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一愣,沒想到是這麽個名字,愣了一會兒,道:“此話……不是開玩笑?”


    我搖搖頭:“當真。”


    對方又愣了片刻,喃喃道:“莫非是一方隱修?罷了罷了。”抬頭對我道:“我若是不受傷,或許可以光明正大的都上一鬥,現在這副模樣,本就不該上場,隻是見你年輕,有些僥幸罷了。卻原來,也是後浪推前浪之輩,前途無量啊。”


    他這麽一表揚我,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拱手道:“謬讚了。”心道,原來這貨平常不是木乃伊啊。“既然老哥你傷的這麽重,還是去醫療處休養最好。”


    他搖搖頭:“我這……醫療科是沒法子的,你莫要以為這是給人家弄的,其實是我自己的反噬。”


    說完,這位老哥就對裁判喊著認輸了。


    我看著他被扶走的背影,心中不免一歎,養鬼……終究是一患。


    我贏了第二輪的比賽,場外有些賭贏的在笑,賭輸的垂頭喪氣。


    月子彎彎照九州,


    幾家歡樂幾家愁。


    我都無心理會,手中撫著塵斬。黑哥沒有跟我說使用方法,現在……似乎有些抓住點線索了。似乎……對鬼物有作用。想來,黑哥也是鬼手,我之前竟沒有想到。


    這到奇怪了,我的樹氣屬陽,這塵斬對鬼物過敏,黑哥卻說,塵斬跟著我才能發揮潛能又是為何?嘛……還是實戰中尋求經驗吧。


    第二輪比賽還在繼續,我先一步完成了賽事,便遠離了人群,躲到山裏去靜心。反正守衛的似乎也認識我了,並不阻攔。黑哥說過,在外麵……要設防。我沒有開木靈之氣,隻是坐在樹的頂端,曬曬太陽,唿吸唿吸新鮮空氣。這也算是身為樹語者最大的福利了。


    然後,當我看到第三輪抽簽開始之後,才姍姍來遲。


    第三輪抽簽,我幾乎在最末。若是最末那個倒也好了,因為最末是個單數直接晉級下一輪。我呢……沒那麽幸運。比賽的對手也是頂下了的,192號……排名好靠前啊。當然,主辦方並沒有承認排名是按照實力來的,不過是我的臆斷而已。反正我遇到的對手的確如此。


    因為在後麵,所以場地不夠,隻能等。


    我看別人打的酣暢,邊觀摩邊學習。才知道自己的不足。我完全就是在亂打……沒有任何章法。比如一開始應該怎麽布局?談對方虛實,然後再想方法。在不同的流派,不同職業之間都是有套路的。


    正道門派有明著挑的路數,旁門左道有暗裏來的條條。


    我……什麽都沒有。


    若在以前,看這些人戰鬥,我會覺得跟拍電影似的,特效絕對不是五毛錢的。而且很多用蠱的就跟變魔術似的,畫符做法的就像街頭騙子……現在,我就站著看,不說話。逐漸也看出些門道了。


    所有的一切,都離不開一個字——氣。隻不過,靈識不能開,我不知道這些氣是怎麽流動的,心癢癢的很……


    小時候老子和老爺子楚河漢界殺個不停,我在一邊兒看。懂事的時候就已經背好了口訣,隻是用起來,沒什麽心思,後來看他們下棋,每每問,為什麽走這一步?這兩人在對局之中,都不肯言明,通常那一句話打發我——自己看,看多了就知道了。現在……又有這種感覺了。


    一直以來,都是傻了吧唧的在圈兒外混混當當,逃又逃不走,進又進不來這種狀態。現在終於不是外行看熱鬧,有那麽點內行看門道的意思了。


    正當我看的起勁兒,忽然覺得有種被人盯上的感覺。


    大部分人被盯著的時候,都會有這種直覺。直覺這種東西據說和犁鼻器以及費洛蒙有關。總之,你可能不知道是誰盯上了你,但你絕對會知道有人在盯著你。


    我就是這種感覺。


    但沒有動聲色,首先我得確認,這個注視是不是真的針對我。換句話說,也有可能人家是因為的戴著眼罩,或者看看新事物,看看帥哥這種想法。我自然也不會這麽小氣。


    確認的方法很簡單,我離開……看看會不會一直跟上來。


    所以,我就佯裝到處看比賽,這裏看看,哪裏瞅瞅。卻是沒有太多心思放在比賽上,因為……這個眼神一直追著我。


    終於,在某個不經意的轉頭瞬間,我看到了。


    她沒有逃避,在十米開外的人群裏,看著我。即便我轉迴頭,看到她在盯著我,目光接觸,對方也沒有逃避。


    對視的那一刻,我覺得有些眼熟。


    那人是個女的,身高不怎麽高,很容易淹沒在人群中。好在氣勢不錯,能夠在芸芸中跳脫出來,可以讓我看到她。這種人……不適合做特務,太入眼了。


    穿著上看,沒什麽區別。紮了個丸子頭。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戴了眼罩。


    參賽的。


    我心道,這人也必不簡單。


    問題是她幹嘛盯著我,而且,我為什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轉身朝著她走過去。但是她沒有好心在原地等我,而是沒入人群。我沒有強求,走了幾步,便作罷了。我能自欺欺人的認為,這是我的粉條麽……


    直到……終於有場地可以輪到我這一組的時候,我才知道,的確是自欺欺人咯。


    這人追著我看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她,就是我第三輪的對手。


    我……如果有別的選擇,一定會放棄……原因也很簡單,黑哥說了,跟女人打,贏了輸了都丟臉……唉,萬惡的淘汰製。


    裁判宣布開始之後,我看著對麵的人。她沒有想動手的意思,這就壞了,難道讓我一大老爺們兒先動手?終於,停了幾分鍾後,我歎口氣,對對麵的伊人道:“妹子……咱不打了,你認輸行不?”要不是怕黑哥看我笑話,我真心就想棄權了。現在……隻有跟這位女士,商量商量……


    對麵的人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起來,銀鈴般的聲音啊,真好聽。我越發覺得哪裏聽到過。沒想到那妹子說道:“我當為何這麽麵熟呢?原來是你。難道,你沒認出我來?真是讓人桑心。”


    我去……桑心?我愣在當場。心說,妹子……我什麽時候見過你?


    這妹子伸手把外套解開,裏麵露出一身素色道袍。


    我心裏一緊,似乎有點知道了。


    她卻把外套一扔,對我道:“還想讓我認輸呢,幾天不見,長能耐了?!”


    說罷,拔出背上的長劍。這劍本是隱在外套之下,她這一脫,裏麵倒是一副道姑行頭。


    這一下,我想,我知道是誰了……雖然她這麽打扮我沒見過,但還是猜到了。這身型,這聲音,這語氣,這態度……除了之前在霧雲觀碰到的小丫頭片子,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


    風舞陽……這算不算他鄉遇故知呢……我看她著態度,根本沒把我當故知啊。虧得我還覺得她是個長的水靈靈小妹妹。


    這下,我更不能出手了,怎麽說她也算是我的半個恩人,你讓我怎麽出手?


    我這般糾結,她倒是爽快的很,腳下居然開始踏步……我傻愣的看著她,心道,妹子……這是要跟我兵戎相見啊……


    “你幹嘛?既然知道是我,還打什麽?大水淹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識自家人啊?”我大驚。


    風舞陽卻沒有理我,手中挽個劍花,腳踏七星,居然還是布陣了……我多少知道一些。茅山也是符籙三宗之一,跟武當重武不同,茅山煉術。我之前也隻是跟她有一麵之緣,了解她還不如了解真如子多一些。現如今看來,這丫頭果然是茅山的。


    何況還有方覺跟玄沌子這層關係。我之前沒有意識到,後來就想起來了,這玉瓊漿最早不就是從這丫頭的hellokitty水壺裏喝到的麽?


    待她七星踏好,我登時覺得這場內的氣息似乎變了。如果要說的話,就是感覺操場裏的熊孩子,在廣播操的音樂下,居然迅速站好了隊伍。


    “我才奇怪呢,你這人出爾反爾。當初不是要封了麽?我看你現在好像解的很徹底麽?那天廢了多大功夫你可知道。你走後,道長恢複了好幾日才緩了過來。還不讓跟你說。”風舞陽的言辭中透著些微詞。“你可倒好,如今成這般模樣,在這裏逞威風。”


    姑奶奶啊……我有苦說不出,隻好舉手投降:“我哪裏逞威風了……”


    “說好的來找我,多久了,影子都見不著個。虧的我還幫你找人問了此事。”風舞陽越說越氣。


    我這才明白,她對這件事的確是上心了,可是我卻……這到也算是我的錯了,“好吧,我道歉,一直想去,但總是被絆住腳。”不過,她這麽上心,不會也對我……我心裏呸了幾下,心說自己還真是厚臉皮到家了。風舞陽心裏存的是誰,我還不知道麽……可惜方覺怎麽看都是個木魚疙瘩,苦了風舞陽這小丫頭了。


    話說,風舞陽和方覺,還有玄沌子之間是什麽關係呢?方覺和風舞陽,好像是情絆。那玄沌子呢?上次沒來得及問。該不會是師徒?


    我心裏知道是風舞陽,身上就放鬆了。不過這小丫頭腳下踏了七星之後,的確整個人精氣神都提了起來。可是我卻沒心思打:“別鬧了。我不想跟你打。”跟個女人打尚且不武,何況跟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打……更提不起精神了。


    “總要分個輸贏的,不然你認慫,放棄算了。”風舞陽撅著小嘴,一手負劍,一手並成劍指。


    “我個大老爺們兒,不想欺負小孩兒。”


    “你!”風舞陽怒了一下,隨機哼哼道:“你到是欺負個試試?口氣不小麽。”


    言畢,本來負在身後的劍突然轉到身前,我隻覺得她手一抖,忽然眼前多出一張黃符,隻聽得一聲大喝:“天雷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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