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爸爸,迴來了。

    她一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點懷疑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很疼,不是在做夢,她僅僅隻是聽到他那麽說,眼眶就已經有些潮濕,過了一會兒,她看著許慕,又有些不相信的重複了一遍:

    “迴來了?”

    她完全不敢相信,她的爸爸會突然迴到她身邊,這種奢望她不是沒有想過,她隻是不敢去想,因為每次想起來,心裏除了難過,就是無窮無盡的思念,她的父親,在她的心裏一直都這樣偉大和驕傲,她這些年,從沒忘記過他。

    秦深的反應完全在許慕的預料之內,他從落地窗邊站起來,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寫了地址電話的便簽紙遞給她:

    “你去找他吧,我其實也從未想過要你給我養老送終,也沒奢望過你真的成為我女兒。”

    秦深聽到許慕這樣說,她心裏原本還是開心和激動的,突然鼻子一酸,眼淚就控製不住的流了下來,許慕為什麽要這麽說,許慕的意思是不和他爸爸在一起了,她很不理解,明明等了那麽多年的許慕,為什麽等到那個人之後,會放棄了呢,她小心翼翼的問:

    “你不和我爸爸在一起了嗎?”

    許慕聽秦深這樣問,突然覺得秦深的想法有些幼稚:“我一直沒和你說,當年我媽非要把秦老師和你趕走,是我和我媽提出來的,把你留給我,我知道他總有一天會來找你。”許慕停頓了一會兒,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卻沒想到,他真的隻是來找你而已。”

    他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想讓自己保持清醒,他看著外麵的夜色,輕輕的歎了口氣:“我等到了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人。”他看著秦深,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有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就這樣吧,秦深,我們就這樣分別也好。”

    秦深耳邊轟隆的一聲,像是誰在她的心上插了一把刀,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許慕,第一次看到許慕臉上有那樣的表情,她想,心如死灰這個詞語,用來形容此時此刻的許慕,一點也不未過。

    她想起陸月明和她說的,當有一天,你見到了思念至極的那個人,請務必大步的奔像他的懷抱,用最思念的模樣擁抱他。

    可是現在她突然不知道要怎麽麵對她的父親了,她不知道許慕和秦科到底是發生了什麽,隻是看許慕的樣子,明顯在此之前,他們應該接觸了很多次。

    “我和你一起去見他。”

    許慕聽到秦深這樣說,馬上拒絕了:“我們已經見過了,我不會再去的。”許慕說完,拉了拉秦深的衣袖:“過來。”

    秦深跟在他後麵走到廚房,許慕從裏麵翻出一個密封罐用便當袋裝好,鄭重的放到她的手上:

    “我自己弄的醃蘿卜,帶迴去。”

    秦深看著麵前那一罐子醃蘿卜,看許慕說的那樣認真,他其實知道的,秦科就是喜歡吃這些醃製品,他真的已經變了太多,在她的麵前再也不會想曾經那樣,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秦深看著心疼,鼻子一酸,抱著醃蘿卜嚎啕大哭:

    “我不去了,你不和我去我就不想去了。”

    她像個小孩子,抱著罐子站在廚房裏嚎啕大哭,其實進了許家之後,她從未對許慕有什麽撒嬌和哭泣,這是第一次,她這樣的無奈又心疼:

    “許慕叔叔,你不要這樣子,我比任何一個人都希望你們能在一起,可我也心疼無法走到一起的你們,你不要這樣的懂事,這樣的隱忍。”

    許慕說:“我等到了一個永遠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人。”

    為什麽要說這樣心疼又絕望的話,她替許慕心疼,心疼在這樣的外界壓力下,依然喜歡秦科的許慕,替他們之間的感情感到難過和遺憾。

    可許慕並未因為她的哭泣而和她一起去,像是他初中的時候成了她的家庭成員一樣,許慕抬手抹了抹她的淚水:“別哭啊,這麽好看的小臉,哭花了可醜。”許慕安慰她:“沒有什麽好惋惜的,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開花結果,畢竟秦科才是你爸爸。”

    “你也是我爸爸。”秦深帶著哭腔:“我不想和你們任何一個人分開。”

    可許慕無動於衷,隻是告訴秦深:“別貪心,阿深,我以前就是太貪心了,不然為什麽要把自己的感情弄的這樣糟糕呢?”

    許慕貪心嗎?不,這世界上的所有愛情,都有貪心的成分。

    我起初隻想和你成為朋友,後來貪心的想要成你的那一半,這就是貪心,錯了嗎?我想並沒有錯,秦科,我從來沒有錯過,當我知道,我等到了一個永遠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人時,我多希望我從來都不曾有過貪念。

    ——

    那晚秦深迴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白茯還沒睡,她看秦深抱著一罐醃菜,雙眼腫的像核桃一樣的,在心裏起了疑心,馬上就給陸月明打了報告,說秦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起來心情糟糕的不行。

    陸月明是知道秦深今晚沒去劇組配音的,但他並不知道秦科迴來這件事情,在看到白茯的短信時,陸月明放下手邊的工作,給她打了電話,那端過了許久才接起來,秦深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在電話裏喂了一聲:

    “怎麽了?”

    秦深聽到電話裏那個磁性的嗓音,眼圈一紅,不明白為什麽,眼淚就順著眼眶滾落下來,她吸了吸鼻子,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沒什麽,其實應該是好消息,我爸爸迴來了。”

    “秦老師迴來了?”知道這個消息的陸月明同樣很吃驚,可秦深的心情聽起來其實一點也不好,他問她:“不高興麽?”

    秦深坐在臥室的床上,哽咽著:“我不知道,我很心疼許慕叔叔,我知道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了,所以很難受。”

    麵對電話裏那個信任的人,聽著他溫柔的問詢,秦深眼裏的眼淚大把大把的往外掉,說不上幾句就開始吸鼻子,作為一段感情之間的見證者,秦深的感受不比當事人好受,因為兩個人都是她的爸爸,她的親人。

    他一直在耐心的聽著她說,安慰她,開導她,她原本以為自己一個人也能消化,卻沒想到聽到他的聲音,心裏的那些心疼和遺憾,還是會冒出來,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過了二十多分鍾之後,她突然聽到他在電話裏說:“你下樓來,我到你樓下了。”

    秦深先往窗外看了一眼,看到樓底下有個身影,她匆匆套上外衣下樓,果然看到他穿著藏青色的大衣,安靜的站在那裏等她,看到她了,他才幾步走過來和她說:

    “去散散步,別難過了,嗯?”

    兩個隨著七裏村外麵的人行道上走,秦深沒在繼續提之前在電話裏提過的問題,隻是安靜的並肩而行,聽著他說那些安慰她的話,此時已是深秋,耳邊都是樹木之間的沙沙聲,陸月明看她不願意說話,湊過去:

    “冷就把手放我口袋裏。”

    秦深卻沒有放他的口袋裏,而是主動拉住了他的手,她看著他:“不用放口袋了,這樣挺好。”

    陸月明愣了一會兒,又放了手主動拉住她,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誰也沒有說話,兩個人慢悠悠的走在梧桐小道上,隻是拉著手,也沒有多說什麽話,但其實他知道的,她的心意。

    ——

    第二天一早,秦深隻上了半天假,中午就去了秦科那裏,她其實一直都有想過要先打個電話給秦科,可她每次撥起那個號碼的時

    候,又不敢按下撥通鍵,她害怕聽到他的聲音,怕自己會先在電話裏哭出來。

    秦科住在新晨市的一家家庭旅館裏,秦深到了門口,徘徊了許久,才顫抖著拿出手機撥通了秦科的電話,電話接起來的時候,她聽到了電話裏那個熟悉的聲音:

    “阿深?”

    秦深聽到這個聲音,趕緊把眼眶裏的眼淚咽迴去,說道:“爸爸,是我,我到你門口了。”

    那端愣了一會之後,並未掛電話,她就站在門口,握著手機,隻見門從裏麵打開,那人站在門口,拉開門,印象裏爸爸的穿著打扮一直都特別的斯文,他穿著菱格紋毛衣,白色的襯衣隻露出個領子,那麽多年了,他似乎一點都沒變,還是記憶裏那個溫暖的爸爸,秦深站在門口,自己先紅了眼眶,秦科看她要哭了,拉著她進去,一進去秦科就先擁抱了她:

    “好久不見,阿深。”

    “爸爸。”這麽多年,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終於來找她了,秦深過了許久,才抬手抹著自己的眼淚:“這麽多年你去哪了,我很想念你。”

    “許慕待你好嗎?”

    “當然好。”秦深聽到秦科這樣問,又想起無法在一起的遺憾:“爸爸,他對我特別好,但這一切對我好的基礎,都是因為他喜歡你,愛屋及烏,他其實從沒放棄過在等你。”

    “嗯。”

    麵對秦深轉達的思想,秦科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似乎並不想提起來,秦深不甘心的拉著秦科的袖子:

    “爸爸,別和許慕叔叔分開。”

    “我這次過來,隻是為了帶你走,阿深,我和許慕已經兩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寫的我頭疼,寫完又刪掉重寫,越到結局越難寫,久等了。

    然後,應該是一百章大結局,會有番外的,番外還挺多,你們期待的番外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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