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的班級裏適應了一個星期之後,某天早上的一堂英語課,秦深為自己的英文名字發了愁。

    英語老師一本正經的告訴大家,以後上課都以英文名字叫大家提問,秦深翻出英文課本後麵的單詞,發現大部分好聽的英文名字都被同學們搶光了,什麽,cindy,秦深就差沒有把英語書後麵的書頁翻爛了,秦深下了課之後,一臉苦惱的抱著英語書到陸月明的座位旁,問陸月明:

    “哥哥,你的英文名字想好了麽?”

    “moon,月亮。”

    “你叫月亮啊,那我叫星星好了,星星的英文怎麽讀?”

    陸月明是月亮,那她就是星星,因為隻有星星才可以和月亮比鄰。

    陸月明:“s-t-a-r,star。”

    聽到陸月明這個讀法的佑蓉,馬上就糾正了他的錯誤:“是,stars,還有一個s呢。”

    陸月明說的很認真:“隻有一個秦深,所以是star。”

    star,世界上唯一的秦深,他心裏唯一的星辰。

    秦深根本就不知道什麽s不s的,隻是很好奇的看著佑蓉:“哇,蓉蓉你簡直就是才女啊,英文我隻會簡單的問候語啊。”

    佑蓉是秦深的同桌,也是班級裏最開朗活潑的女孩子,第一天見麵的時候,秦深的座位和她的座位排到了一起,在第一堂課下課的時候,她就讓秦深轉過身去,和她四目相對,當秦深問她幹什麽的時候,她突然就抬手捏了捏秦深的臉:

    “哇,手感好好。”

    有自來熟的佑蓉作為同桌,秦深馬上就和她成了好朋友。

    看到秦深對她頭去豔羨的目光,佑蓉當然是一臉驕傲的表示:

    “那是當然的,我從三歲就開始學英語了,目標是像英語科代表前進,不信你看,下午的班會絕對要開始選各科代表了,秦小手,到時候記得投我一票。”

    秦深聽完佑蓉的後話,馬上問陸月明:“哥哥,你想當什麽科代表,我肯定投你。”

    佑蓉不開心了:“秦小手,陸月明是你親哥哥啊,你還沒答應我的問題呢。”

    “不是親哥哥啊,我們兩家是鄰居啊,我們關係可比親的還要親。”秦深說完,又補充了後話:“放心,我肯定投你的英語科代表一票。”

    秦深說到做到,在評選班幹部的班會上,秦深給佑蓉投了票,又給陸月明的

    數學科代表投了一票。

    當然,佑蓉並沒有落選,就算秦深不給她投票,她也一樣穩坐英語科代表,佑蓉開朗客觀,開學第一天的自我介紹就帶著十足的自信和驕傲,加上人長的也很討喜,大家自然都願意投她一票。

    可惜的是,陸月明落選了,原因秦深和陸月明心裏其實都是心知肚明的,小學時期的班幹部可以由老師來指定,中學之後,老師更傾向於同學們的建議和投票。

    從七裏小學考進一中的學生們,隻有五個被分到了初一一班,其它的都分散到了其它的班級,陸月明和其它的學生不熟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大概還是因為他的特殊之處,或多或少會讓孩子們不太樂意接近他。

    也許大家並沒有惡意,隻是害怕與自己不一樣的人接觸罷了,這是人類的條件反射和自我保護。

    放學迴去的路上,秦深看陸月明一個人往前走,邁著小短腿幾步跟上陸月明的步伐:

    “哥哥,你吃不吃麻辣條?”

    陸月明有點悶悶的:“不吃。”

    “那你喝不喝珍珠奶茶,我還沒有嚐過校門口的珍珠奶茶呢,佑蓉說布丁奶茶特好喝,我也想嚐嚐。”

    陸月明聽著小姑娘在自己旁邊嘮叨,想了想:“那就嚐一嚐吧。”

    秦深馬上跑去買了兩杯布丁奶茶,給陸月明戳開一杯遞到他麵前,陸月明把口罩摘了,淺淺的嚐了一口,甜死人了,隻有女生願意喝這些甜死人的東西。

    秦深走到她的傘麵下,一臉期待的看著陸月明:“哥哥,好不好喝?”

    陸月明把打著的黑傘往她那邊偏了偏:“太甜了,你喜歡就行。”

    秦深聽到說甜,這才滿意的吸了一大口奶茶,她吃什麽東西都給人一種好吃的要溢出來的樣子,讓人看了也胃口大開,她滿意的咂咂嘴:

    “媽呀,太好喝了。”說完,她又漫不經心的說道:“其實當班幹部一點都不好,累死人了,每天還要盯著他們寫作業,簡直煩死人了。”

    秦深說的是實話,所以哪怕是在小學六年級,在秦老師所在的班級,她也沒有當過班幹部,初中就更不想了,能和陸月明在一起她就知足了,主動請纓的事情她向來就不感興趣,

    陸月明知道秦深的小心思,這安慰人的辦法太露骨了,但他接受了,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好,隻是不知道迴去要怎麽和爸爸交待。

    快要到家的時候,秦

    深看陸月明手裏的奶茶遲遲未動,垂涎欲滴的盯了一路,直到最後,她問陸月明:

    “你幹嘛不不喝?”

    “我不太喜歡。”陸月明作勢要丟,秦深馬上就伸出手去:

    “丟了多可惜,給我,我還能喝呢。”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陸月明不喜歡的東西,秦深肯定一口攬下,張嘴就吃,完全不在乎那根吸管是陸月明喝過的。

    ——

    晚上吃飯的時候,陸由知道他沒有評選上班幹部,臉色有些不太好,這幾天家裏忙著蓋房子,白天陸由還要去上班,說起來也挺辛苦的,他雖然沒有和陸月明說什麽,但陸月明心裏知道,在陸由心裏他永遠是個沒用的人。

    從小就是這樣,他從未受過陸由的什麽誇獎,陸由對他也總是不聞不問的,加上常年出差在外,父子兩個更是沒有什麽交流,這次父親調遣迴來,升職加薪,父親帶上母親去了歡慶會,卻把他一個人丟在了家裏。

    他覺得有陸月明這個兒子很丟臉。

    如果有時候李媛要求一家三口出去逛街,他就默默的跟在他們母子倆的後麵,他就像個隨行者,或者路人甲乙丙丁。

    陸月明特別想陸由好好的看他一眼,可他的希望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落空,每一次,他從陸由眼裏看到的,都是嫌棄和逃避,陸月明的存在,就像是他人生中的一個汙點一樣。

    晚上睡覺之前,陸月明拉開窗簾的一角,看到秦科坐在秦深的課桌旁輔導她寫作業:

    “啊啊啊,煩死了,為什麽一個泳池裏灌滿水又要放掉水,出題的人有病吧。”

    秦深抬手抓著腦袋的樣子印在他的眼裏,她真的很可愛,尤其是不耐煩的時候,眉毛皺的可以放下一支鉛筆。

    這時候,秦老師肯定要拿起書敲她的腦袋一下:“你管人家出題的人是不是有病,快點解題。”

    秦深解不出來之後,陸月明就能很清楚的聽到秦深耍賴的聲音:

    “爸,數學作業太難了,我先寫語文作業啊,語文作業好做一點。”

    “你皮子癢了啊你。”

    “哎喲喂,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寫,我寫還不成麽。”

    多歡樂的父女兩啊,哪怕沒有母親,秦深依然活的很快樂,哪怕她也像他一樣有小缺陷,秦科對她卻是滿滿的愛和包容。

    陸月明想起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某個午後,因

    為無法上體育課的原因,他在教室裏做作業,他們班的新班主任,秦老師走進來和他談了心。

    “陸月明,你必須要嚐試著融進集體裏,不要總覺得你和別人不一樣,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別被你的心禁錮了。”

    秦老師說的很對,他隻是一直都無法邁出那一步,他的心被囚籠禁錮了,而禁錮的人,是他自己罷了。

    陸月明也不知道自己像個偷窺狂一樣的看了多久,直到最後,秦深和秦科擊掌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響起來,然後就是秦深元氣十足說晚安的聲音:

    “秦老師辛苦啦,晚安。”

    等到秦老師關了房門,秦深才一邊理著書桌上的書本,一邊哼著歌兒,別提多開心了,她的窗簾緊閉著,隻在薄薄的窗簾上透出她的影子,當初那個蘿卜頭倒是長大了不少,長個了,也成熟懂事一點了……

    陸月明瞳孔緊縮,看著印在窗簾上的那個影子背對著窗口,把自己的外衣脫了之後,抬起兩隻手,刷的一下,就把自己的t恤給脫了……

    陸月明嚇的趕緊撇過頭去,一時間,莫名的燥熱湧上臉頰,一瞬間就紅到了脖子根,他把頭埋在膝蓋裏,像隻鴕鳥一樣,腦海裏一想起剛剛秦深的影子,他就羞的全身都在發熱,在心裏罵自己太不厚道了,他竟然看到秦深在換衣服,過了好一會兒,陸月明覺得臉上的燥熱有所減退,這才轉過去,窗那邊的秦深已經穿上了衣服。

    “哥哥。”

    伴隨著窗子被拉開的聲音,他聽到秦深喊自己的名字,他瞬間就宛若驚弓之鳥一樣,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他家的窗簾其實很厚實,為了避免早上被大太陽照到,晚上都會拉上遮光層,她應該是看不到他的,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特別心虛,好像做了什麽錯事一樣。

    “晚安。”

    他以為她會說什麽,然而,卻聽到這樣一個充滿著青春活力的聲音。

    陸月明混亂的內心突然平靜了下來,他站起來,拉開窗子,看著趴在窗口對她道晚安的小女孩,她穿著米白色的睡衣,手就杵在窗子的縫隙間,見到陸月明拉開窗簾,她突然就揚起了嘴角,滿滿的都是蜜意。

    陸月明小聲的說了一句:“晚安,阿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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