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辰啟動汽車之後,一直將油門踩到底,汽車以恐怖的速度衝了出去,在街道上狂飆。


    副駕駛位置上,任萱月因為之前沒有係安全帶撞到了腦袋,額頭上鼓起了一個包。


    此時的她,雖然已經係上了安全帶,但似乎不適應這種極限的速度,整個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臉色有些發白不說,身子也不受控製地哆嗦著。


    恐懼!


    這是任萱月的真實寫照。


    隻是……恐懼之中還夾雜著一絲從未有體驗過的刺激。


    不知過了多久,任萱月似乎適應了這種極限的速度,迷人而白皙的臉蛋上有了一絲血色,她忍不住扭頭望向唐辰。


    “啊!”


    下一刻,她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唿,隨後用手捂住了嘴巴。


    一旁的唐辰,似乎沒有聽到任萱月的驚唿一般,依然目光死死地盯著前方,雙手不斷地打動著方向盤。在他的駕駛下,汽車仿佛一道綠旋風一般,超越了一輛又一輛汽車,其中有幾輛車試圖追上來,不過一眨眼功夫,便被唐辰甩在了後麵。


    在這種強悍的飆車下,這一刻的唐辰沒有以往那種淡然,相反,他的臉部肌肉完全扭曲在了一起,血紅的雙眼之中,目光不斷地變幻著,似乎十分痛苦。而他的右手因為被玻璃劃破的緣故,鮮血直流,已經將方向盤和汽車坐墊給染紅了。


    “唐辰,你的手流血太多了,需要立刻包紮。”驚慌過後的任萱月隨後冷靜了下來,飛快地說道:“快將車開到醫院。”


    唐辰仿佛沒有聽到任萱月的話,仍然將車的速度開到了一個恐怖的狀態。


    “唐辰,你聽到了嗎?”看到唐辰沒有迴答,任萱月的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擔憂,淚水在這一刻也出現了眼中,隻是他強忍著沒有讓淚水流下來。


    依然沒有迴答,不過唐辰臉部的肌肉扭曲得更厲害了,甚至就連身子都不受控製地顫抖了起來,表情痛苦到了極點,那感覺仿佛在掙紮著什麽。


    事實上,此時此刻,他的內心的確在做掙紮。


    自從在鬆山發作過一次之後,唐辰戰後心裏綜合症就好像完全失控了,隻要在特定的情況下就會複發,甚至是被勾起迴憶,臉色也會難堪,但是每一次他都靠著他強大的意誌力給克製了下來。


    今天他在幕陽公園內,進行槍戰的時候,勾起了他心中最深的疼痛,想當年,紫電雷龍的兄弟姐妹們就是這樣一起在戰鬥的,在那一刻唐辰感覺自己仿佛又迴到了以前的時光。


    可是等戰鬥結束後,讓他醒悟了過來,剛剛隻有江澤他們兩個人。


    讓他想起了以前的兄弟姐妹,想起了被殘夢兵團,在加上剛剛血腥的屠殺,在那一刻直接點燃了他心中的戾氣,讓他的戰後心裏綜合症完全的複發了。


    後來,他通過僅有的一絲理智離開了比武場,打算離開那裏,可是誰能夠想到,任萱月竟然會跟過來。


    之後,唐辰在迷失的最後一瞬間,一拳砸在汽車玻璃上,試圖通過這種方式阻止戾氣的吞噬,卻以失敗告終。


    完全迷失的陳帆,沒有讓任萱月離開,相反,他直接讓任萱月上了汽車。


    而此時此刻,一路狂飆後,唐辰心中的戾氣發泄了一些,也略微恢複了一絲理智。


    “茲!”


    忽然----唐辰猛地踩下了油門,高速飛馳的綠皮汽車在地麵上滑出一段距離,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地麵上留下了一串清晰的汽車印記。


    此時,汽車已經遠離了市區,來到了郊區的一條通向某個富人住宅區的公路上,公路上車輛稀少,行人更是連個影子也見不到。


    “下車。”汽車停下,唐辰扭頭,麵色痛苦地望著任萱月,聲音沙啞。


    原本,任萱月看到唐辰右手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後,提醒唐辰去醫院包紮,結果唐辰半天沒迴話,她正準備再次提醒,卻聽到唐辰開口,不由微微一怔。


    “我讓你下車!”見任萱月無動於衷,唐辰再次開口,語氣更加的低沉,唿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似乎……唐辰又一次到了迷失的邊緣。


    看著唐辰的額頭不斷地往出冒冷汗,臉色略有些蒼白,雙拳緊緊握在一起,骨節發白,身子顫栗不止!


    “唐辰,你到底怎麽了?”任萱月在看到唐辰的這個表情之後,臉色一變,一臉擔憂的看著唐辰。


    “下車,快給老子下車!”唐辰咆哮一聲,雙眼完全的變成了血紅色,表情猙獰的嚇人,恐怖的殺意瞬間塞滿了整個車廂。


    不知為何,任萱月這次倔強的看著殺氣騰騰的唐辰,咬著嘴唇堅定的說道:“我不會下車的,你去那我就跟你去那,哪怕是到地獄,我也跟著你去!”


    任萱月一臉堅定的看著唐辰。


    “哪怕是地獄,我也跟著你去……”唐辰在聽到任萱月的話後,喃喃自語了起來。


    但是片刻,唐辰的表情更加的痛苦了起來,雙手抱著頭,一臉的掙紮。


    “砰砰!”唐辰把自己的頭狠狠的撞擊在汽車的前方,試圖把自己撞混過去,可是完全的無濟於事。


    任萱月在看到唐辰的動作之後,嚇了一大跳,急忙抱著唐辰,淚水在這一刻,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不要啊,唐辰,不要,你到底怎麽了,怎麽了……”任萱月哽咽的說道。


    “下車,快下車,我要控製不住自己了,下車!”唐辰臉上的表情變的更加的痛苦了起來,雙手捶打著自己的頭部說道。


    “我不會下車的,我不會下車的,我要和你在一起!”臉色蒼白的任萱月非常堅定的說道。


    任萱月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唐辰,她現在根本不知道改如何做,才能夠讓唐辰減輕痛苦。


    下一刻,她清晰地看到,痛苦的表情完全從唐辰的臉上消失,卻而代之的是冷漠,那種冷到骨子裏的寒意。


    隨後,唐辰忽然伸出大手,一把拽住她的衣服,粗魯地將她拽了過去。


    “啊!”


    任萱月發出一聲驚唿,身子瞬間變得僵硬至極。


    唐辰沒有理會任萱月的驚唿,一下將任萱月抱入懷中。


    趙家老宅,竹林小院內,趙老爺子靜靜地仰躺在那把古樸的藤木椅子上,身前的桌子上擺著一把年代已久的手槍,此時的他,滿臉迴憶地望著天花板,身子一動不動。


    恍惚中,他看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


    恍惚中,他看到了自己又在戰場上廝殺的場景。


    恍惚中…………


    月光照在趙老爺子的臉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表情在不斷地變化,時而笑,時而惱怒,時而眼眶發熱,時而沉默不語。


    此時的他,不再是那個國家的元勳,不再是威震三軍的趙老爺子!


    他,隻是一個老人,一個垂暮的老人。


    一個擔心自己孫子的老人而已。


    吧嗒!吧嗒!


    忽然,原本安靜的小院裏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或許是腳步聲太過輕微,或許是趙老爺子爺完全沉浸在了迴憶之中,他並沒有察覺到,依然望著天空。


    “啪!”


    突如其來的響聲,令得趙老爺子從迴憶中迴過神來,早已發白的眉毛頓時皺起,聲音嘶啞而低沉道:“誰!”


    “趙叔叔,是昊辰迴來了!”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接著一個佝僂的身影出現在了趙老爺子的麵前。


    趙老爺子在看到麵前的這個老人之後,渾身上下一顫:“昊辰,你是昊辰?”


    趙老爺子連忙起身,結果因為太過激動導致岔氣,沒有起來不說,咳嗽不止。


    李昊辰也就是老院長,連忙跑到趙老爺子的身邊,輕輕的給趙老爺子撫摸著後背。


    “你是昊辰,真的是昊辰?”老院長扶著趙老爺子再次的坐下後,趙老爺子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老院長。


    “是,昊辰迴來了,昊辰迴來看您老了。”老院長的眼中包含著淚水。


    “小兔崽子,你還知道迴來啊,一走三十多年,你還真狠的下心,我還以為你要等老子死了才迴來呢!”趙老爺子躺在椅子上板著臉說道。


    話雖然這樣說,可是老爺子眸子裏閃爍著無法掩飾的激動!


    耳畔響起趙老爺子埋怨的話語,眸子裏呈現出老爺子單薄的身體,老院長就像是被施用了魔法一般,牢牢地站在了原地。


    在他的記憶中,那個老人無論任何什麽時候都會精神抖擻地挺直自己的脊梁!


    可是……這一刻,那個老人彎下了自己的脊梁,仿佛風中的燭光,隨時都會熄滅。


    老了!


    這兩個字幾乎在一瞬間充斥著老院長的心!


    望著眼前的這個老人,老院長知道他真的老了,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將軍了。


    他已經百歲了。


    他不再是當年那個年過八十,卻依然每天練習打拳的老人了。


    他……真的老了!


    他臉上的皮膚皺巴巴的不說,上麵全部都是黑斑,眸子裏的目光也不再像當年那般鋒利了,而是出現了渾濁。


    一種異樣的情緒彌漫在他的內心深處。


    他不知道那種東西是什麽,他隻覺得胸口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他迫切地想說什麽,可是嘴巴張開,卻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內心的感受。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在這一刻沒有任何的言語!


    “噗通!”一聲脆響,老院長雙膝直接跪在了地上。


    “趙叔叔,昊辰不孝!”老院長紅著眼圈,凝視著趙老爺子那張蒼老的臉龐,聲音嘶啞地說道。


    “傻……傻孩子。”趙老爺子慢慢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圈泛著淚花,輕輕地撫摸著;老院長的腦袋,喃喃道:“你哪有不孝?在我的心中,你是最孝順的孩子!”


    聽到趙老爺子的話後,老院長的身子劇烈地顫抖了起來,身子也變得極為僵硬。


    以前的往事如同放電影一般,一幕幕的在他的腦海中迴放著。


    年幼時,趙老爺子對自己的愛護,可以說就算是親生父親也不一定能夠做到趙老爺子這一步。


    每當自己惹事,趙老爺子都是護短,將自己護住,就像是獅子一般。


    “傻孩子,迴來就好,迴來就好,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趙老爺子聲音沙啞的看著老院長說道。


    “趙叔叔!”老院長在這一刻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抱著趙老爺子失聲痛哭了起來。


    趙老爺子撫摸著老院長的頭,輕輕的說道:“孩子,我知道你以前記恨過我,可是我也沒辦法,你是李家的種,你必定要繼承你們李家的東西,你不要怪趙叔我心狠。”


    趙老爺子一臉愧疚的看著老院長。


    “趙叔叔,我以前確實埋怨過你,但是現在,我真的沒有再埋怨過你,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是為了讓李家能夠傳承下去……”


    “昊辰,對不起,就是對不起,可是我曾答應過你的父親,我一定會讓他的兒子成為一個英雄,成為一個人才,如果做不到我寧願你們李家絕種,也不會讓你玷汙李家這倆個字!”


    “李家,趙家可以沒地位,沒權勢,但是……絕對不能丟掉那些曾經為了保衛國家和人民,敢拎著腦袋當尿壺去去拚命的勇氣和決心!!”


    這是一個垂暮老人內心的自白。


    同樣也代表著老人深深的無奈。


    因為……他很清楚,時代不同了,思想也就不同了,他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改變這個時代,改變人們的思想。


    “趙叔叔您別說了,昊辰都知道,昊辰都知道,是昊辰辜負了您老的希望,昊辰對不起您!”


    趙老爺子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也怪我,當初完全把你們弟兄幾個給忽略了,最後竟然讓你遠離了京城。”


    “趙叔叔,當初是我年少輕狂,根本不怪你,是我放不下。”


    “昊辰,你知道嗎?這些年我最怕的就是等我下去了,見到你的父親,我沒有辦法給他一個交代,我怕,我怕我真的不能夠給他一個交代,當初他信任我,把你托付給了我,可是我……”在這一刻趙老爺子的眼中流下了滾燙的淚水,一切隻是為了當初的那個承諾!


    “趙叔叔,求您別說了,昊辰知道錯了,昊辰迴來了,以後昊辰會天天陪在你的身邊,那裏也不去!”


    “不,你不能夠陪在我的身邊,你是當年燕京第一人,現在你必需要以王者的姿態迴歸,因為這是你們李家應該得到的榮耀!”趙老爺子鏗鏘有力的說道!手機用戶請瀏覽wap.aiquxs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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