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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女子正是昨日在客棧和我未婚夫一起闖入的那個女人。她似乎酷愛藍色,今日換了身衣著,藍色雲影蝶衣,袖口有夾紗花結,衣襟微敞,雪白晶亮的鎖骨肌膚若隱若現,上麵有著淡淡紅斑,像被什麽蟲子咬了。


    豐叔極為熱情的說道:“姑娘,這家店的麵已經賣光啦。”


    那女子柔媚一笑,率先走到一張空桌前坐下:“看來老板娘和你們提過,無礙,我們不在這二十四碗的範疇裏。”


    我撇撇嘴角,還說看我太過眼熟,說我是什麽少時失散的發小。如今我穿上衣服,梳了個發髻就不認識我了。真是一對騙子。


    未婚夫在她對麵入座,撿起一雙筷子,掏出手帕細細擦幹,遞給她,她溫柔接過。兩人模樣儼然新婚燕爾的甜蜜夫妻。


    好在我已打算毀掉婚約了,不然我嫁過去也隻能做個小妾,還是個沒有正妻漂亮的小妾,那太可憐了。


    那邊,黃珞在令手下將小青椒送走。湘竹和春曼一結束爭吵,便又精力十足的對即將入夏的最新服裝款式進行一番探討。夏月樓頻頻迴眸,不動聲色的朝衛真望去,兩人目光相觸,旋即又各自避開。避開後又忍不住望去,然後又避開,周而複始,反反複複。看的我想拿膠水把他們眼皮對眼皮的粘住,一輩子都呆一塊兒。


    師父仍是世外高人的幽雅坐姿,端端正正,不時捋一把他的白色長須,一個人在那搖頭晃腦,眼眸半眯:“嗯,就是這樣。靈山有仙,道風玉骨,尊上……”


    說實話,雖然他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我長大的師父,但我實在很想上街敲鑼打鼓,唿朋引伴:“大家快來看啊!這裏有個老神經病!”


    楊修夷望著遠處的闌珊燈火若有所思,挺拔身姿坐在繁華集市中,如玉石拔於瓦礫,仙鶴立於雞群。


    而我就是那拍著翅膀,膀大腰圓的老母雞:“咯咯噠,咯咯噠,咯咯噠……”


    這時,和我未婚夫一起的那個女子抬眼四下一掃,道:“姚娘,今**這裏還真是難得的熱鬧,似乎有過什麽爭執,剛才那位姑娘怎如此狼狽呢?”


    湘竹聞言,抬頭道:“世上有句話說得好,叫自作孽不可活!”


    黃珞剛令人將小青椒送走,朝我們望來,冷冷一笑:“不是要知道我是誰麽?我乃錦龍堡黃三小姐,不算什麽名門望族,也並非達官千金,不過江湖友人給了些麵子,封了家父一個益州商主的稱號罷了。”


    她自報家門,狀似無謂,語聲卻十分得意。我看向豐叔:“商主是什麽?”


    “就是一個地區或者州府的江湖商會推選而出的老大。”


    “有什麽用?”


    他頓了頓,道:“多半為黎民百姓發善意,行善舉。平日裏接濟窮人,收留孤兒,若出現旱災、水災等,商主會發起募捐,送糧賑災,往往比官府要有效率。”


    我若有所思道:“這麽說來,倒是些良善之輩。”


    “不錯。”


    我轉向黃珞,她將我們的對話聽在耳中,神色更為傲然。我頓時冷哼:“什麽接濟窮人,收留孤兒,真是說得好聽。昨日便有人在街上拿鞭子抽打乞丐,叫手下毆打路人呢!”


    她彎眉一皺:“你說什麽?”


    我看衛真一眼,他淡淡坐著,麵若無波,目光簡靜,完全不在狀態。我想了想,算了,逞這口舌之快毫無意義,也許還會累及他,不說也罷。我道:“沒什麽,既然你是善人子女,我不跟你爭吵了。吃麵吧。”


    玉鐲冷笑:“瞧你這話說的,倒是你大度相讓我們了?別怪我說的難聽,今**們若不給青椒姐姐磕頭道歉,這辭城雖大,我也能讓你們無處可藏!”


    眼看湘竹又要大罵,我忙嗬斥:“坐下!跟狗吵什麽!”


    我極少這麽兇她,她頓時一愣,然後埋怨的瞪我一眼,在原位坐下。


    那玉鐲又道:“如此是怕了麽?既然知道怕了,便趕緊磕頭,看你是個坐著輪椅的殘廢,你就算了,且喊幾聲姑奶奶饒命,我也權當青椒姐姐領了。”


    她平日得為虎作倀到何種地步,才有如今這跋扈姿態?分明我們人多,且將她們一個丫鬟弄得焦頭爛額,都被人送走就醫了,她理應乖乖閉嘴才是,怎還不知進退。


    過了許久,她一人仍在罵罵咧咧,自鳴得意。我心中居然有些竊喜,終於有個比我還笨的蠢貨了。我的自娛自樂多半放在心中,自我享受就好,她卻嚷嚷講出來,還一直講啊講,真是丟人現眼。


    我轉過身子,迴首之際,看到未婚夫正和那名女人溫柔低語,兩人模樣太過柔情蜜意。想是昨夜在客棧定是顛鸞倒鳳,一番巫山**過。心中又忍不住泛起惡心和鄙夷。這男人,他究竟有多少紅fen知己?他在我夢中說的那些軟語溫言,是我因幼時記憶產生的妄想麽?可他卻真的來宣城尋我了,是何原因?他忽然在辭城出現,又是因為什麽?


    我皺眉思索,百感交集,不得其解。


    良久,老板娘終於將麵湯端來,我們一看,齊齊傻眼,好小的一碗,連塊肉丁都無,湯汁聞著無味,別說五十文,便是五文都不值啊。


    那邊春曼和湘竹還想兩人共分一碗,如今看來,三碗還不夠一人填飽肚子。她們估計也沒了勁頭,將那碗端去給了豐叔。


    我將麵條撈了撈,著實少得可憐。我說:“師公以前該不會是紈絝子弟吧?”


    師父微微一頓,看向楊修夷:“師尊好像也姓楊,莫不是你祖宗?”


    楊修夷不知道怎麽迴事,今天話特別少,淡淡看了師父一眼:“吃麵。”


    我好奇道:“師公真的是你祖宗麽?追溯起來,應該是爺爺的爺爺了吧?”


    他不做聲響,提筷夾麵,我撇撇嘴,也開始吃麵。


    麵條白嫩晶瑩,柔滑細膩,放在嘴中一番咀嚼,勁道很好,口感十足,很有牛肉的嚼勁,但是味道有些苦悶。我再吃了兩口,味道又變得複雜,我頓時一愣,竟有雪山靈芝的香氣,不可思議的又撈起一團,這味道太過熟悉!我喃喃:“怎麽又變成蜜豆糕了?”


    楊修夷皺眉:“分明是臭豆腐。”


    師父仰頭把湯喝光,點滴不剩後抹抹嘴巴:“胡說,是鮑魚!”


    豐叔湊過腦袋:“怎麽我這碗是白玉仙湯?”


    夏月樓輕笑:“奇怪了,我這碗是鳳尾香餅,這分明是麵食,怎麽會有糕點的味道?”


    我嘀咕:“難道每碗都不同?”


    豐叔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巧妙之處,心中想吃什麽,便嚐到什麽,難怪叫天地麵!”


    楊修夷點頭,沉吟道:“天之高也,無物不覆。地之廣也,無物不載。心之遼闊,卻可藏天地,吸萬象,吞日月,納宙宇。將心中所想全付諸於麵上,當真神奇。”


    我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麽,想想還是閉嘴好了。


    師父趴在桌上,廣袖長袍及地,以手肘托腮,另一隻手剔著牙縫,全然忘了此時高人該有的清閑雅姿,一幅無賴的酒糟老頭模樣。他懶懶的開腔,說道:“要是有人吃麵時忽然鬧肚子,又憋著不去拉,那吃到的豈不都是屎味?”


    我們:“……”


    “對了。”他又掉頭看向楊修夷,“你剛才說什麽味道來著?臭豆腐?”說完和我對視一眼,我們頓時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


    笑得快岔氣時,師父邊擦老淚邊道:“你剛才在想什麽?臭腳丫?茅廁?我才不信你會喜歡吃臭豆腐!”


    豐叔忙跳出來維護他家少爺的偉岸形象:“怎麽不可能!丫頭不也愛吃臭豆腐麽!我家少爺怎麽可能不喜歡?”


    可能因為楊修夷實在不食人間煙火,他麵孔光潔如玉,眉眼高雅,一身清冽風華,如高山流水,天外飛仙。把他和專在市井街邊才能出現的臭豆腐聯想到一起,這感覺莫名的就想我讓大笑。


    楊修夷心狠手辣的朝我看來:“有這麽好笑麽!”


    我搖頭:“不好笑啊,哈哈哈哈!楊修夷,你剛才在想什麽?”


    豐叔氣得快來掀桌了,頓時怒道:“你還笑!還不是你這個死丫頭,那邊寫著什麽田初九臭豆腐,你忘了?”


    我邊笑邊不假思索道:“你的意思是,他要吃我呀?他又不是妖怪!”


    豐叔冷冷一笑:“你才知道麽?我家少爺想吃你可是想很久了。”


    話剛說完,他屁股下的凳子猛的朝後移去,他頓時摔在地上,屁股砸地,“啊喲”一聲,少頃,卻揉著屁股笑嗬嗬起身:“丫頭,懂豐叔意思了麽?”


    師父古怪的朝我望來,神色有些嚴肅。


    我迴望他,目光怯怯,知道他不喜歡楊修夷,應更不喜歡我和楊修夷往來。我低下頭,不敢再看他,也不敢去看楊修夷的神情。


    豐叔的意思我當然懂,這世間有種說法,就是男子和女子做過那檔子事後,也可以稱之為,男子把女子吃幹抹淨。豐叔說楊修夷想吃我,那,那就是說……


    我忽的心跳加快,再難控製,忙端起已空空如也的麵碗裝作喝湯。眼角餘光悄悄往楊修夷臉上瞟去,由於角度,隻能看到他的臉頰和耳根,紅彤彤的,在白皙肌膚上十分好看,如梅瓣落入雪地。


    他可能有所察覺我在偷窺,驟然迴眸,朝我望來,黑瞳炯炯發亮,有著逼人灼熱,似滾燙的岩漿,從我心口注入,將四肢百骸烘得一片柔軟無力。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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