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誰?他在哪?我要見他!”柳尋衣突然拽住司無道的胳膊,十萬火急地追問道。


    “柳尋衣,你隻需知道聖主對你們兄妹沒有惡意,有此足矣。”司無道搖頭道,“灑家來找你,還想提醒你一件事。”


    此時,柳尋衣滿腦子都是柳尋玉,哪兒還有心情理會司無道,漫不經心地應道:“何事?”


    “不久之後,中原武林將會掀起一場空前浩劫。”司無道正色道,“到時,不知會有多少人死於非命,所以你要小心。”


    聞言,柳尋衣神色一變,狐疑道:“浩劫?什麽浩劫?難道是你們龍象山欲要禍亂武林?”


    “非也!此事與龍象山無關,但與賢王府有關。”


    “賢王府?”柳尋衣眼珠一轉,費解道,“那你又讓我小心些什麽?”


    “小心洛天瑾!”


    柳尋衣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身為賢王府弟子,為何要小心北賢王?難不成……他會害我?”


    “有何不可?”司無道目光遙望著密林深處,幽幽地說道,“在這場武林浩劫中,賢王府將會被推上風口浪尖。你身為賢王府弟子,勢必危機四伏,劫難重重。灑家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幫你解決麻煩,所以……你自己要萬事小心。”


    柳尋衣一愣,將信將疑地反問道:“我姑且當你不是胡言亂語,可你為何要提醒我?你之前隻在暗中盯著我,為何今日卻突然把這麽多秘密告訴我?難道你不怕我找上龍象山,向你們聖主問個究竟?”


    “該來的遲早會來,擋也擋不住。”司無道笑道,“柳尋衣,你隻需記住,我們是在幫你、救你。你真正要提防的人不是灑家,也不是龍象山,而是洛天瑾。”


    “笑話!一個是臭名昭著的無道神僧,一個是譽滿天下的北賢王,你說我會相信誰?”柳尋衣冷笑道。他雖表麵上不屑一顧,但其實內心已有頗多忐忑。


    柳尋衣暗想:“既然司無道知道我這麽多秘密,想必我和龍象山聖主之間,定有一些鮮為人知的曲折關係,否則他又為何對我和玉兒如此關心?而且看司無道信誓旦旦的模樣,似乎不像演戲,難不成……府主真暗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齷齪秘密?還有即將到來的武林浩劫,究竟指的是什麽呢?又為何會與賢王府有關?難道是‘玄水下卷’引出的後續麻煩……”


    柳尋衣想的頭暈腦脹,越想越糊塗,越想越淩亂。


    最終,柳尋衣將心一橫,決定找機會親赴龍象山。與其自己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倒不如去找龍象山聖主,與之當麵問個清楚。


    雖然司無道沒有把話挑明,但柳尋衣總有一種感覺,龍象山聖主與自己兄妹二人,定有些不為人知的淵源。


    而這份淵源,一定不是源於他們兄妹本身。畢竟,當時他們的年紀不過才五六歲,又豈能與龍象山有何牽扯?因此,在他們兄妹和龍象山聖主之間,必定還有一位極為關鍵的人物,將他們在暗中聯係在一起。


    依司無道所言,這些年來,龍象山聖主似乎一直在暗中搭救他們兄妹,讓他們免受死亡威脅。但柳尋衣並非愚蠢莽撞之輩,龍象山究竟是善是惡?是敵是友?隻憑司無道一麵之詞,他還不敢妄下定論。


    柳尋衣甚至猜想,會不會是朝廷中有人暗通龍象山,故意給他擺下一道迷魂陣?


    但思來想去,無論是東府還是西府,似乎都沒必要這麽做,其中有太多詭異古怪之處,以及不合常理的地方,令柳尋衣實在想不通。


    一切疑雲,還需等柳尋衣親自問過龍象山聖主,並找出將他們暗中聯係起來的關鍵人物後,方才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柳尋衣?”


    望著深陷苦思的柳尋衣,司無道輕喚道:“不知現在灑家可否帶徐仁離開?”


    柳尋衣深深看了一眼司無道,隨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當柳尋衣和司無道重新迴到眾人視線中時,柳尋衣就如同丟了魂似的,對任何人的問話,皆是漫不經心地隨口敷衍,一副百思不解,心事重重的奇怪模樣。


    洵溱一雙美目別有深意地盯著失魂落魄的柳尋衣,黛眉微蹙,似乎頗為好奇。


    “門主,徐仁他……”


    “放了吧!”


    不等許衡開口,柳尋衣已匆匆揮手道:“僅此一次,日後再遇到他,格殺勿論。”


    “是!”


    許衡麵色狐疑地答應一聲,轉而去和阿保魯等人交涉一番,最終在何善以及潘家人憤憤不平的目光下,徐仁重獲自由。


    “還不快滾!”阿保魯冷聲催促道。


    徐仁對其置之不理,而是用一雙陰毒的眼睛,死死盯著何善,冷笑道:“何大人,你竟敢出賣我?現在我死不了,你就休想再活……”


    “徐仁!”


    不等徐仁出手,司無道突然斷喝一聲,阻止了他後麵的動作。


    躲在三百官軍後的何善,心有餘悸地望著徐仁,轉而對柳尋衣顫顫巍巍地說道:“柳門主,你看此事……”


    “何大人乃朝廷命官,難道還怕他不成?”湯聰因為剛才何善臨陣退縮而心懷不滿,故而趁機戲耍道,“你的官邸日夜皆有重兵把守,他如何能輕而易舉地刺殺成功?”


    “啊?”何善聞言大驚,滿眼委屈地喃喃自語道,“他還要刺殺本官?那我豈不是要日夜提心吊膽……”


    “柳門主言而有信,灑家佩服。”司無道朝柳尋衣雙手合十,大笑道,“天色不早,我們也該啟程了!告辭!”


    說罷,在柳尋衣複雜的目光下,司無道率領徐仁和十幾名黑衣刀手快步離開,眨眼已消失在密林深處。


    此刻,何善猶如驚弓之鳥,再三確認徐仁走遠後,方才哆哆嗦嗦地來到柳尋衣身邊,賠笑道:“柳門主,既然事已了結,那你之前答應給我的‘晴川山水圖’,不知……”


    “圖在我手上!”


    洵溱意興闌珊地上前說道:“不過究竟給不給你,不是柳尋衣說了算,而是由潘掌櫃決定。”說罷,她便將晴川山水圖遞到潘文麵前。


    麵對此圖,潘家幾人相互對視一眼,臉上不約而同地湧現出一抹劫後餘生的苦澀與無奈。


    潘文緩緩將圖推開,苦笑道:“既然何大人對此圖愛慕已久,那這幅圖便贈與何大人吧!我潘家幾經生死波折,如今實在不想再因身外之物而留下後患,所以……這幅圖我就不要了。”


    聞言,何善登時麵色一喜,趕忙從洵溱手中接過此圖,喃喃慶幸道:“還好!還好!有了這幅圖,本官在潁川也呆不久了,再也不必再擔心徐仁的報複。”


    “大人!大人!”


    突然,遠處湧現出幾道火把,緊接著便看到三五道人影,急急忙忙地朝這裏跑來。


    “這是……何安的聲音?”


    何善先是一愣,轉而麵色一喜,急忙迎上前去。轉眼間,來人已來跑到何善身前,正是今日下午被龍四“沉江”的何安。


    “何安,你……還活著?”何善驚喜交加,滿眼詫異。


    “是東善商號的沈貴救了我。”劫後餘生的何安,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在何善懷中,哭訴道,“大人,龍四那個烏龜王八蛋,竟然把我捆在麻袋裏沉江。若非沈老及時派人搭救,隻怕我……我此刻已變成魚食了……”


    何善攙扶著何安,連連點頭道:“好好好!人沒事就好!龍四那個混蛋在哪?我定要將這個貪生怕死、趨炎附勢的卑鄙小人碎屍萬段!”一提起龍四,何善的怒氣就不打一處來。


    何善將一切罪責全推在龍四身上,他認為若沒有龍四,他也不會得罪徐仁?更不會惹出這麽多麻煩。


    “大人,不用再找他了……”何安麵色尷尬地說道,“龍四……龍四已經死了……”


    “死了?”何善大驚,忙問道,“怎麽死的?誰殺的?”


    “不知是誰殺的,但死相極慘。”何安解釋道,“他和馬禿子兩個人,被人活剝了一身皮,高高地掛在潁川城門上,活活晾死了。來往百姓抬眼可見,剛才我出城時,他們的屍體仍一直掛在那兒!”


    “嘶!”


    何安此話一出,眾人無不暗吃一驚。


    何善眉頭緊鎖,思量片刻,突然將目光轉向洵溱,狐疑道:“難道是你們……”


    “我隻是把他們交給東善商號,後麵的事我一概不知。”洵溱緩緩搖頭道。


    “難道是沈貴?”


    “不會吧?”何安詫異道,“今天下午,我一直和沈老在一塊兒喝茶,他若殺人我豈會不知?”


    “蠢貨!”何善狠狠一拍何安的腦袋,喝罵道,“沈貴殺人又豈會親自動手?此事必定是……”


    “慈不掌兵,義不行賈!”突然,柳尋衣插話道,“沈貴這招一箭雙雕,既討好了潁川百姓,又震懾了潁川一帶暗懷鬼胎的蟊賊,果然厲害。”


    何安連連點頭道:“不錯,龍四一死,城中百姓無不奔走相告,額手稱慶,可謂大快人心。”


    何善悵然所失地喃喃自語道:“當眾殺人,而且還將剝了皮的屍體高掛在城門樓上,此事做的……也未免太狠了些。”


    “東善商號能做到今日之盛,又豈是善茬?”潘文滿眼欽佩地感慨道,“大概這就是潘淮船商隻能做潁川第一,而東善商號卻能做成大宋第一的差距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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