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的我也是一愣。不是中毒麽?難道是陣法?“不是?”


    老頭嗬嗬一笑,說:“客人是通木之人。”


    我當時就呆住了。蓮隱我戴的好好的……心裏仔細反複的確認之後,才相信不是自己的氣息泄露了。難不成……我看著這燒火老頭……跟掃地神僧是一個級別的……麽。


    老頭見我不說話,也沒多說,伸手指了指對麵放倒的兩位,說:“看來客人是誤會了。這兩位不是中毒昏迷,而是被這山林給迷障了。”


    被山林迷障?我迴味了一下這話。說到迷障……無非鬼怪。我在魯東差點著了貔子的道兒。隻是……我腦子裏清楚,這裏是獸語者的地盤兒,若是妖或者怪,不會說是山林。


    說起來,這地方樹脈流轉的特殊,我早已領教,老樹說的千裏藤鈴也就是這麽一迴事了。這老人既然說是被山林迷障,難不成是被這千裏藤鈴的陣法給攝了心魂?我不知道。老樹沒說它有這功能,隻說是監控係統。“原來如此,請問……他們什麽時候能醒?”


    老頭想了想,搖搖頭:“說不準,要看修為。越高醒的越慢。”


    哎?我愣了下。這是什麽邏輯?“那麽說,我果然還是普通人。”我忍不住笑了,按照這種理論的確跟這兩位打小修行的比起來,我的確應該是不會睡……嘛……終究是有點失落。


    老頭卻笑了,道:“這有點不對。普通人到不了這裏。這林子不吃人,轉著轉著就出去了。你不出去也不昏睡,就隻有一個可能。”


    我沒笑……忽然就明白,老頭為什麽張口就道我是樹語者了。“通木麽?”


    老頭看看我,咧開罪,點頭。


    這就不對了。按照孫曉菲轉述的孫和泰收卷,這個村子是獸語者的村子,跟樹語者是不對付的。如今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亦或者……有人說了謊?孫和泰沒理由在自己的手劄中留下謊言,除非他想折騰自己的後代。那麽這個老頭……說的是謊話麽?


    “我來這裏之前……曾聽說。這裏不喜歡通木的人。”


    老者怔了下,像是思量什麽,半晌才對我道:“不知道是誰這麽說,但肯定不對。”他像是怕我不信,反問:“你想想,這山林為什麽不讓普通人進來,也能讓有本事的人昏睡,偏偏對通木的人絲毫不起作用呢?”


    我偏著頭想了想,這話不無道理。那麽,如果老頭說的也是實話。這裏就有三種可能了。第一,孫和泰說謊。第二,老頭說謊。第三……這裏麵有誤會。我傾向於選擇相信第三種。“為什麽……偏偏對通木的人不起作用?”


    老頭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傳說先祖在這村子附近的山林布下了什麽陣法,至於什麽什麽陣法,我這種下民是不會知道的。我隻不過是個赤腳郎中,不是天選。”


    我聽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天選是什麽?”這個名詞似乎很早以前有人說過,我卻一時想不起來時誰。


    “天選?”老頭好笑的看著我,“剛才我們族長不是帶你去了?”


    這話聽的我一愣……“那個少年是你們族長?”


    老頭點點頭:“是。”


    “有點兒年輕。”我想著那張稚氣的臉,和死灰一般的眼神。他的父母呢?”


    老頭看著我,半晌才指指自己:“我就是他的父親。”


    有點吃驚……不得不說,的確是吃驚。我上下打量著這個老頭……不,應該說是族長的父親大人。眉眼間似乎有些相似。但這老頭倒是一副樂天的模樣,再想想那個少年……


    似乎察覺了我的吃驚,老頭苦笑了下,撥拉著爐膛:“老來得子,沒想到是……唉。”


    我仔細的琢磨著他這神情。按理說,兒子成了族長,村裏的人也當神一樣的膜拜。不過,我沒發現他高興。而是相反。很想追問,但總覺得無法開口揭人傷疤……想了想,開口問道:“想請教下,您說的天選是什麽意思?我剛才去看的又是什麽?”老頭扭頭看了我一眼,我怕有什麽唐突,又補充道:“不方便說的,便不用說。”


    添了些柴,老頭笑笑:“沒什麽不能說的。這裏也封閉了太久太久。況且……你也不一定會再出去。”


    這話我聽著有點兒不舒服……“怎麽說?”


    “來到這裏的人,很多都不再迴去了。”老頭望著爐火發呆。


    微微皺眉,我自然是無法理解他為什麽這麽說,“原因呢?”


    “真實。”老頭自顧自的說著,停了一會兒又哈哈笑:“這跟我們也沒什麽關係。而且,這也是村子裏的傳說,並不見得是真的。你既然問,我就跟你說說,族長帶你去的地方。”


    我沒多問,點點頭。洗耳恭聽。心裏隻是有點覺得,作為父親,稱唿自己親生兒子為族長,總歸不舒服。就像那天我爸如果叫我,樹語者,還不如叫我混蛋龜兒子舒服。


    滿月酒。很多地方都有這個風俗。但在這個村子裏,卻有著別樣的意義。


    這個地方,不止一個村子。我被少年帶來的這個地方,相當於鄉鎮的辦公駐地。也就是少年出生的村子。這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哪裏出了族長,哪裏就是中心。下麵的村子有多少,我不知道,老頭怕是也難以說清。每個村子都有每個村子的禁忌。說白了,這裏就是一個村落的聚集地。


    村落的建製大抵以家族為中心。少有外人。所以一個村子一個姓是慣例。比如你嫁到或者入贅到某個村子,就要改姓。這裏的婚嫁,跟大部分娶妻不同。各隨己願。誰讓入誰家,這個不講究。講究的是出生的孩子歸屬。這個是有說法的。


    獸語者的出現幾率,之前我有所耳聞。大抵是以家族為中心,大概是隱性遺傳為基礎。古代的獸語者家族為了維係血統,常見族內通婚。由此是不是可以推斷,很多近親結婚的風俗得益於此?難說。不過,這種族內通婚雖然帶來了高度純合的基因,保證了獸語者的出現概率,也同時增加了其他遺傳病純合子的出現概率。換句話說,越是大成的獸語者,也往往意味著早逝。即便不早逝的,也會有終生的疾病殘疾。這也是難以避免的。


    所以,有人開始想到了其他方法。


    這個方法出現在很久之後。什麽很久之後呢,就是這片林子出現之後很久。


    林子何時出現,何人所為,老頭說不清楚。隻說,最開始,這裏就聚集了幾個家族的獸語者。似乎是避難來此,開始家族間不通婚,而是族內通婚。這樣長期的結果是,普遍體質下降。有段時間,幾乎到了存亡的地步。這時候有人提出了換親的說法。


    這在當時是大逆不道的。


    因為獸語者的體係傳承緣故。


    但後來不得不為之,因為說到結親,在某種意義上其實是為了繁衍。說的本能了一些,但是事實。


    於是,在某個契機下,家族間的通婚成了可以接受的事情。


    但是,為了家族的利益,大家不約而同的默認了一個規矩。就是,如果後代中出現了獸語者,傳承了哪個家族,另一個人就要一起歸屬到哪個家族。換言之,男女結合,孩子中出現了男方獸語者,那麽這個家就要生活在男方村子。不然,則反。


    這裏出現另外幾種情況。比如後代中沒有獸語者。那隨意。若是出現兩個家族的獸語者,父輩隨便,孩子各歸各村。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情況……嵌合體。非常少見。但有。通常的解決辦法是,特征明顯的家族撫養,特征偏弱的家族一起負責教育。


    我忽然理解,這是最大限度的保留獸語者這種能力的辦法。


    獸語者跟樹語者不同。具有更大的分化性。也有更強的群體意識。


    至於滿月酒。就是這個傳承延續到現在的一種極致的體現方式。


    為了避免各家族紛爭。比如有人為了一己私欲,比如搶奪獸語者資源,或者是隱瞞獸語者身份。這種事情是有的。身為獸語者雖然是種光榮,但也意味著風險。有些父母會刻意隱藏。在在家族中是不被允許的。或者是另一個村子不希望某個村子做大。在時間足夠長的背景下,各種事情都有發生。


    所以,有些村子的大能。一起研發了一種機製。或者說陣法,或者說儀式。總之這種東西其實就是我之前跟著少年去的山洞。這山洞聯通著各家族的宗祠。也有著獨有的保護機製。


    這種機製的主要作用就是甄選。或者說鑒別係統。類似於新生兒的智力檢測。但是檢測的不是智力,而是天生的異能。溝通生物的能力。


    滿月。是一個嬰兒差不多能夠確定是否活下去的分水嶺。在醫療條件低下的某個時候。其實未必低下,隻是方式不同。這個時候的嬰兒處於一種原始的發散狀態。


    滿月的當晚,族長要把嬰兒放到祭祀的洞穴。這一天,嬰兒天生的氣息會吸引原始聖靈的共鳴。如果嬰兒有靈性,那麽就會吸引到有相通靈性的動物。如果沒有吸引到,那就是普通的孩子。若是吸引到了,就看是哪家的動物了。


    小龍……是個非常特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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