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肆無忌憚的砸在車頂上,夾雜著閃電和轟鳴的雷聲,在耳邊發出轟隆轟隆的聲響,而車裏的氣氛卻安靜的讓秦深有些不知所措,他握住她的那隻手,從一開始的略帶涼意,到後來漸漸變得溫暖,當雷聲響起來的時候,他握住她的那隻手會微微用力,讓她不至於覺得自己無所依靠。

    那種從心裏油然而生的安全感,讓秦深緊緊懸著的那顆心也安定了下來,秦深特別怕尷尬,總是想著要找個什麽話題化解一下,後來,秦深幹脆看著外麵的大雨吐槽了一句:

    “你說,夏天的時候倒是沒怎麽下暴雨,才入秋沒多久就下了。”

    陸月明把目光落到車窗外的漂泊大雨上:“其實新晨這幾年天氣變化還是挺大的,去年的冬天比前年的冬天冷,今年的秋天又感覺已經提前進入冬天了。”

    他的聲音混合著雨滴落在車頂上的聲音,敘述的淡淡的,沒帶著什麽起伏,而他握著她的那隻手始終沒有想要放開的意思,暖暖的。

    秦深不敢再去多看一眼他們握在一起的那隻手,她在心裏想,小時候果然出息啊,想想曾經那個主動又厚顏無恥的小阿深,她果真是越活躍越沒勇氣的那一類人,她抬起另一隻手理了理自己耳邊的頭發,問他:

    “冬天還會有海鷗來麽?”

    “每年都有,大壩那一片地方,它們特別喜歡。”

    這裏是他們一起長大的城市,承載著太多太多的,關於小時候的迴憶,難過的也好,開心的也好,幸福的也好,這裏滿載著童年和青春,滿載著她曾經喜歡他的那顆熱烈又炙熱的心情,也滿載著,如今她有些心悸的小心髒。

    她大概從未想過,會和他這樣,握著手坐在車裏,平淡的提起有關於這座城市的變化。

    “冷不冷?”秦深聽到他這麽問她,偏過去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到窗外,臉上莫名其妙的有些燒,她搖了搖頭:“不冷……”

    她其實還挺期望大雨趕緊停下來,在這樣靜謐又狹隘的空間裏,每說一句話都變得清晰可聞,她竟然沒來由的害怕他會說什麽和我在一起吧,這樣的話,因為她現在根本還沒有這樣的想法,她想,他現在的存在,就像是卡在她喉嚨裏的一根刺,她其實很害怕什麽時候會再一次的受傷。

    他的關照被突然響起來的手機鈴聲打斷,秦深愣了一會兒才想到是自己的手機鈴聲,她條件反射的去包裏翻手機,剛剛翻出來,他就湊過去抬手擋了一下:

    “雷雨天,暫時不要接,是重要的電話嗎?”

    秦深小時候喜歡用來電鈴聲區別聯係人的這個習慣一直保留到了現在,他其實應該也察覺到了,不同的人打過來的鈴聲是不同的,鈴聲倒不是時下流行的音樂,大概是手機裏自帶的音效。

    “不知道重不重要,是我許慕叔叔打來的。”許慕的鈴聲一直都是這個音效,所以這個電話隻可能是許慕打過來的。

    許慕好像很了解秦深的習慣,電話自動掛斷之後就沒打過來了,隻是有個微信的提示音響了起來,大概是囑托她雷雨天照顧好自己之類的話,其實許慕是知道她害怕雷電的,那時候在許家,有一次秦深半夜被雷聲驚醒,打開燈之後,她突然看到許慕裹著被子躺在她房間的沙發上,像條毛毛蟲一樣的,她嚇得半死,後來她才知道,原來許慕也特別不喜歡雷雨天,一到雷雨天,不是躲在房間裏渣手遊,就是和秦深東拉西扯的說一堆。

    剛剛的那個電話,倒是讓兩個人一直緊緊握著的手放開了,隻是陸月明也因為那個舉動和她挨的很近了,她一抬眸就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眼眸,他側著身子,手就放在儀表台上,就這麽,深遠安靜的看著她,狹隘的空間漸漸變得有些悶熱,多了些曖昧的氣氛,秦深看他沒有要挪過去的意思,有些窘迫的抿了抿自己的唇:

    “怎,怎麽?”

    他如此近距離的看著她,她剛剛那樣輕抿嘴唇的動作,更像是不經意的勾引,落到他的眼眸裏,就像是被無限的循環,放大,一直到他腦海裏冒出一個想親她的念頭……

    秦深還滿是尷尬的看著他,看到他湊過去,她才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她握了握手指,不知道這久別重逢的吻,應該用怎麽樣的姿態去迎接,而那端,微信的提示音又讓她的大腦在突然之間變得清晰起來,她幹脆偏了偏頭,慌亂的去翻手裏的微信:

    “搞不好是急事,我看看。”

    如此一來,終於打斷了兩個人剛剛的那些曖昧,秦深抬手理了理耳邊的頭發,她不知道她此時此刻窘迫又害羞的樣子入了陸月明的眼裏,把剛剛她拒絕親吻的那些失落情愫都拋到了天邊,陸月明鬆了一口氣,讓她看信息,順便看了看外麵有些變小的雨勢。

    “是急事?今晚還去台電嗎?”

    他怕秦深有事,啟程之前就先問了一下,這樣好規劃路線,秦深正在迴微信,聽到他的話,無奈的笑道:“不是什麽大事,他害怕雷雨天,和我聊天。

    ”

    陸月明應了一聲,接下來的行程兩個人之間便沒有什麽交際了,許慕在微信裏把能發的牢騷都和秦深發了一遍,到了電台,秦深才把去許慕公寓玩的事情定下來,看的出來,許慕大概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才會想要她聊微信。

    ——

    到了工作室,已是晚上八點半,出人意料的,今晚大概是下雷雨的關係,工作室裏很安靜,一個人都沒有,陸月明把工作室的燈全部打開,環視了工作室一周才和秦深說:

    “他們今晚應該都不會來了,中午來過了。”

    工作室每天有什麽變化,陸月明其實是很清楚的,看樣子小秋他們中午就已經來過工作室了,加之今晚又下大雨,這個時間段還沒來,來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那電台怎麽辦?”

    “齊律應該會過來的。”陸月明把配音室的各種設備都打開:“那趁著今晚,把第一章節完整的試配一次看看。”

    秦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配音上,剛剛的尷尬和曖昧早已放到了九霄雲外,秦深先一個人在裏麵配了一遍,出來聽完感覺之後,又和陸月明配了一遍,秦深不太懂那些設備,隻是自己的聲音在裏麵響起來的時候,她才覺得自己聲音好像和自己聽到的不太一樣,被陸月明挑出了很多毛病,比如什麽地方的語氣應該輕鬆,什麽地方的應該加重,秦深一一記下,就這樣又錄了一遍,就到了《時光尋禮》的廣播時間。

    陸月明在準備的時候才收到齊律的信息,說是今晚不過來了,秦深看大家都不過來,又看陸月明一個人在準備資料,有些堪憂的問他:

    “你一個人沒問題麽?”

    “最開始這檔節目也隻有我一個人,那時候還沒有那麽專業的播音室,大家都有各自的主業,不能天天都到場,其實這很正常的,沒什麽。”

    秦深有點不好意思讓陸月明空閑著,便說:“有什麽我能幫忙的?”

    陸月明聽到秦深這麽說,想了想:“你坐我旁邊,體驗一下倒是可以的。”

    對於陸月明來說,秦深能坐在旁邊什麽也不亂動就是最好的幫助了,畢竟直播的時候,有些資料是提前準備好的,音樂也需要陸月明一個人去手動切換,秦深還是挺好奇的,就坐在以往齊律坐的位置上,看他把所有設備都調配好,十點一到,電台節目就準時開始了。

    陸月明播音的時候,他的聲音聽起來更自然,像是在談論平常的家長裏

    短,時間過的很快,短短的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二十五分鍾,沒出什麽差錯,僅僅有條,這些對於陸月明來說是輕車熟路的,秦深原本一直都在認真的聽,快要結束的時候,她沒適應過來自己在播音室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剛剛發出這個聲響,陸月明就停頓了一小下看了她一眼,後知後覺的秦深這才馬上把嘴巴捂起來,有點愧疚的看著陸月明,是不是把聲音錄進去了,直播啊,直播……

    還好那端陸月明反應及時,就停頓了那一小下繼續進行播音環節,秦深趁此機會趕緊輕手輕腳的從播音室裏出去,跑去手機app翻陸月明的節目,無奈現在節目正在直播,沒有辦法迴播。

    她一個人在外麵心急火燎的時候,終於看到陸月明雲淡風輕的從裏麵出來,好像也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秦深小心翼翼的問:

    “對不起,是不是錄進去了?”

    “不怎麽大聲,你那邊的麥沒開的,觀眾可能聽不到。”說了這句安慰的話,陸月明才看到秦深眼裏有了些許的放鬆,他去自己的辦公室裏找了外衣套上,拿了把大雨傘:

    “今晚下大雨,我早點送你迴去,晚上迴去喝點薑湯。”

    “好。”秦深應了一聲,兩個人剛剛把工作室的燈關了出去,還沒鎖上門,就看到樓道裏的燈閃了一下,然後整層樓都黑了,看起來像是又停電了。

    秦深站在門口不知道所措,看起來電梯都沒運行了,她有些蒙圈的問陸月明:“這大廈是不是經常停電?”

    陸月明又把工作室打開,問她:“應該一會兒就來了吧,你要爬樓梯下去,還是在這裏呆一會再走?”

    秦深選擇了後者,隻是她沒想到,這一呆,就呆了一整夜。

    作者有話要說:久等,久等了~~記得給我留言呐~~今晚把前幾天的迴複了~~

    小劇場放微博了,謝謝一直支持的姑娘們,微博:—九月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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