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哥有些意外,道:“這倒是個稀罕物。不過鬼柳可不是一般的鬼語者。”


    鬼語者?我挑挑眉……還有這個稱唿,“我知道,他是鬼童子。”


    “謔。那家夥說的?看來他還挺稀罕你。”黑哥起身,“那走吧。兩個女人,你先找哪個?”


    我無語……他這話說的……好吧:“我先去趟煙台。”


    黑哥愣了下:“還有女人?”


    “不,老頭子。”我也起身,“欠人家東西,先還了。”不過黑哥好像說的也沒錯,我最近好像真的有點兒命犯桃花……隻不過,都是爛桃花……不提也罷。


    在我看來,雖然姚晶晶的也挺急。但就我現在的能力,以及茅山的情況一概不知,這樣貿然過去,隻不過是無頭蒼蠅到處亂撞。方覺這種呆子,出了道門進了佛院兒,不諳世事的,恐怕也所知不多。至於風舞陽……與其說我不信她的人,不如說,我不信她的話。她知道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所以,這件事兒,玄沌子那個老頭子,怕才是最明白的人。況且魯東一役,他現在情況如何,我不得而知。本以為這樣的高人,總歸後台足足的,不需要我這樣的宵小之輩去操心。如今看來,他也未必就真的瀟灑。我雖然幫不上什麽忙,卻又拿了人家寶貝。這個……說不過去。如此一來,我勢必要先去見見他再說。


    “一南一北……夠折騰的,”黑哥拍拍我肩膀,“問你個事兒。”


    我正在想事兒,聽他這麽一說,才迴過神兒,“你說。”


    黑哥對我笑笑:“你……還有多少錢?”


    錢?我愣了下:“還有七八百吧。”


    “我倆的車票能不能到煙台都難說,就別說吃喝了……”黑哥看我瞪著他,“你別指望我,我沒錢了,這次來福建,我隻坐了一半的車,另一半兒是路上搭的車。”這話說完,他伸出倆手指頭:“給你倆選擇,第一,咱倆先接個生意,賺他一筆。第二,找你的有錢表哥先借點兒,我……”他眨眨眼,“比較傾向於後者。”


    我無語的瞪著他,歎口氣:“行了,知道了。接生意吧。”


    “死心眼兒,你先去跟陸爽借點兒不就是了,他錢多的燙手。”


    “關我p事。老子吃飯靠自己。”我懶得理他,其實,我本來還有些存款,但過年吃吃喝喝,加上紅包,還有哥們紅白喜事啥的,隨了份子,再來給七叔買了個手機什麽的,隨便花花就沒剩幾個大字兒了。過年,家裏想給我錢,被我給推了。本來想著還有點兒補助,夠我用的。這麽一折騰,的確要錢不夠了。表哥的錢多,那也是他的。我不喜歡吃白食。


    黑哥悻悻地追過來,吐口唾沫:“切!比茅坑石頭還硬。又不是不還,暫時而已。”


    “你說說生意的事兒吧。上頭下來的任務?”我換了話題。


    “上頭?”黑哥哼哼著,“給上頭幹活就基本沒什麽錢。我接的是私活。”


    私活……我聽著有點……“當保鏢麽?”


    “看病。”


    ……


    這是真要轉行當醫生去了?我托腮看著窗外。


    ……靠著車窗,對麵的黑哥睡的一塌糊塗。真不知道他是真睡還是假睡。


    我倆吃了兩盒泡麵,挨到了終點站。


    上海。兩個大字兒映入眼簾。我胡漢三……又迴來了。苦笑間,黑哥輕輕撞了我一下。


    “幹嘛?”


    黑哥努努嘴。我順勢看過去,接站的地方有輛車。這車……我認得,幻影……“豪車……”


    “走。來接我們的。”黑哥從口袋裏拿出墨鏡,戴上。


    啥米?我愣在那裏,停住了腳。


    黑哥轉頭對我道:“別跟傻子似的,裝b也得給我裝。不然開不出好價錢。”


    這話說的……我愣愣的看著他……這家夥是打算開黑店宰客?


    黑哥走到車前,敲敲車窗。


    司機很爽快的搖下車窗。


    “我姓劉。”黑哥淡淡說道。


    司機應該是見過世麵的,忽略黑哥那髒兮兮的黑夾克,以及火車上睡覺睡的飛揚的毛。什麽表情都沒有,點點頭。迅速從車裏出來,拉開後座車門,恭敬地道:“請上車。”


    其實我也好不到哪裏去,藍黑色的衝鋒衣也舊的看不出本色了。其實也不是沒衣服,穿習慣了而已。而且還特傻b的背著一個學生式的雙肩包。心道,黑哥啊黑哥,你早點兒跟我說。裝b也得有裝備啊,咱沒錢,哪怕去租個西服呢?罷了,現在的錢連租個西服都不夠……哪怕泡個堂子,幹淨幹淨……我都埋地下好幾天了……


    這副德行去見個開勞斯萊斯幻影的……幸虧不是蘭博,不然估計門兒都進不了。這不是我的偏見。想來,有句話是這麽說的,你告訴我喜歡什麽東西,我就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開幻影的至少表麵低調一些,喜歡蘭博的至少表麵是張狂的。


    嘛……隨便吧。既來之,則安之。


    我在魔都呆的不久,了解也不多。這車子走的路倒也敞快。反正這路都是透明的。下了高架,沒出多遠就進了一條僻靜的小道。我看到有個門牌……靜安……


    車靠邊兒停住,司機過來拉開車門,恭敬的說:“到了。”


    下了車,我四處打量了下。


    老式花園洋房。


    整個街區都比較古樸,看起來甚至說,有些年歲。但卻很幹淨,見不到一片垃圾,有些一塵不染的味道。


    我麵前的這棟按照旁邊類似的建築,應該是雙拚的,但是卻主人都買了下來,打通了。外牆裝飾異常的簡樸,偶爾的裝飾磚,恰到好處。想來,是費了番心思的。


    我輕笑一聲,倒是跟幻影的風格挺搭。看得出,這裏的主人應該是個看上去很低調,私下裏很會生活的人。在我看來,有兩種人比較難猜。一種是看上去很狂,但遇事很冷靜的,比如陸爽。第二種則是看上去很低調,做起事來卻很高調的人,比如……我將要見到的這個雇主。


    思量間,透過鏤空的鐵藝大門,我看到裏麵有人推開了房門,迅速走了出來。身後響起一陣引擎聲,迴頭一看,幻影已經開走了。


    來開門的,是一個梳著背頭,西裝筆挺的男人。目測六十出頭的年紀,沒有染過的頭發,灰白相間。西裝極其考究,不說一點兒褶子都沒有,修身度,契合度,垂度,質感……我本來不懂這些,給表哥當助手的時候,幫他去訂過一身西服……五位數的……那時候聽到的一些皮毛。所以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覺得老頭子這套,也不是隻看賣相的。


    “兩位裏麵請,我家主人恭候多時。”這男人微笑相迎。


    標準的迎客禮,彎腰卻不像小日本兒的90度,有禮有節,有進有退。反正對於我倆一身農民工的打扮,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感。


    拴好院門,這人引我們入了洋房。裏麵有些民國的感覺。東西很明顯是先進的。


    四角安裝有攝像頭,進門是個客廳,挺大。


    還沒到二層,透過木製樓梯的空隙,看到這裏也是一個廳,陽台做成了陽光房。陽光房裏放著一把老式搖椅,裏麵睡著一個人,背對著我們。


    這搖椅挺大,之所以確定裏麵有個人,是因為聽到了輕微的鼾聲。


    走上樓梯,男人示意我們,稍等片刻。然後快速而又腳步輕落的走過去,小聲道:“太太,您請的客人到了。”


    太太……我看了一眼黑哥,他麵不改色,絲毫看不出心裏在想什麽。話說,這次所謂的“私活”,我壓根兒一無所知。心道是,反正這位爺知道,我跟著就是了。他說除妖,我覺得應該不會有假,隻是怎麽個除法,不到開箱那一刻,我是不會有想法的。隻是……我怎麽也想不通,這人比鬼多的魔都,妖該怎麽在夾縫中生存……


    “恩。”這家主人似乎剛剛睡醒,應了一聲。


    男人見她醒了,便輕轉搖椅。將她轉了過來。


    我才看到,這太太,年歲也不小了。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一頭黑發挽著發髻,看上去有五十多歲,實際應該遠遠不止。隻是麵色稍顯疲憊。這位太太,看了一眼我和黑哥,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既沒有看不上眼的鄙視,也沒有特別高興的欣喜。隻是淡淡的說:“是老彭介紹來的?”


    黑哥淡淡一笑,沒有太過恭維,也沒有任何不敬:“是的。”


    “老嚴,帶二位先生去看看。”太太對身邊的男人說完,又對黑哥道,“麻煩兩位了。”然後,抬眼,不經意掃過我。不帶任何感情。


    黑哥沒說話,微微點了點頭。


    老嚴將太太的搖椅轉了迴去,便對我二人道:“二位,請隨我來。”


    我一向是個有眼色的,不會多說話,跟在最後麵,登上第三層。


    這第三層沒有廳,一半兒是樓台,一半兒是幾個房間。老嚴走到第二間,敲敲門。立刻有人從裏麵走了出來。是個醫生,穿著白大褂。


    “情況怎麽樣?”老嚴悄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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