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迪亞哥昏了,徹徹底底的昏迷了過去。雖然有九十九年至尊功護住了心脈,但老家夥的心理承受力確實無法負擔這樣的刺激。不過他很快又醒了過來,因為——屁股實在是熱。


    屁股為什麽是熱的?


    因為屁股正在和地麵高速摩擦。物理告訴我們,力乘以距離等於做功,桑迪亞哥的屁股現在的移動距離真的很長,所以堆積在屁股上的熱量焦耳數也真的很大,燙的他幾乎要嗷嗷直叫。


    唰唰的摩擦聲充斥耳邊,穿堂風唿啦啦的吹在大睜的眼眶周圍,讓眼睛一片酸澀通紅。桑迪亞哥努力的瞪大眼睛挺起頭,但四周一片漆黑,他完全是一個睜眼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不過屁股下麵灼熱的摩擦感告訴他,他正在順著一條坡道高速下滑。


    這該死的坡道說平整也不平整,至少沒有像幼兒園的滑梯一樣順滑,讓他的屁股現在一片火辣辣的疼。但說不平滑吧,又他娘的偏偏讓他停不下來。不管他怎麽大吼大叫、大抓大撓,他根本無法遏製自己高速下滑的趨勢。


    在抓撓之中,他發現,自己正在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管道中。


    這管道左拐右拐,前拋後跌,高速下滑的時候冷不丁的一個坡就能讓他飛起來一腦袋撞在頂上,然後再哎喲哎喲的嚎叫著繼續跌落。


    想想剛剛的遭遇,再加上現在無邊無際的黑暗,桑迪亞哥的小心肝已經快徹底碎了。


    經曆過大風大浪的桑迪亞哥也是見過世麵的,身為一個金融吸血鬼,死裏逃生的場麵他也沒少經曆過。十二年前他曾經坐著垃圾管道從一棟高樓上順利逃生,和現在的環境很像。不過那個時候,管道的盡頭是一個準備好的、鋪滿了海綿的垃圾箱。


    而現在,這條通道的終點又在哪?


    莫不成……是人間煉獄?!


    前麵,出現了亮光。


    轟隆!!猝不及防的,一聲巨大的爆鳴聲從他的身後沿著管道洶湧而來,仿佛一道轟雷自他身後不遠處猛然炸裂。狂暴的雷音讓他頭暈眼花,哢嚓嚓開裂的管道更是讓他心膽俱裂。不過還未等他做出任何反應,他就已經從黑暗的管道中高速噴了出來。


    嗖,渾身懸空,然後落地。老屁股好似摔成了八瓣,桑迪亞哥咕嚕嚕的不停翻滾著、消化著強大的慣性。啪嘰,他狠狠砸在洞口對麵的一塊破舊的床墊上,老門牙差點直接磕下來。當他慌慌張張的迴頭看去的時候,隻見噴他出來的那個洞口中煙塵滾滾,大量的沙塵從裏麵噴湧而出,顯然剛剛的雷音對這管道造成了極大地破壞。


    如果自己晚出來一秒鍾的話……


    巨大的後怕瞬間抓住了他的心,冷汗簌簌而下,他發現抓捕自己的那個人似乎並不太在乎自己的小命——而這毫無疑問正是他最害怕的。


    對了,抓自己的人!


    腦中閃過那個白發魔女的影子,桑迪亞哥一個激靈迴過神來,立刻噤若寒蟬的環視四周,想看看那個女人到底布置了什麽樣的刀山火海、打算怎麽炮製自己。


    不過當他迴頭看時,他卻猛然愣住了。


    這是一個礦洞,一個荒廢礦洞的一角。老舊的礦燈被人重新利用,散發出昏黃的光芒。礦洞深處幽幽暗暗,合著嗚嗚的風聲,似有很多莫可名狀的存在潛伏在陰影中。但在那晦暗不明的光亮中,有一小片地方的畫風特別古怪——小茶桌、美花屏、紅瓷碗、香茶點、熏香爐、罩紗燈,這礦洞的一腳被布置的溫馨而典雅,與陰森恐怖的礦洞呈現了巨大的反差。


    一個中年、一個青年,兩個女人正在茶桌邊淡然對坐。青年女人出塵飄逸,中年女人寧靜致遠,各有格局各有風采,竟是兩個大美人。桑迪亞哥下意識的忽視了那個青年女人,卻雙目圓瞪的盯緊了中年女性。他仿佛見了鬼一樣大張著嘴,渾身篩糠,冷汗簌簌而下。


    “怎麽……竟然……不、不可能……你——”桑迪亞哥一下子把其他都忘了,這中年女性的存在本身要比剛剛那個白發魔女更讓他震孔:“索……索菲亞……”


    “看來沒找錯人。”蘇慕華抬眼,深深的看著眼前的老年人,聲音平淡目光深湛:“還請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我……”桑迪亞哥還沒有說話,就見那青年女性忽然一皺眉。下一瞬,又是毫無征兆的,一道無形但強大的震波橫掃而來。沒有特別的聲音,但整片礦洞都開始簌簌掉落灰渣。老頭瞬間感到頭暈眼花,平衡器官立刻紊亂,腳下踉踉蹌蹌的根本站不穩。


    “地、地震!”桑迪亞哥忍不住驚慌的大叫起來,如果在這礦洞中發生地震的話,今天恐怕在劫難逃!


    但青年女性將茶杯一放,身手一揮,一道輝光擴散開來罩住了整片礦洞,礦洞立刻安穩下來。


    “怎麽了?”蘇慕華探尋的看向亓夢:“地震了麽?需要轉移嗎?”


    “不用,現在也還不能出去。”青年女性放下了茶杯:“而且……”


    話未說完,動靜再生。


    嗚嗚嗚——沒有風,但礦洞中卻忽然響起了奇異的鳴響,仿佛整個礦洞在痛苦的嗚咽。轟隆隆,剛剛的洞口中傳來了劇烈的爆響,一大團煙塵忽然從裏麵噴發而出。一種天災爆發的不詳敢籠罩在了桑迪亞哥心頭,他慌亂的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本能的遠離著震源,向著兩個女人的方向靠攏過去。


    蘇慕華立刻擔心起來:“是不是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阿姨你真的不用擔心她,實話說,這地球上能治得了她的人已經不多了。”亓夢看著前上方的虛空,萬物不掛於懷的淡定臉孔上也露出了意外與期許的神色,低聲自語道:“真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快就走到了這個境界,這樣的力量,或許……”


    地表,沙漠,波瀾暴起。


    強悍的震波將一切都攪亂、吹飛。砂礫如同鍋裏的糖炒栗子一樣翻騰,像音波盆裏的水花一般蹦跳,好似二踢腳大炮仗裏的紙片一般被炸飛。當一切平息,竟然形成了一個奇異的圖案。一道巨大的波紋出現在沙漠中,波紋從一個中心點以錐形形態向一個方向不斷延伸擴散,在一座高聳的沙丘上開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然後繼續向前延伸到一片山岩前。


    山岩中,“神”深深的嵌入其中,口鼻噴血,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的震驚。


    他不信的不隻是自己被打的如此狼狽,他不信的是——他很清楚的察覺到,對方的用力並不多,甚至比自己的絕對力量值更小。但同樣的力量,自己隻能在沙漠中砸大坑,可對麵的這女人竟然能夠做到這一步!


    這……還是武學嗎!


    “從學武的第一天起,我心中就一直有一個疑問:武學的終點,在哪裏?”楊綺一步步不快不慢的走過來:“不是我矯情,而是我發現,武學的道路似乎並沒有多麽開闊。除開基本的理論與自我控製以外,其餘所有眼花繚亂的招式均是從同一理論層麵上延伸出來的。就好像奇幻世界中的戰士,鬥氣斬、順勢斬、大順勢斬、烈火一擊等等,威力不停提升,但說穿了實質上的武道核心都是一個東西。”


    “那就是,紙麵數據的堆積。”


    “神”晃晃蕩蕩的站起來,一聲狂吼,再次飛身撲上。


    吾是神,死也不可被碾壓!


    “啊啊啊啊!!”身形再度擴大,爆鳴聲轟隆連響,神的拳影不停打出激波。空環炸裂,“神”的肉身力量已經達到了匹敵二龍的地步。


    但楊綺這次卻連閃躲也不閃躲了,她揮臂劈掌、瀟灑自如,大開大合的豪邁之中帶上了雍容滌蕩的氣度。出力依然沒有超出一龍力的範疇,但在一種莫名魄力的影響下,“神”的力量就好似散亂的麵粉,而楊綺,則如百煉精鋼。


    她猶有餘力輕鬆開口,好似真的在和老友品鑒絕學一般。


    “除了像你一樣一味堆高數據以外,武學有沒有一些更高層次的延伸?有沒有與之前的一切都不一樣的,超脫於肢體動作之上的,徹徹底底的升華?如同魔法之中有超魔技巧,武學有沒有超武技巧?答案是——有的。無比幸運,我學武之初便已經見識過了。唐大先生的內家拳,就是一種非常恐怖的超武技巧。內家拳的核心理念,在於‘氣’。在遵循意誌而運轉的力量,就叫做氣。在充分理解、或者說破解了對方的氣的前提上,內家拳幾乎是戰無不勝的。”


    “而我的外家拳,其核心理念卻不同,叫做——‘勁’。”


    楊綺的聲音中充滿力量,手中更是毫不含糊。狂吼中的“神”閃神之間,一隻手已經穩穩的抓在了他的臉上。一股奇特的震蕩波將“神”徹底籠罩,“神”隻覺自己頭暈腦脹、惡心眩暈。紅光掙動,眼冒金星的眩暈狀態隻持續了不到十分之一秒,但就在這短短的一彈指都不到的時間中,楊綺已經抓著“神”的腦袋奔過了幾百米,將“神”的後腦轟然摁迴到了剛剛那個岩壁上的凹坑中。


    “啊——!”刺目的白光爆發,“神”雙臂猛砸。


    “唐大爺的絕活聽起來很普通,咱也不能搞的太花哨,那樣顯得太膚淺。內功修為跟不上,所以波及太大、收不好手。如果打的太狠了——您海涵。”


    啪,白皙的一掌,拍在了“神”的臉側。


    “請您再品,融合降龍掌、拆遷掌、獅子吼等原理,擁有眩暈、破防等效果的外家八勁第一勁,震勁——大天災。”


    這一掌剛猛,但又不過分的暴躁。強悍,但又不過分兇殘。但它就像發生在漫漫地球史上的恐怖大地震一樣,帶著一種莫可抵擋的龐然壯烈,與毫不留情的巨大恐怖,席卷了所抵擋的一切。


    在這恐怖的大地震麵前,江河改道、高山崩落、版塊挪移、熔岩噴發。強烈而狂猛的地質活動,是這個世界最原初的天災、最典型的末日,任幾代地球霸主、蓋世皇朝,都無法阻擋的天地大災劫。深沉厚重萬界不磨的地殼岩塊也要崩斷震碎,區區生靈,如何抵擋?


    哢嚓、哢嚓、“神”似乎聽到了體表黃色光澤斷裂的聲響,似乎聽到了自己下頜骨和頸椎斷裂的聲響,似乎聽到了身後整片岩壁斷裂的聲響。轟隆隆,煙塵炸裂,整片山崖上有幾道巨大的裂縫沿著這一掌拍擊的方向飛快延伸,好像整座山被一耳光抽出一個巨大的放射斷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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