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同行是冤家,便是在水果市場上賣西瓜的大媽,若是攤子相近都或多或少要起些爭執。你說我傾-銷我說你硬拉-客,說不得便要打起來。更別提在現在這個狀況下,雖不知道這個同行來此到底是什麽目的,但左思右想,這實驗室最有價值的東西也不過是那聊聊幾樣罷了。


    “告訴我絕密資料庫在哪——別再給我指路了,直接告訴我方向,我要走直線!”沒時間再繞路去找科技成果了,那些東西和強納森的小命相比完全不值一提。楊綺也懶得顧忌什麽,對著老頭呆愣的雙眼強調了一遍:“別傻愣著,快告訴我資料庫在哪個方向!”


    “呃……”老頭被心中的某個預感弄得幹咽一口氣——不會吧,何曾有人做過如此瘋狂的事?心中震顫,但肉身還是下意識的一指:“那邊,最底層。”


    楊綺二話不說,跨步向前就是一拳。轟隆,牆壁崩飛碎裂,豁然洞開了一個大小合適的口子,後麵是一個辦公室。楊綺一抓老神父像抗麵口袋一樣扛在肩上,暗金色光暈流轉,也不管前麵有什麽就飛身衝了進去。


    辦公室中原本還有些技術宅躲在桌子下麵瑟瑟發抖,但隻聽哢嚓嚓的斷裂聲連成一片,震耳欲聾的爆裂聲緊隨其後,把這些技術宅嚇的嗷嗷尖叫。尖叫了半晌之後發現自己沒死,技術宅們便顫顫巍巍的撿起摔在地上的眼鏡,探頭探腦的從桌子底下鑽出來一看,對麵的牆上也炸出一個大洞。


    兩個大洞的連接線上,一排排的辦公桌全部斷裂,仿佛被一輛火車橫衝直撞的碾過去一般。湊頭往破洞上一看,後麵的一層層牆壁上全都是破洞。不知何處暴起一聲巨響,腳下地麵立刻搖了三搖。激蕩的狂風卷起了無數紙片碎屑,那些珍貴的研究數據仿佛下雪一樣片片零落,技術宅們卻隻能木呆呆的看著洞口。


    另外一邊,在控製中心,兩個監控員已經徹底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不僅僅是因為監控屏幕一麵麵的快速暗了下去,更是因為他們已經被徹底堵在裏麵出不去了。


    “嗷——!”或淒厲、或瘋狂、或扭曲、或暴怒,各種吼聲混合著沉悶的轟擊聲,即便是高科技牆壁和大門也擋不住,潮水般一波波湧來,觸痛著兩個倒黴蛋的神經。


    一個監控員不停把各種能搬動的東西挪過來頂住門,時不時趴在門邊瞪大眼睛瞧瞧窗戶外的走廊,心跳的像打鼓一樣。另一個則瘋狂的接通各種線路,試圖調集人手來拯救他們。


    不過現在整個實驗室都鮮血塗牆,強大的武力去優先保護那些更加珍貴的科學家去了,誰在乎這兩個值夜班的。所以為今之計隻有一個,就是向總部求援。隻要想想那個紅發紅瞳的強勢女人,那個冷酷無情的鐵血上司,兩人就莫名覺得隻要她帶人過來,這裏的一切混亂都能被鎮壓。


    但可惜,這條路,走不通。


    “該死、該死、該死!為什麽接不通,為什麽總負責人的線路接不通!”監控員目眥欲裂,臉上又是慘白又是通紅。他不停地唿叫著,可是沒有人迴應他。


    不,還有一個存在迴應他,就是這裏的智能係統。智能係統的語音還是那麽優雅而從容,有問必答:“根據日程安排,總負責人正在與軍方高層進行接洽,或許正在會議中。”


    “開會?開nmb的會!這個時候還開什麽破會!!”關鍵時刻領導開會,這都他娘的什麽官僚主義風氣!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智能係統給出了第二個答案:“在地表的雷雲風暴的幹擾下,所有電子通訊設備都會失靈。請注意保護備用電源,我們很可能需要用到第二條供能線路。”


    話音剛落,隻聽咣當一聲悶響。這聲音很巨大,但隔著遙遠的距離,以至於在兩人聽來很低沉。兩個監控員大眼瞪小眼呆愣了半天,齊齊哀嚎道:“這又是他娘的什麽情況啊!!”


    雖然不明所以,但肯定不是好事。


    同一時間,地表,風暴已經強悍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它好像要把一路堆積裹夾而來的所有能量全都宣泄在這方寸之地裏一般,狂暴的異於尋常。局部風級已經遠遠超過了十二級,四五條龍卷風就像爭食的惡龍一般在大地上來迴鑽動。


    哢嚓嚓,雷電劈在屋頂上,堅持到現在的穀倉被徹底擊垮,然後轉瞬間變成了殘渣。無論是什麽建築結構,都在短短的一瞬間分崩離析。黃土被飛速吸上天空,連地基也被徹底摧毀。四五條龍卷風圍著穀倉來迴吸攝,最後把力量都宣泄在了一個又一個金屬製品上麵。


    那就是電梯井的地表部分。


    不論是貨梯還是什麽,龍卷風各有分工,同時摧殘著所有的電梯井。狂風卷起了大大小小的石塊,叮叮當當的轟擊著金屬艙。不多時,楊綺曾經乘坐過的那個載人電梯首先堅持不住。它在猛烈地撞擊中扭曲變形、龜裂破損,咯吱咯吱的堅持了片刻,終究被扯爛了一個大口子。


    氣流順著口子灌入地下,於是地下實驗室中也吹起了風。因地勢和結構,除非這場風暴能夠把幾十米的岩層全都刮走,否則再大的風也沒法真的作用到實驗室裏。但某種能量,卻可以順著這縷風奔流直下。這個地下基地,終於不能完全隔絕那能量了。


    “嗯?”飛行中的亓夢忽然迴頭,看向了背後。


    楊綺立刻頓住腳步:“怎麽了?”


    “不告訴你——好吧,還是隨便和你說一句吧。”雖然不想染上因果,但屁大點的小事也大可不必遮遮掩掩的。再說了楊綺本身肯定也能感應到,不過就是個快點慢點的問題,所以亓夢決定稍微提示一下:“有風。”


    “風?”的確有風,從後麵吹來,往前麵流去。這風環繞在四周,但卻不像是正常的自然風——當然這地下實驗室本來也不可能存在自然風。


    嘶——深深吸了口氣,楊綺咂巴了一下嘴,滿滿都是負氧離子的味道,比沉悶的空調風舒服多了。聽聽風裏傳來的聲音,謔,地表上好大的陣勢啊。不過等會兒,亓夢正經八百提醒的東西肯定不是這麽點小事,這風裏肯定有古怪。


    於是楊綺閉上眼睛仔細感應,片刻後一睜眼:“這風咋了?”


    “這風裏有種特殊的能量,應當與那個‘同行’脫不了幹係。”亓夢下意識的隨口答了一句,然後忽有所覺,立刻警惕起來,緊緊盯著楊綺:“你應該也能輕鬆看出來吧?”


    “呃……抱歉,我還真沒看出來。”


    “啊?”亓夢立刻瞪大了眼睛,心中升起了不妙的預感:“當初‘你’在上海時明明對各種異種能量的感應都那麽敏銳,甚至可以一手指封絕所有能量流動,怎麽今天反而需要我提醒?”


    “他是他我是我,我倆不一樣。哦,能量?我懂了!”楊綺瞬間明白了什麽,一抬手啪的拍在亓夢的肩膀上:“女同誌不錯嘛,竟然主動提供這麽重要的情報,這一次打贏了算你的,寡人先記你一功!”


    轟隆,命運虛空中震動了一下,亓夢依稀看到有一道線條從虛空中伸展過來纏繞在了自己的命星上,把命星用力的向塵世牽拉。


    這一個提醒怎麽這麽大的因果啊!


    亓夢的表情立刻險惡下來,恨不得立刻撲上去掐住楊綺的脖子使勁兒搖。誰能想到你們倆有這麽大的差別?老娘不需要你記功,老娘隻要你還我的出塵絕世,你還我的不染塵埃啊!


    楊綺卻衝著亓夢詭詐一笑,像個偷到了雞的狐狸,她似乎有點明白亓夢的狀況了。從一開始起,亓夢就一直說著什麽斷塵緣斷因果之類的,而她一直隻看不插手的行為,想來也不過是為了這個目的。但人生在世怎麽可能真的不沾因果呢,哪怕是說句話——廢話屁話也就罷了,但若是對世界產生了重要的影響,那就必然會惹來因果。


    “你跟誰講話呢?”老神父不明所以。


    “嗯……”聽聞此言,楊綺立刻把下巴捏了起來,心中瞬間轉過無數歪點子。


    亓夢不是普通的隱身,隻是消除了自己的存在感,所以當她隱身的時候隻有自己這個與她孽緣深深的人才能看得到她。但如果咱故意去點破呢?故意去指點這個老神父注意到她,會不會再給她加一重因果?


    心念一動,自有感應。楊某人哼哼陰笑,亓夢的表情卻更加險惡起來,她莫名就明白了楊某人腦子裏轉過的壞念頭。不過楊某人終究隻是不輕不重的一個腦崩扣在老神父頭上:“哪來這麽多廢話,指好你的路,接下來往哪?”


    “那邊。”


    “好,咱們繼續走起!”以後有的是時間調教媳婦兒,現在先去幹正事要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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