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雨就是這樣,一旦下起來,就有下不完就不會停的趨勢,豆大的雨點落在傘麵上,發出些沉悶的聲響,迸濺出一朵朵的小水花,秦深繼續繼續拉著陸月明,緊緊的靠著他。

    兩人手牽著手,打著傘從斑馬線上小心翼翼的走過,還未走到,秦深就看到馬路對麵有個老爺爺挨著房簷,步履蹣跚的走著,他沒打傘,隻拿著一塊紙板頂到頭上,那紙板侵滿了水之後有些厚重,下這麽大的雨,也不知道有什麽事情會急著這樣迴家。

    幾乎是秦深想要開口的時候,陸月明已經拉著她快速的走過去,把傘遞了過去:

    “爺爺,你用我的傘吧,我們家很快就到了。”

    老人偏頭看了一眼陸月明,他眼睛有些不好,盯著陸月明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陸月明身上異於常人的地方,這個孩子一點都不可怕,是個很善良的孩子,他擺擺手:

    “沒事,我家也不遠。”

    “沒關係的,您拿著吧。”陸月明硬把傘塞給老爺爺,拉著秦深站到屋簷下躲雨,嘴裏連連說著:“沒關係的。”

    “爸媽會來接我們的。”

    秦深給老人下了定心丸,一番推脫之後,老人才滿臉感激的拿著傘走了,直到老人的身影越走越遠,陸月明看有些雨順著風飛進來,馬上脫了自己的外衣頂在兩個人的頭上:

    “這裏應該可以打到計程車了,等一等好不好?”

    “好。”

    秦深躲到他的衣服底下,腦袋就在他的肩膀下,小時候他們在公交車上讓過座位,遇到讓座位的時候,兩個人坐在一個位置上,李媛阿姨讓陸月明抱著她,她就喜歡坐在他的腿上,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童話故事也好,說學校裏的事情也好,能說一路,真的就好像親密無間的兄妹,偶爾有人會好奇的問李媛是不是一家人,李媛也會笑著應和著,轉眼,那些無憂無慮的小時候,早已隨和時間封存在迴憶裏,她的“哥哥”也長大了,她也長大了,還好,他永遠都是那麽優秀,那麽善良。

    被衣服隔出來的空間很安靜,從這裏看向外麵,遠處的高樓大廈隱在霧中,若隱若現的,整個世界雨霧蒙蒙,顯得很不真實。

    秦深突然想起那天她問他情書的事情時,他湊到她的左耳說的那句話,那是一句怎樣的話呢,應該不是什麽會讓她難過的話,因為他說完那句話的時候,嘴角有些微小的幅度,那是他的微笑,也許是誇獎她的話也不一定呢。

    她應該誠實的告訴他自己的左耳有問題,她的左耳聽不見,爸爸說是天生就這樣的,她從不覺得這個隱疾會影響她的生活,直到遇到陸月明,她開始在心裏後怕,陸月明會不會介意她的一隻耳朵聽不見呢,她很忐忑,以至於後來,她一直把這個小秘密隱藏的很好,聽不見的時候,她會笑著打哈哈,根據對方臉上的表情來判斷是好話還是壞話。

    現在,她不想隱瞞這個小秘密了,至少在陸月明麵前,不能隱藏這個秘密。

    她想了想,抿了抿嘴,偏過頭去正想和他說話,目光就撞進他的湛藍色眼眸裏,他們之間是那樣近,她隻要墊起腳就會蹭到他的下巴,空氣中像是有什麽滋滋滋的電流聲,兩個人的臉飛速的漫上些紅暈,然後又尷尬的很快就別開臉,互相看著自己腳下的地麵。

    他一直在看她,看她發呆的可愛樣子,看她抿唇想事情的專心樣子,看她眼眸裏水霧朦朧的世界,泛著些水光,亮晶晶又神采奕奕的,安靜的秦深,同樣很可愛。

    他,他幹嘛要盯著她看啊?臉上有花麽?

    秦深低著頭,伸出一隻腳在地上打著圈圈,過了一會兒,她又偏過頭偷偷的瞄了他一眼,他臉上神情如故,好像剛剛的那一切都是她亂想的。

    “陸,陸月明……”

    秦深又低下頭去,揪著自己的衣服,把校服揉的皺巴巴的,卷起來又放下,放下又卷起來,如此反複,直到聽到他輕輕的應了一聲,她才抬手揉了揉鼻子:

    “陸月明……”她沉默了許久,不敢看他的眼睛,害怕的腳趾頭都縮卷了起來:“其實,我……我左耳聽不見。”心驚膽戰的說完這番話,秦深揪著衣服的手更緊了,她心髒跳的極快,好怕下一刻他就會嫌棄自己。

    卻沒想到,耳邊傳來的,是他清晰又溫柔的嗓音:

    “沒關係的,我知道。”

    我知道的,小時候就知道。

    秦深吃驚的抬起頭看著他:“你知道?我爸爸告訴你的?”

    “沒有,秦老師從不會議論你這方麵的問題,小時候就知道了,相處久了,慢慢就肯定了。”

    陸月明說話很小心翼翼,其實這應該是缺陷了吧,但他沒有說,他隻是說“這方麵”,秦深低著頭,緊張的繼續玩著自己的校服:

    “你,你會不會介意……你會介意麽?”

    她問了兩遍,從小心翼翼到肯定,她說的很清晰,他聽見了,聽見了她聲音

    裏的膽怯和害怕,哪怕是身為最好的青梅竹馬,她也從未主動提起過這件事情,也許連許慕都不知道她左耳聽不見。

    也許是為了鼓勵,他用一隻手撐著衣服,另一隻手輕輕的拉住了她的手:“不會的,我為什麽要介意,那麽美好的你。”

    像是在心裏盛放著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她聽見了花開的聲音,在這雨水肆意的世界裏,清晰又有力。

    他的嗓音低沉又溫柔,他說:我為什麽要介意,那麽美好的你。

    秦深心裏說不出來的感動,那雙緊緊握住的手也漸漸變得溫暖,她長鬆了一口氣,放下了心裏最大的石頭,偏過頭去,輕輕的靠在他的胸膛上……不介意就好。

    耳邊還是屋簷下嘩啦啦的雨聲,整個世界好像都安靜了下來。

    陸月明的整個後背都僵硬了,他背脊挺的很直,紅著臉看著那顆埋在他胸膛上的小腦袋,她的腦袋暖暖的,軟軟的,像是有什麽東西砸進了胸膛裏,這家夥現在到底是怎麽理解他們之間的關係的,這樣親密的動作,他可是會亂想的。

    “陸月明,你那天說的話是什麽話,我沒聽見。”秦深臉更紅了:“你能再說一遍麽?”

    陸月明響起那天大著膽子的甜言蜜語,此時此刻秦深又把腦袋靠在他的胸口上,那一瞬間,害羞爬滿了臉頰,不能說吧,這話現在說出來可要害羞死了。

    他咽了口唾沫:“就是……想好好學習,想和你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學。”

    秦深有點失望的抬起頭來看著他:“真的?”

    “嗯。”

    這人真的是書呆子想法。

    秦深應了一聲,繼續靠著陸月明,他又沒反感,得寸進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陸月明這下真的有些想跑了,動了動肩膀:

    “你別粘著我。”

    “小時候就粘到大了,粘一下你又不會死。”

    不會死,她這種毫無節製的撩人,會點燃他的小心髒。

    恰好,剛剛出現的出租車拯救了尷尬的陸月明,他馬上放開秦深,抬手走到路邊攔了計程車。

    ——

    兩人到家的時候,雨依然沒有停,反而越下越大,兩個人頂著衣服在雨中奔跑,陸月明好不容易先把秦深送到她家樓底下,結果她把書包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見到自己家的大門鑰匙。

    陸月明:“……忘帶雨傘,忘帶

    鑰匙,你怎麽不把自己忘帶了。”

    秦深傻嗬嗬的笑著:“對不起嘛,早上起晚了,又要早點趕到場地化妝換衣服,手忙腳亂的,我能帶上自己都算好的了。”

    陸月明:“……”

    兩個人頂著濕透的衣服,又跑到陸月明家那邊去,剛進陸月明的房間,秦深馬上就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噴嚏:

    “我去給你找幾件衣服。”

    陸月明給秦深拿了毛巾,又去李媛暫住的房間裏找了幾件衣服拿給秦深,結果剛剛找出衣服,就看到秦深拿起他放在沙發上的衣服穿上了。

    “那是我穿過的,髒了,要洗了。”

    秦深馬上又脫下來,她剛剛把校服和毛衣都脫掉了,侵了水的毛衣就懶散的丟在沙發上,她裏麵隻穿了一件背心,背心也被水打濕了,內衣的蕾絲花邊清晰可見,曾經小小的胸部,早已隨著時間成長的若隱若現,隱約可見女孩子的特性……

    陸月明紅著臉,把衣服丟到秦深的腦袋上:“趕緊穿上!”

    秦深一臉蒙圈的抱著衣服,不明白陸月明語氣幹嘛那麽生硬,還想問點什麽,陸月明已經去浴室給她放水了,再出來,秦深已經穿好外衣,隻有校服褲子濕漉漉的貼在腿上,印出她纖瘦的小腿形狀。

    “家裏有熱水,你先洗澡,感冒了就麻煩了。”

    “這是你家,你先洗。”

    陸月明家二樓的房間隻有這一間浴室,陸月明比秦深還要濕的嚴重,秦深可不想因為這樣害陸月明感冒。

    “那我上我五樓洗,五樓還有一間浴室。”

    直到秦深進了浴室,陸月明才找了換洗的衣服準備上五樓,關門的時候,他又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想起剛剛看到的若隱若現的胸部,羞澀的緋紅馬上就漫上了臉頰。

    剛剛冒出一個念頭,他又馬上克製自己,不,不能亂想。

    作者有話要說:【敬請期待下一章,麽麽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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