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時小念痛苦生產


    訂婚。


    他要訂婚了。


    心口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像海水重重地撲向石壁,磨去岩石所有的堅韌。


    「砰。」


    忽然,就聽清脆的一聲響。


    所有人都朝時小念望過去,隻見水杯掉落在地上,水淌了一地,杯子粉碎,碎片落了一步。


    時小念坐在椅子上,忽然滿臉痛色,手撫上自己的肚子,痛苦地叫起來,「痛,好痛……」


    「時小姐!」


    查爾斯震驚地看向她。


    時小念痛得伸手抓住椅子,卻絲毫減輕不了一點痛苦,無邊無跡的痛苦朝她漫延過來。


    痛苦讓時間拉長,每一秒都是煎熬。


    時小念痛得視線有些模糊了,她仰起頭,看著查爾斯衝過來,看著一群醫生急急忙忙地衝過來。


    他們每一張臉在她眼裏都是模糊的。


    「時小姐,時小姐,你振作一點。」


    查爾斯扶住她說道。


    「啊……」


    時小念痛到隻想尖叫。


    很突然的,她的肚子一瞬間開始劇烈疼痛起來,感覺整個身體像是被撕裂開來一樣。


    「時小姐要生產了,怎麽會突然這樣,之前檢查還好好的……快,抱進手術室!快點!」


    「快點,把該準備的都準備起來!」


    「時小念馬上要生了!快點!保溫箱之類也全部準備好!最重要是確保兩個寶寶的安全!」


    「快快快,誰力氣大抱一下!或者幾個人抬著,算了,把推車拿過來!」


    「……」


    時小念聽到無數的聲音在她耳邊嘈嚷著,吵得她更加疼痛。


    他們似乎沒想到她會提前生產,一時間有都有些亂。


    「我來。」


    有個聲音響起。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時小念被人橫抱了起來,她一張臉蒼白得沒有半分血色,汗水直冒,視線裏隻看到一個個白口罩在晃。


    時小念從來不知道陣痛會這麽痛,她感覺她隨時都會死去,她的身體會痛到裂開。


    死,對現在的她來說並不可怕,可她捨不得孩子。


    她捨不得。


    時小念伸手就抓住那人的衣服,嘴唇顫抖地開口,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們。」


    寶寶不可以有事。


    混亂中,她聽到一個低沉儒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放心,我會救你們。」


    那聲音好熟悉……


    時小念極力地睜開眼睛想看清楚,汗水淌了下來,迷進她的眼睛裏,讓她什麽都看不清,視野是一片模糊。


    新一波的陣痛又襲過來,時小念痛得慘叫不止,「啊……好痛……啊!」


    她的喊聲尖銳極了,撕心裂肺。


    她死死地抓住那人的衣服,也許還抓住了皮肉,但這一刻,她管不到那麽多,隻想從什麽地方抒解自己的疼痛。


    她突然又想起宮歐,想起他此刻正在為自己的聯姻而開心著,而慶祝著,疼痛就份外加劇。


    渾蛋。


    宮歐。


    他怎麽可以這麽傷害她,他怎麽可以!


    這個時候應該是他陪著她的,應該是他來的,可他不要她了,他不要她了。


    他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不聞不問,去訂他的婚。


    她恨。


    真的好恨。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愛上一個人會是這樣的下場。


    時小念被抱進手術室裏,痛得整個人快受不了,婦產科醫生走過來替她檢查了一下,說道,「不行,還沒到時候,要再等等。」


    這一等,時小念就等到晚上。


    從白天一直痛到晚上,這個過程,時小念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挺過來的,除了痛,她已經沒有任何感覺。


    身體的每一寸都在瘋狂地疼痛,像無數的惡魔向她叫囂著。


    醫生們在手術室裏準備。


    她躺在那裏,痛得已經是滿頭大汗,滿臉慘白,「好痛,痛。」


    沒人理會她。


    任由她躺在手術室痛苦地叫喊著。


    時小念痛叫著,躺在手術台上完全無法自控,身體裏傳來的疼痛像海水一樣洶湧而來,似乎要將她吞沒一樣。


    那一刻,時小念痛到懷疑自己能不能活到孩子出世的一刻。


    手術室裏的聲音並不安靜,由於她這樣的突發狀況,醫生們都在討論著怎麽做最佳處理,包括一些術後方案。


    時小念耳朵邊全是他們混亂的腳步聲,一陣又一陣,以及那些雜亂的聲音,聽得讓她更加不舒服。


    就在這樣的混亂中,時小念聽到查爾斯低低的聲音從某個方向飄過來,「已經通知夫人了嗎?」


    「是,已經用過暗語和夫人身邊的女傭通過話。」有人迴答。


    「夫人怎麽說?」


    查爾斯問道。


    「傭人說,夫人正在晚宴上,二少爺和蘭開斯特小姐的宣誓馬上就要開始,可能夫人一直半會趕不過來。」


    宣誓開始了。


    時小念滿臉大汗,她被陣痛折磨得死去活來,耳邊卻聽到宮歐和另一個女人要宣誓了。


    一切都顯得那麽諷刺和悲哀。


    她想抓住些什麽,可什麽都沒抓住,這種抓不到任何東西的感覺讓她的疼痛更加加劇。


    時小念躺在那裏,痛到極致她隻能發出一些痛苦的聲音,除此之外,她什麽都做不到,隻能任憑痛苦在她身體裏漫延。


    等一切準備工作就緒,時小念仍然隻是痛,還沒有生產的跡象。


    那些醫生們也等得無聊起來,站在一旁小聲地說著話——


    「聽到沒有,宮家的少爺要訂婚了。」


    「不像你們這種外請的醫生團隊,我可是一直服務在宮家的,過往盛事我還見過不少,沒想到二少爺宣誓我見不上了。」


    「一個宣誓很隆重嗎?」


    「宮家再小的事都隆重,更何況和蘭開斯特家族聯姻?你們不知道吧,有一年,二少爺生日,宮家放了一整夜的焰火,照亮整個天空,特別漂亮,那一晚的夜景我這一生都無法忘記。」


    「是嗎?那今天晚上宮家肯定也是不暗之夜了。」


    「那當然,二少爺是宮家唯一的繼承人,又是和蘭開斯特那樣的家族強強聯姻,恐怕今天晚上的焰火更加美麗。」那醫生繼續說道,「二少爺今晚誓必是最意氣風發的一天了,聽說聯姻的大小姐是出了名的大美人。」


    「哈哈,那估計宮少爺今天晚上也是個『不眠』之夜了吧。」


    幾個人說著,然後不約而同地壞笑起來,談著這種貴族裏的八卦。


    「夠了,有這個心思聊這些,還不如想想好怎麽幫助時小姐,這關乎宮家的下一代,不容有任何的差遲,懂麽?」查爾斯的聲音傳來,然後又遠走。


    時小念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手術室裏隻剩下她和醫生們。


    醫生們等得無聊,很快又談論起宮家,猜測著今天晚上究竟會有多大的場麵。


    「……」


    時小念躺在那裏,痛到渾身每一塊都是疼的。


    她睜著眼睛望著上麵強烈的燈光,那燈光刺得她眼睛疼,疼到眼淚滴淌下來。


    她忽然看到宮歐和莫娜站在華麗的城堡之中,兩人當著所有親朋好友的麵宣誓他們的愛情堅定無比、長長久久。


    所有人為他們祝福著。


    燈光璀璨中,掌聲熱烈地響起。


    那她呢?


    她在這裏受著從未有過的痛苦,而他卻在另一邊宣誓。


    他怎麽可以這樣,所有的海誓山盟可以轉瞬就忘,所有的非她不可到最後變成了不聞不問,不理不問。


    「我恨你。」


    時小念躺在那裏,低聲從嘴裏擠出這三個字來,嘴唇顫抖得厲害,垂在一側的手指屈起,指甲死死地摳過手術台。


    「別怕。」


    忽然有隻手握住她的手,手掌心溫熱地包裹住她已經痛到沒有一絲暖意的手。


    時小念慘白的臉上汗水和淚水交織著,那一絲溫暖讓她觸動,在無邊的劇痛中給了她溫暖。


    那溫暖,讓她好受了一些。


    她轉過頭,穿手術服的醫生站在她手術台邊,握著她的手,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溫柔地注視著她。


    有點上挑的眼角顯露出一點陰柔。


    他的眉角帶著一點傷疤。


    可他不是那個眉疤醫生,眉疤醫生不會有這樣的眼神。


    時小念呆呆地看著他,視線有些模糊和僵滯,一時間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為什麽他看起來那麽像一個人。


    這不可能。


    他不是死了嗎?


    時小念難以置信地盯著他,人被狠狠地震動著,那雙眼一直溫柔地盯著她,眉頭微微斂起,像是在擔心她。


    所有的醫生都聚在一旁小聲聊天,隻有他站在她的身旁。


    「你是誰?」


    時小念呆呆地問道,聲音很沙啞很低,小聲得沒人聽得到。


    但那個人還是聽到了,他在她手術台旁慢慢低下頭,拿起消過毒的毛巾替她擦幹淨臉上的汗水和淚水,聲音溫和似水一般,「怎麽樣,現在知道了嗎?」


    眼睛被擦過以後,她躺在那裏眨了眨眼睛再看向那個人,視線變得無比清明,痛楚也變得分明。


    她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看到他較深的眉,他狹長而溫柔的眼,他的睫毛很長很長……


    一股悲慟在她心底裏展開。


    「你沒死。」


    時小念痛到說不出話來,隻能顫抖地張著嘴唇,眼淚刷地從眼角淌下來。


    千初。


    慕千初。


    他居然沒死,她知道的,他一定不會死的,一定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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