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旭媽第二天一早就辦了出院手續,那時候莫旭還沒把兩個人的事情和莫旭媽和盤托出,秦深隻好接著扮演莫旭的女朋友,把何慧蘭燉的雞湯帶過去給她。

    莫旭媽其實是個特別熱心的阿姨,每次見到秦深都免不了要噓寒問暖一番,今天自然是拉著秦深又嘮叨了一堆,內容無非就是些什麽家長裏短之類的。

    好不容易從病房裏出來,秦深想了想,又去樓下買了一束康乃馨,昨天在這裏見到了陸月明,既然今天來醫院,就送束花了表一下心意,畢竟她還記得那晚上陸月明說的,讓她不要逃避,隻做自己就好,那既然他想維持這樣普通的朋友關係,讓他們之間的有些什麽發展,她自然是應該去寒暄一下。

    秦深抱著那束大紅色的康乃馨到病房的時候,齊律也才剛剛才到,齊律看秦深抱的花是康乃馨,在找了個借口出去之後忍不住狠狠的嘲笑了一把陸月明,好不容易盼來了前女友來送花,竟然是送康乃馨,這種隻有長輩住院才會送的花?!齊律忍不住想,這束花是不是從莫旭家的病房裏直接搬過來的,然而,他不經意間路過莫旭家病房的時候發現,人家病房裏的好歹還是象征純潔的百合。

    於是齊律這廝默默的在心裏為陸月明點了根蠟燭,追妻之路太漫長,他不得不為還未麵世就差點夭折的miss&s堪憂,如果陸月明真的追不到許秦深,後果大概就是帶著miss,完全消失在許秦深的視線裏,想來想去,齊律還是決定哪天抽空去給陸月明求個平安福,這年陸月明真的超級倒黴,所有沒遇到的事情統統都遇到了,當然,也包括最近在微博上黑他的某個幕後主使。

    秦深去看望陸月明的時候正是早上十一點,夏末的溫度也終於不再像那段時間一樣炎熱,空氣裏也有了一絲涼意,病房的大玻璃窗敞開著,空氣對流之後,拍打在玻璃窗上的噪音特別明顯,陸月明走過去把紗窗拉起來,虛指了一下病房裏的沙發:

    “坐吧。”

    秦深坐下,順手把那束紅色的康乃馨放在玻璃桌上,陸月明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康乃馨之後,走到飲水機旁邊給秦深接了水,秦深接過去,問他:

    “好些了嗎?”

    “嗯,今天就出院了。”

    那時候陸月明已經沒有穿病號服了,也許再晚半個小時,兩人就不會在這裏見麵,陸月明走到秦深旁邊坐下:

    “我最近看中了一塊地基,準備建工廠,你認識的建築方麵人脈肯定比我認識的多。”

    秦深看他主動談起了工作的事情,握著杯子的手指微微一愣,想了想:“還好,認識的也不是很多。”

    “能否幫我搭根線,我想要找個靠譜的,畢竟是長遠的職業。”

    秦深點了點頭,想了想:“倒是認識那麽一位,比較好相處,也謙和,承包過她負責建築的商業街。”秦深說完,又看向陸月明:“你準備自建工廠,那miss&s,要推遲?”

    “這是肯定的,之前找了兩家代加工廠,最貴的那批珠寶都是交由加工廠代工,是這裏質量最好的加工廠,不過現在就和新聞上說的一樣,老板跑路,設計圖麵臨曝光的危險,差不多算是跌倒了重新爬起來。”

    秦深聽著他雲淡風輕的說起這些突發事件,抬起杯子抿了一口,看他說話的語氣和麵容,似乎一點也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煩惱,對於這些突發事件,顯然,他胸有成竹,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可想,這些年陸月明變化最大的,是他逐漸成熟,逐漸強大的內心,也許至今為止,沒什麽他不敢麵對的變故,曾經他不敢麵對的隻有許秦深。

    秦深抬起頭來,無意間看到他帽簷下的黑發夾雜著一些淺金色,他是不準備染發了,以後就這麽麵對生意合作夥伴?

    陸月明見她有點好奇,揚了揚唇角:“以前不知道為什麽那麽討厭這樣的發色,後來發現,其實這並沒有什麽不好,女媧造人的時候總會造出那麽一兩個異類,可見她也想看看這樣的異類會活成什麽模樣,以前總覺得異類就該自取滅亡,後來發現,這是厚愛。”

    厚愛,他用這樣的一個詞語來形容自己的與眾不同,在遇到許秦深之前,他似乎從未想過要在這方麵有過什麽改觀,直到那晚,他摘掉美瞳,看著鏡子裏膚色白淨,滿是陌生的自己,一瞬間,突然覺得那些年的自己活的是何其的可悲和可笑。

    無法愛自己,還怎麽去愛別人。

    那之後,他細細的迴想了那些年的所有一切,也許小時候的陸月明而言,他對於秦深,是羨慕大於愛的,因為羨慕,才想要靠近那樣燦爛的秦深,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也充滿了勇氣和力量,因為羨慕,才會喜歡她,靠近她,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自卑的得到解脫。

    最近他才明白,別因為那些無法企及的羨慕讓自卑無限壯大,總有一天,會被自卑所吞噬,那你終將失去自己,活的的行屍走肉。

    “聽說你和陳詩情簽了合同,要毀約?”秦深想起了前不久新聞上關於

    他的那些傳言。

    陸月明放下杯子,偏了偏頭:“你了解我了解的很清楚?”

    秦深笑道:“因為也會有人艾特我看你的信息。”

    “不會毀約,我有應對方案。”

    秦深看陸月明故意賣弄關子,笑道:“行,那這樣,我迴去之後聯係一下那位趙總,具體的我發短信給你。”

    ——

    那天,接送莫旭媽出院之後,秦深又被莫旭媽帶進了私人會館,兩位長輩,兩個已經不是男女朋友的假男女朋友,這樣的組合,讓秦深一整晚都是尷尬的。

    莫旭媽給秦深點了很多甜食,恰好前不久在海泉市吃海鮮吃膩了,秦深可以換換口味,一個人吃的挺歡樂的,長輩問什麽她都一一答過去,始終保持自己心中的原則,謙遜有禮,多吃飯,少說話。

    莫旭媽看秦深吃的默默無聞的,忍不住開口,湊過去:

    “阿深,你是不是懷孕了啊,沒關係,懷孕了就和我們說,不用藏著掖著的,現在未婚先孕的多了去了。”

    秦深握著湯勺,看著麵前的冰糖銀耳,心裏有點悲戚的想,不知道是什麽地方不對勁,讓莫旭媽誤會的那麽深。

    “媽,你以前告訴我親親嘴巴就會懷孕,我和秦深連嘴巴都沒親過,哪裏來的孩子?”莫旭被自家老媽的腦補能力嚇壞了,就這麽直接甩了一個段子過去。

    莫旭媽眼睛瞪的老大,這兒子是怎麽迴事,她不信:“新聞上說你們都住一個酒店了。”

    秦深整個人都處於窘迫又無奈的場麵,再不說出真相,她感覺自己都要憋出內傷了,於是秦深幹脆說:“阿姨,是這樣的,我和莫旭……我們都覺得彼此不合適,也沒深入的交往下去,現在隻是普通朋友。”

    秦深說完,刻意盯著莫旭媽的心髒位置看了半天,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千古罪人,沒想道莫旭媽手裏的湯勺啪的一下掉迴了碗裏,張嘴就罵莫旭:

    “肯定是你沒好好和阿深交往,沒好好待阿深,天天這裏跑,哪裏跑的,你們才談了多久啊,至少要半個月才有火花,才有心動的,是不是半個月都沒有談到。”

    莫旭一臉的委屈:“談了十天來著。”

    莫旭媽一臉的悲哀,自己兒子的初戀簡直太悲催了。

    秦深怕莫旭媽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馬上站起來:“是我的錯,我公司忙,所以沒什麽時間約會,我們半個月就看了一場

    電影,但是莫旭每天都給我送花的,送了一車花的。”

    莫旭爸爸默默的擦了一把汗,歎氣,擺了擺手:“算了,強扭的瓜不甜,我和你媽當初都是互相看不順眼那種,相親當天就大吵了一架,沒想到隔了一年多才談上戀愛的,這是遺傳。”

    莫旭媽有些沮喪,往自己嘴巴裏塞了一大塊綠豆糕,狠狠的瞪著莫旭,出息,這就是出息的莫旭啊。

    秦深看了一眼委屈的不得了的莫旭,默默的為他點了一根蠟,晚飯過後,莫旭送秦深迴去的路上,莫旭無奈的歎了口氣:

    “擇日不如撞日,那我晚上迴去辟謠了,就說我們一直都隻是普通朋友,你記得轉發一下,我要說是前男女朋友,估計又得有人罵你婊,現在的網民啊,道德綁架的不要太明顯了。”

    秦深萬般感激的看了一眼莫旭,雙手合十:“謝謝大哥,感動死了。”

    莫旭看秦深那個樣子,突然笑道:“感動死了就請我吃飯啊。”

    秦深連連點頭,答應了:“這次大哥你選,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莫旭輕輕一笑:“大閘蟹也可以?”

    秦深肉疼了一下,笑道:“沒問題。”

    ——

    晚上到家,秦深刻意給那位趙總打電話說了陸月明的事情,趙總自然是連連點頭,問秦深:“你這邊真不要迴扣?”

    秦深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彎彎的月亮:“真不要,趙總,和這位朋友關係匪淺,希望趙總給他最大的優惠,這隻是開始,以後你們一定還會有長期合作。”

    趙總看秦深說的胸有成竹的,問她:“小許,你心上人?”

    秦深搖了搖頭:“不是呢,就是普通朋友。”

    掛了電話,秦深給陸月明那邊發了短信,大概的約定了一下見麵時間,這事情才算是搞定了,剛剛迴來的白茯看秦深站在窗邊,臉上表情還挺放鬆的,便開玩笑的問她:

    “阿深,和你男朋友打電話啊?”

    “沒有,工作上的事情。”

    “你不是說你單身麽,我怎麽看你和那位叫啥名字來著,莫旭上微博了。”

    “誤會,現在的網民腦洞那麽大,什麽誤會都會有。”秦深和白茯見麵的時間很少,自從搬進這裏來,兩個人很少有一起吃飯的時間,好在白茯性格也還算好相處,兩人倒是一直都相敬如賓。

    白茯從冰箱裏拿了一罐果汁

    ,遞給秦深,她看了看時間,問秦深:“聽《時光尋禮》嗎?”

    對於這檔節目,秦深倒不是每天都會去聽,但既然有個相同愛好的小耳朵,秦深點了點頭,白茯便把手機放在玻璃桌上,電台裏那個磁性的嗓音一如既往,他用好聽的嗓音念一封讀者寄過去的信件,又和微博上的粉絲們聊了很多:

    “我看好多姑娘留言問我病好了沒有,今天已經出院了,好了,謝謝你們的關心,夜深人靜,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起了一首詩,給你們念一段好了。”

    電台裏,那個人的嗓音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刻意的停頓了一會兒,背景裏有夏日蟬鳴的細小聲音,他的聲線磁性,溫柔,就像是在這個夜晚拉響了一首催眠曲: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癡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

    像刀,像劍,

    也像戟,

    我有我的紅碩花朵,

    像沉重的歎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

    秦深握著果汁,坐在沙發上發了很久的呆,直到白茯輕咳了一聲,秦深這才發現節目已經播完了,她有些窘迫的抬手理了理耳邊的頭發,有些無措的說他的音色:

    “陸月明的音色挺清朗的。”

    如同那個夜晚,他在七裏村外麵的老年活動中心,晚風習習,他害羞又熱烈的朗讀者這首詩,他還說:“我愛你,阿深。”

    其實這些迴憶並沒有忘卻多少,隻是當他在嚐試著喚醒她的時候,她真的會有一瞬間的失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懷念迴不去的過去,還是在想念此刻的陸月明。

    白茯說:“其實他在《消失的光線裏》演繹的非常精彩,他的聲線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白茯的話被突然響起來的短信打斷,秦深打開手機,看到他發過來的四個字:

    【晚安,阿深。】

    從微博到短信,他在嚐試著,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作者有話要說:特別聲明:詩是《致橡樹》詩詞來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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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買多送一千兩百字,劃

    算,感謝各位姑娘們的支持,親親嘴巴就會懷孕,父母都是怎麽唬你要和異性保持距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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