟兄們不要透露出去,二當家的。這不關我的事啊!”


    宋十八愣怔在原地,忽的大怒,一腳踩上他的腦袋:“趙大脖,老子平日裏對你怎麽樣?虧待過你沒?嗯?”


    “沒。沒,二當家我知道的全說出來了,你放了我吧!”


    宋十八彎身揪住他的頭發,將他腦袋往地上連撞數下,眸中有著瘋狂的晶亮:“哈哈哈!這就是我的好弟兄,居然瞞了我這麽多天!讓我替你們去死,替你們背負罵名!嗯?”


    醉漢不斷求饒,她卻像瘋了一般:“老子先前還當什麽罪,哈哈!劫獄和綁架朝廷命官是老子犯的。老子被砍頭。老子無話可說!但他媽要我背負上三千條老百姓的命。你當老子冤大鬼投胎麽!嗯?”


    她一刀斬下那醉漢的耳朵,在他的慘叫聲中,轉頭看向另一個醉漢。皮笑肉不笑:“張才,這事你也是知道的?”


    後者咽一口唾沫。艱難點頭,旋即被她反手一個耳光:“我宋十八何曾對不起你過!老子真是瞎了眼了!”


    她將匕首豎斜戳入那人喉間,角度刁鑽,完全不會令人瞬息致命。拔出時,鮮血噴薄而出,她冷冷一笑:“等城裏來人之前,讓我享受幾日?哈哈,還是等你死之前,你先好好享受這喘氣不能的滋味!”


    她將刃上鮮血隨意在衣上一擦,舉步往一處走去,白嫩小子慌忙拉住她:“二當家的,不要啊!”


    “放開我!”


    “你鬥不過馬誌奇的!”


    宋十八大笑:“我鬥不過他?他馬誌奇算什麽東西!”


    白嫩小子抱住她胳膊,另一隻腳勾住院中桌腳,急切道:“二當家的,你想想,這都幾天了!我們居然毫不知情,全派上下,連張才這種小角色都能知道的事情,我們卻不知道,難道你還沒發現不對勁麽!”


    他繼續道:“大當家的隱退好幾年,如今寨裏幾個有點資曆的老家夥也都站在馬誌奇那邊,我們怎麽對付得了他們,吃虧的還是我們啊!這種局勢,你去找他撕破臉皮,我們隻會死得更快!”


    宋十八拚命狠掙:“老子就是死也要跟他同歸於盡,放開我!”


    “二當家,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想想值不值,你這一死,罪名可就坐實了啊!”


    宋十八一掌劈在他肩上:“吳獻!老子叫你放手!”


    白嫩小子仍死死抱住她:“二當家!這不是一兩條人命,這是三千多條啊!你最痛恨被人罵,這遺臭萬年的滋味你自己想想好不好受!”


    “老子名聲還不夠臭麽!給我放開,不然我砍了你的手!”


    “還有大當家,馬誌奇明顯還要對他不利,你自己死了不要緊,你就替大當家考慮考慮吧!”


    “放開!”


    “大當家含辛茹苦將你養大,有再造父母之恩,二當家的,不能不管他老人家啊!”


    宋十八終於漸漸冷靜,放棄掙脫,白嫩小子一鬆手,她就癱軟在地,微微側過頭,才發現她臉上血色盡失,蒼白的可怕:“吳獻……”


    白嫩小子心疼的跪在她麵前:“二當家,我在。”


    宋十八雙目發直,喃喃道:“你說得對,全派上下,連張才這種小角色都能知道的事情,我們卻不知道,這說明說什麽?”


    一滴眼淚忽的從她明眸裏掉出,她語聲顫抖:“他們怎麽都這麽待我?我平日裏何曾虧待過他們?全派一千多人,竟沒一個人告訴我!我要是今天不來這兒喝酒,等到軍隊殺來後,他們會毫不猶豫把我供出去,任人拉去菜市口淩遲給剮個一幹二淨吧?”


    白嫩小子慌了,手忙腳亂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二當家的,你怎麽哭了,你怎麽……”


    就在這時,聽得淩亂腳步聲遙遙傳來,大地都在微晃,來者絕對不少於百個。


    宋十八抬起頭,舉起匕首:“我殺了他們!”


    白嫩小子將她拉住,指著屋內我和楊修夷藏身的橫梁:“二當家的,不宜正麵衝突,我們先躲躲吧!”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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