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深在考完高一學期的期末考試時,表示對自己的期末考試的成績很自信,本以為是考完試就放假,可秦深所在的附中,不愧是新晨市有名的學校,考完試還要補一個星期的課才放假,簡直毫無人性。

    不為學生想想,也要為加班的老師想想啊,然而,他們親愛的班主任表示,她很樂意並很榮幸能留下來陪未來的花朵們。

    秦深欲哭無淚,每天上主課的日子,簡直難熬的要死。另一邊,作為小學老師的秦科,早就已經提前進入了暑假模式,秦深每天上學的時候,看到他慢悠悠的起來,很悠閑的為她和許慕準備早餐,秦深就有一種想要抱秦科的大腿痛哭流涕的想法。

    “爸爸,學生肯定是這世界上最辛苦的職業了,是吧?”

    秦深跐溜的吸了一根粉條,很期待秦科能順著她的意安慰他一下,然而,秦科僅僅隻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

    “你要不要去工地上看一下,那些工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能隻有春節能迴家,遇到爛尾樓,一年血本無歸,找誰說理去?”

    秦深一臉無語,好吧,秦老師教書育人那麽多年,說話也總是喜歡擺出老師的態度,一旁的許慕默默的吃著粉條,不知道怎麽接著秦科的話說下去,因為秦老師的態度很鮮明,不希望他插手秦深的教育問題,許慕隻像秦深投去同情的目光,沒想到過了一會兒,秦科又看著許慕:

    “你看許慕還不是很累,你根本沒他累。”

    許慕被麵湯嗆了一下,嗆得麵色通紅:“其實也不累。”

    秦深:“……”

    ——

    上了去學校的公交車之後,秦深和陸月明站在一起,喋喋不休的抱怨了自己的爸爸一個早上,陸月明卻全程都在笑著,他很喜歡看秦深抱怨家裏人大事小事的樣子,那樣子看起來格外幸福。

    “你的家庭裏能有這樣的互動,挺好的。”

    這些互動對於陸月明來說,少的可憐,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秦深傲嬌的撅撅嘴:“好什麽好,撲克臉。”

    撲克臉這個詞秦深是從許慕這裏學來的,兩人有時候拌幾句嘴,許慕就會很傲嬌的環抱雙手數落秦科“撲克臉,麵癱,冰山。”

    三個人的家庭,比起以前父女兩的獨處,熱鬧了不知道多少倍,也不知道是從什麽開始,秦深漸漸覺得,許慕的存在其實是這個家裏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也許曾經討厭過,厭煩過,到

    了最後,秦深還是接受了,她從心裏開始認可了許慕的出現。

    這幾天的晚飯都是秦科在料理,秦深一迴家就能吃到熱氣騰騰的晚飯,許慕和秦深的“職業”都是很累人的,也隻有吃晚飯的時候,秦深才覺得是徹底放鬆的,吃過晚飯,陸月明就來找秦深了,自從許慕開始輔導秦深的數學開始,陸月明也時常過來學習,今晚自然也不例外。

    三個人的補課狀態其實很放鬆,幸好都是因為家裏有許慕這個高材生,秦深覺得幸福的同時又特別的榮幸。

    剛剛把例題講解完畢,三個人就聽到樓底下傳來女生的爭吵聲,秦深的窗子是開著的,樓底下在爭吵什麽,聽的清清楚楚,好像是王老師在樓底下和秦科吵起來了?三個人靜心停了一下,才知道王老師在說什麽。

    “秦老師,你作為一名老師,你自己心理都有病,為人師表,簡直可笑。”

    “性取向不同就去看心理醫生啊。”

    許慕聽到這裏,馬上就下了樓,秦深剛剛站起來,許慕就安心的拍了怕她的肩膀:

    “阿深,你別下去,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情。”

    秦深心裏忐忑不安,又坐迴了椅子上,屋子裏很安靜,陸月明也因為突然發生的這一幕有些驚愕,其實,這幾天他不是沒從李媛哪裏聽到些什麽風言風語,沒想到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會是一直喜歡秦老師的王老師,是因為愛而不得,還是因為愛到絕望,陸月明不得而知。

    秦深低著頭,看著麵前的試卷發呆,耳朵卻靈敏的聽著樓下的一言一語,王老師嗓門很大,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傳進秦深的視線裏:

    “秦老師,一直拒絕我很好玩嗎,我追了你那麽久,你竟然一直都不迴應我。”

    “你和許慕是同性戀吧,住在一起,還養女兒,惡心,簡直太惡心了,我看秦深肯定也是你們撿來養的。”

    “王老師。”秦科的聲音有些冷冷的:“是不是所有的追求都應該有結果,有的人做了一輩子的醫學研究都不一定會有結果,為什麽要把一切都想的那麽理所當然,請不要詆毀我女兒。”

    “死同性戀,趁早離開大家的視線,看著就惡心,艾滋病就是同性戀帶來的。”

    許慕忍無可忍的聲音直接衝進秦深和陸月明的耳朵裏:“極端分子給老子滾遠點,老子愛誰就誰,秦老師不罵你是有風度,你別的得寸進尺……”

    接下來就是王老師的罵聲和嘲諷,陸月

    明抬起頭看著秦深,發現她還在保持著低著頭做題的樣子,她沒動筆,隻是一直保持著那個動作。

    吧嗒——

    像是有什麽東西破碎了,陸月明看到她的耳朵和鼻子飛速的紅起來,眼淚一顆接著一顆的落下來,那一天,陸月明第一次發現,哪些外表開朗的人,受了傷的樣子比任何人都還要心疼。

    她沒說話,隻是吸了吸鼻子,眼淚啪嗒啪嗒的,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陸月明挪過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深,別去管王老師,她隻是太極端了。”

    當你心裏構築的完美形象在心裏全數崩塌的時候,誰都會崩潰,王老師畢竟追了秦老師那麽多年,隻是這樣的做法太極端,陸月明甚至都沒有想過,王老師會是這樣的人。

    秦深聽著陸月明的安慰,點了點頭,抬手捂住嘴巴,從喉管裏發出嗚嗚咽咽的哭聲:

    “她就是個壞老師,為什麽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詆毀我爸爸。”

    她那時候才知道,言論是可以殺死一切的可怕存在,不是誰都可以像她的一樣的,嚐試著去理解,去接納,這個社會上有那麽多人,想要去接納的僅僅隻有那麽一小部分人。同性戀這個小小的群體,總是在躲避,躲避大人的目光,躲避孩子的目光,躲避所有不認可他們的目光,什麽時候能獲得尊重,或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了獲得尊重的期待。

    她越想越傷心,最後幹脆趴在課桌上小聲的哭泣,陸月明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

    “阿深,我在你身邊,不會有事的。”

    秦深聽到他這樣說,聽到她的聲音,心裏更加難過。

    她抱著他,什麽也沒說,隻是緊緊的抱樓主她的腰,沒有抱怨,沒有反駁,有的隻是低聲的哭泣,因為她很清楚的意識到,那些帶著怒氣的辯解,就像是落在棉花上,於事無補。

    耳邊還是樓底下鬧哄哄的聲音,鄰居們,好事的人圍在秦深家門口,大家都隻是麵麵相覷,大概誰都不知道,外表文質彬彬又帥氣凜然的秦老師是個“心裏有問題”的“變態”。

    許慕把王老師帶來助威的親戚轟出去,把秦科拉進來,順手把門從裏麵反鎖:

    “秦老師,別管她,瘋狗就是喜歡咬人。”

    秦科什麽話也沒說,隻是抬手拍了拍許慕的背脊:“我靜一靜。”說完,便轉身上了樓。

    ——

    秦深的情緒過了很久

    才平複下來,她抬起頭看著陸月明,眼眶還是紅紅的:

    “陸月明,其實之前爸爸和我說過我們可能會搬家,那時候我很忐忑,很害怕和你分開,能這樣一直住在一起,真的很好,可是現在……”秦深又吸了吸鼻子,她啞著嗓子說:“現在,我很希望我們一家三口,能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她的眼睛像是小鹿一樣的,裹滿淚水,填滿了恐慌和無奈,她說完這些話,眼淚就啪嗒啪嗒的全部落下來了,陸月明抬手擦掉她的眼淚,聲音溫柔又耐心:

    “沒關係的,就算是這樣我們還是可以聯係,有郵箱,有電話,不住在一起也沒事的。”

    秦深點了點頭,繼續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她不知道今晚之後,秦科會做出怎樣的決定,但不管是什麽決定,她都會選擇接受。

    然而,秦深卻不知道,作出決定之前,她所要麵臨的,絕不僅僅隻是搬不搬家的選擇,更多的,其實是路人和鄰裏的目光。

    第二天的時候,整個村子裏的人都肯定了,文質彬彬又帥氣凜然的秦老師,是個同性戀,而秦深這對屬於同性戀的孩子,也被別人冠宇了不一樣的目光,早上去學校補課的時候,秦深看到村子裏的人盯著她看,有些躲避的把目光落到了別處,陸月明卻選擇緊緊拉住她的手。

    “別擔心,其實大家都不懂,懂了,一切都會好的。”

    秦深點了點頭,有些溫暖的情愫蔓延在她的心上,她也緊緊握住他的手:

    “陸月明,其實我現在很希望,要是我不會長大就好了。”

    不長大,就不用麵臨這些苦惱,不長大,一起越不過去的坎,都可以用年紀小推卸掉,可是,沒有誰能拒絕長大,人活著,不就是個一直在成長的過程嗎。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微博放七夕小劇場,記得去看,大概九點半發,祝大家七夕快樂,單身的姑娘早日找到如意郎君,謝謝你們,麽麽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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