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都是迷。


    真如道長說的兩個封印呢?或者說三個封印?老狐狸解開的,不過是之前的老道士和真如道長的那個。而我身體裏應該還有個封印。老狐狸的話是說我身體裏隻有兩個,另外一個是所謂的木靈之氣,我不怎麽相信狐狸的話,但老樹精也這麽說,它不像是會騙人的那種。那麽說真如道長說的是錯的?我看不像。方覺的電話成了空號,我突然又想到了103的死亡事件……換做如今的我,是不是有能力去管這事兒了?我仍然覺得沒可能。再說,我不想做這些事,本身我的家庭也不相信這些,盡管我如今見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確認了另外世界的存在,仍然不想踏入這個圈子。死亡,在這個圈子應該是家常便飯吧。我不想死。管鮑之交,管仲逃跑的時候,鮑叔牙說的話,我還記得。我會做逃兵麽……嗬嗬,如果我做了,迴家也是個死吧。


    想到網上的那幾個字,還有老樹精說的行屍,我知道有敵人出現了,這其實很搞笑,我一直是一個息事寧人的類型,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多一個敵人多一堵牆。但另外的這個世界裏,我完全是個新手,什麽都不懂,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惹上麻煩,還會賠上性命,就比如這次,天知道是個什麽來頭,每一個圈子都有自己的行規,水都很深,我習慣了自己的圈子,打生不如混熟,這是常識。而如今,很明顯,我進入了一個新的地方,就算我貌似看起來好像很有天賦的樣子,但是有天賦的多了去了,我都不知道排老幾。另外,就算我是強中龍,強龍還打不過地頭蛇呢,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原被犬欺,為毛我偏偏就有這種感腳呢。好吧,如果說我其實是個悲觀的人,我承認,這也沒什麽大不了。隻不過,我也知道,如果是責任,怎麽都躲不開的,畢竟,我還有錚錚鐵骨,不能軟趴下,也所以會落入這般田地。


    老狐狸……花妖常夏,還有那個神秘的保鏢黑哥,以及我現在怎麽叫也不應聲的老樹精……突然一個想法略過,或許,不是他不理我,而是他沒辦法理我……難道他遭遇什麽?或者是因為我強行動了身體,而使得他受困?我記得食指動的時候,特別的感覺……


    七竅流著血,抬頭看著那個光點,像是地心世界的天空破洞。也許我習慣了在危難之中山窮水盡之時的貴人相助,忘記了什麽叫天助自助者,是時候靠自己了。沒理由在這裏等血流盡而死,不是麽?


    起身之前,我掬水洗了洗臉,感覺清爽了許多。抬頭看瀑布一般的樹氣,退後一步,伸出手,讓樹氣流在手心,才發現的確可以稱之為氣或者是汽。這東西對我有用?我遇到的各種各樣的人,都說我與樹木有著一種詭異或者說神秘的關係。這樹氣讓我疼痛,讓我流血,我苦笑著,但是大家都還說它對我是好東西。


    喝了它……我心想到。似乎有點慪氣,又有點賭的心態。然後,張開嘴,讓瀑布衝到嘴裏,哈哈,這就是傳說中的汽水麽……似乎有一絲絲的甘甜,但不是什麽山泉。我覺得我可以喝更多,所以彎下身,捧水而飲,突然覺得越喝越渴,直接把頭埋在水裏喝起來。我覺得自己有點陷入瘋狂了,這樣不對,潛意識不停的提醒我,喝水也沒這個喝法的,可是……我停不下來,內心的恐懼和瘋狂的喝水行為同時出現在我的身上,這樣肯定不對……


    “喂。”


    一個聲音非常突兀的響起,其實……聲音並不大。可是我卻愣了一下,隨即發現眼前的場景變化了……真像盜夢空間,突然就從一層到了另一層……鬼壓床?水呢?我四處打量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完全不像做夢,對了,血……抹了一把臉,沒有血漬。


    “怎麽又迴到這裏了?”我轉頭問。剛才喂的那一聲,聲音我已經非常熟悉了。


    他不說話,安靜的坐在那兒,注視著。我也不說話,反正血沒有了,樹氣瀑布也沒有了,等著他迴答。


    半晌他才道:“我不知道……我看不到你眼中事物的樣子,這是你的靈台,我隻不過是暫居於此,我不是你的本命樹,所以跟你沒有共鳴。在這個地方,你看到的東西隻有你自己能夠看到。”


    我努力理解他的話意:“我剛才叫你……算了,你為什麽叫我?”


    “樹氣斷流了,你在吸收樹氣。靈台有崩塌的現象。”他不疾不徐的語調,一如既往的冰冷。


    我迴想著剛才的情景:“我看到有樹氣的瀑布,從天上的一個光亮的入口落下,衝刷在我身上,身體不能行動,後來強行動了,就七竅流血,再後來我覺得口渴就喝了樹氣。”


    “這沒什麽不對的。靈台入口是之前胡三用我的殘根給你解開的,你身體侵襲濁氣太久,閉塞樹氣也太久,幾乎完全堵塞了,在靈台中無法自由活動也很正常。能夠強行移動就算是汙濁清掉了不少,七竅流血是你體內汙濁溢流的表現。至於你想喝樹氣,這再正常不過了,隻不過餓了太久的人,不能給太多的食物,這個道理你懂吧。”


    我點點頭,表示了解。估計這也是他說我靈台有崩塌現象的原因。


    “你現在的樹氣吸收了不少,但你還不能消化,所以靈台不穩了,不過不要緊,這倒是便宜我了。”說話間,我才發現他的情況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再仔細一看,才發現我之前竟然忽略了他的腳下。本該是腳的地方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樹根,我居然頭皮一麻,不過隨即意識到他本來不就是個棵樹嗎,看著他長的像個人樣,就真把他當人了。那些樹根牢牢的伸入腳下的黑暗之中,不知道是附著在哪裏。


    “然後呢?”我看著他跟我說了這麽多,似乎有了些力氣於是問到。


    “等。樹氣斷流了,要等一會兒才能出現,現在蒙山的樹氣稀薄了很多。什麽時候你靈台清明了,自然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


    等……我苦笑了下,反正這裏的時間是錯亂的,等到地老天荒,在外界也不過隻是彈指間的功夫,世上彈指間,靈台已千年。“我可以四處走走麽?”望著眼前的景象,突然有些好奇,四顧茫然上下,混沌未分前後,渾噩不知左右。連樹氣入口的光點都消失不見了。方丈以外就是未知,這老樹根須長在地下,一時半會兒動不了了,他也不待見我,我也不是不識趣的。這樣的前提下,還不如去四處兜兜轉轉,看看黑暗之中還有什麽,哪怕是堵牆呢。


    “你的靈台,何須問我。”


    嗬,說的也是。我撓撓後腦勺,其實我想問的是不是會有危險……嘛,隨它去,有危險老樹應該會像上次那樣提醒我吧。


    目及所處。一片黑暗。有種虛無的感覺。我抬腳越過老樹,一步踏入黑暗,隨即想到一個問題……我會不會待會找不到他了?……嘛,也算了,他會來找我的……


    這黑暗看著如此,不過等我走過去,便發現果然也隻是混沌,就像在霧中行走,明明看過去時一片黑霧茫茫,等你走的近了,卻發現也仍是方丈之內的清明。


    走了很久,我有些納悶兒,這靈台竟然如此的寬廣……不了解這些東西。這麽走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想來,不如看看能不能走迴去吧。待我轉身之時,發現不遠處有個隱約的人影,心中大駭,走過去不過幾步,卻發現,那人影果然是老樹……


    我前行了這麽久,絕不是幾分鍾十幾分鍾的路程,轉身卻發現,他竟然仍然就在我身後……


    “這是……”我來到他麵前,卻不知如何問起。


    他頭也未抬,淡然道:“方寸之內,方丈之外,須臾之所,彈指之間,靈台的最初是混沌。想要開天地,以你的修為還早的很。”


    果然,他一開始就知道是這結果。所以隻能是混沌。抬眼看到光點再度出現,樹氣的瀑布再度落下,似乎比剛才更加湍急了寫,我卻也不再水下衝淋:“樹氣又出現了,我要不要站到那下麵去?”


    “你靈魂汙血已出,站不站都沒關係了,身體還有痛感麽?”


    經他這麽一說,我才發現隱痛似乎在場景變換的那一刻,也隨之消失了,“沒有了。”


    “等吧。”


    “多久?”


    “刹那也或者是萬年。”


    這話就太高深了,我不想去理解,卻也明白它的意思。總之就是身體的衝刷完了,現在考驗我耐心唄。


    無聊。


    所以我兜兜轉轉,雖然知道無用。也躺下睡覺,好像睡著了,好像還清醒著。樹氣的瀑布依然如故,如果說什麽有變化的,就隻有老樹的氣色了,他竟然可以打坐了。在在靈台之上,一個人不言不語打坐,一個人兜兜轉轉無聊。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發覺這黑暗變得淺了些,黑霧貌似變灰霧了。老樹依然在那裏打坐,我的時間概念已經被打亂的體無完膚,隻知道過了很久很久……奇怪的是,頭發胡子都沒變長,不餓也沒有拉撒的念想,真的像是時間靜止了一般。


    不過即便我注意到變化,意識到這些奇怪的現象也無濟於事。躺在方丈之間的清明中,百無聊賴,我又突然想這地麵是個什麽樣的呢?


    早在之前,我腳下是一灘淺水,後來被我“喝”幹之後,就是四野茫茫霧一片。現在呢?


    翻身起來,我看著地麵。薄薄的一層灰霧覆於其上,已經沒有了水的痕跡,隻是覺得地麵潮潮的。我心中好奇,想要拍散霧氣,卻不得其法,忽然想起之前喝幹樹氣的恐怖場景,便試著低下頭“喝”霧氣,到是真管用,地麵上的霧氣被我一吸果然消失了很多,登時出現了個巴掌大小的口子,赫然露出“地麵”。黝黑平整。這……是什麽材質?我竟然第一時間,想到這麽逗比的問題……是鋼筋水泥還是木材鐵板……或者瀝青路麵……


    食指反叩,沒有迴聲,像叩在被子上,聲音被吸收的幹幹淨淨,像是特殊的吸聲材料。不止,我心說,似乎也吸光。說石非石,說木非木,說金非金,說白了,就是我不知道是個什麽鬼。但是當我用手指輕輕摸過地麵的時候,發現上麵是有紋路的,心中生疑,便趴在地上,從我剛才“吸”出的空當,仔細觀察地麵。一開始隻是看到一篇黝黑,但我明明從手指上感受到了紋路,便邊摸邊看,終於確認,的確是有紋路的,但是卻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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