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直的管道,乳白的光芒,十平米大小的電梯間。


    泰伯利亞這麽大的坑,要挖的要運的要供應的物資總量何其巨大,這樣的一個小電梯根本不可能負擔的了。所以泰伯利亞的電梯井不止這一處,還另有兩個專門運送物資的貨梯。


    但如果你認為可以從貨梯裏偷偷潛入進去,那就大錯特錯了。根據唐納德的情報,那貨梯管道裏從上到下遍布著一層層的探測儀和隔離手段。別說是間諜,就是真的有人攻破了上層農場、撬開了電梯井,並腹黑的向下扔了幾打手雷,這手雷也落不到地底去。


    想去地底,必須通過這個載人電梯。而這一處載人電梯,其安保條件措施自然更加嚴密。


    什麽,剛剛楊卡普裏奧一刷掌紋就過了,貌似也沒多難?不不,你們啥時候以為她刷的是掌紋了?事實上,掌紋、虹膜什麽的都已經弱爆了,她刷的是藏在手心中的生物芯片。


    泰伯利亞的智能係統可以從步態、動作、麵孔、特征等方麵鑒別來者是否屬於“合法進入”。甚至還會綜合前麵一段時間內對該目標的監控錄像進行智能判斷,智能化程度和邏輯判斷能力都相當高。


    但這樣的監控對運算資源的占用太高,所以一般來說就需要一些小手段來降低甄別預警難度。


    這些手段非常隱秘,挖坑甚多。


    農場主的掌骨中內嵌了一個生物芯片,使用的是非磁性材料,簡單的電磁掃描根本掃不出來,過機場安檢門都沒問題。楊某人為了把這個安裝的很結實的芯片挖出來,直接在他手心上開了個不大不小的洞。外人隻道是實驗室成員出入需刷手掌,若真的用掌紋來糊弄,隱藏在電梯裏的電擊槍立刻就會全方位的招唿過來。


    而如果真以為弄到手部芯片就萬事大吉了,那就大錯特錯了。唐納德指掌的時代中刷一下就可以了,但唐納德已經被俘,紮德家又怎會不做應對,所以如今這樣的生物芯片已經不止一個。


    在農場主的顱骨囟縫和骶骨中,也都各自內置了一個芯片。雖然楊卡普裏奧上電梯之後隻刷了手掌,但所謂“刷”的動作本身也是一個障眼法。隨著電梯一路下降,電梯井中一環又一環白色光帶會不停掃過全身,這些光帶也不是純粹用來照明的。


    三枚芯片中但凡缺一個信號,就會被黃色標記。電梯門一開,就會有荷槍實彈的士兵等著你去驗明正身,畢竟也存在意外損壞的情況。可如果缺兩個以上的信號,那就不用再說什麽了,哪有那麽巧的事,紅色警戒立刻拉響。電梯根本不會降到底,半空中就能施展無數手段把入侵者玩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且這樣的生物芯片是由生物能供能,如果停止供能的話,半秒鍾之內芯片就會自然失活。所以一旦攜帶者死亡或者芯片被挖出,除非可以在半秒鍾之內重新完美供能,否則這些碎片就會變成一無所用的渣渣。


    這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即便如此,如今泰伯利亞的負責人依然覺得這樣的安保手段並不完全保險。就算這樣的手段可以阻擋一百個007,可在新的時代中,麵對五花八門的天選者的話還是稍顯薄弱。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在這位同時統領兩大實驗室的負責人的斡旋下,本是競爭對手的兩大實驗室開始互通有無。注射進農場主血液中的納米機器人就是試點產品,不久之後會在全體工作人員中推行納米微身份識別係統。


    有了這套係統,想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實驗室簡直是癡心妄想。哪怕真的有遁地術可以繞過厚厚的土層,也會於遁入實驗室的那一瞬間,在覆蓋全實驗室區域的掃描係統下暴-露行藏。


    隻可惜,這個負責人晚了一步,晚了一步啊!


    如果能早幾天全麵推行納米識別係統,楊某人就是兩個腦袋一起開腦洞,也隻能硬生生打進去。可現在,三枚芯片就聽話的躺在楊綺的口袋裏。在內功的支持下,三枚芯片活的很是滋潤,一起對著一道道刷來的光圈翹起了“自己人!木問題!”的大拇指。


    在三個大拇指的協助下,電梯一路嗖嗖的降到了底。叮的一下門開了,等在門外的自然不是全副武裝的士兵,而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婦人。


    看渾身的生命氣息,這婦人應該有四十來歲了。婦人抱著一個簽字板,簽字板上夾著一頁統計表。她帶著眼鏡,楊某人瞳孔漲縮,立刻從那鏡片的反光中看到了文件上書寫的大片蠅頭小字,然後便大膽的叫出了婦人的名字:“安吉麗娜,你這是要出去嗎?”


    這婦人保養得法,麵容倒是還算明媚姣好。長期的地底生活後並沒有讓皮膚太過蒼白,小麥色的肌膚看起來還有些健康的美感,看來她經常有做日光浴。


    在一個緊張的實驗室中可以經常做日光浴,肯定不是那些一研究起來就沒日沒夜廢寢忘食的科學怪人。再看眉角的一點威嚴之氣,必然大小也得是個領導。所以,雖然不確定這是不是那婦人自己的名字,但這婦人實在不像是找人簽字的小秘。


    婦人一推眼鏡,冷淡道:“我不出去,我隻是在等你——你認識我?”


    看來沒叫錯。


    看來迪卡普裏奧和這婦人平時沒交集。


    但楊卡普裏奧不是啊,她立刻滿不在乎道:“得了吧,咱們這兒就這麽點人,誰不認識誰啊。再說了,你可是這裏的一枝花,我從第一天起就關注你了。”


    她不確定農場主和這婦人到底誰先來到泰伯利亞,所以隻說“第一天”,沒說“你來的第一天”或“我來的第一天”。不過她料定,這個封閉又秘密的實驗室中,人員的流動必然不甚頻繁。


    她又猜對了。


    婦人無可無不可的淡淡道:“不論如何,皮特讓我來看看你。”


    哦,楊卡普裏奧恍然,看來她就是那個皮特主任安排過來的“漂亮的小護士”吧。不過這小護士積威有點大啊,當即就側過身來半命令道:“走吧,去醫療部。”


    於是楊卡普裏奧開始前進,走進了到處都是乳白色光澤的世界。


    走廊中,一人在前,一人在後。


    楊卡普裏奧在前,安吉麗娜在後。


    不是楊卡普裏奧熟門熟路的非要自己摸去醫療部,而是這婦人有意的落後兩步走在後麵。這不代表她自認自己地位低於某農場主,楊綺很清楚,這隻是因為她長期養成的防備心。或許隻是下意識的行為,但這樣的局麵的確對楊某人造成了一些困難。


    話說醫療部在哪啊?


    不會在這裏露餡了吧!


    還好還好,在來之前,潮叔已經就醫療、餐飲、實驗、檔案存放、垃圾處理點等重點位置進行了仔細盤問。受此啟發,楊某人前不久對農場主也進行了相關的審訊。兩相比對之後,再聞著空氣中飄來的淡淡藥味兒,楊卡普裏奧總算是順利的來到了醫療部門前。


    這醫療部頗為不小。


    一開門,就看到醫療室中擺著好多個大棺材一樣的東西。這些大棺材中全都躺著人,想來是某種療養艙,把頗大的醫療室占去了不小的麵積。


    再看對麵,對麵有四間手術隔離室。這四間隔離室的門是全然不透光的,但楊綺耳朵一動便能聽到其中一間的裏麵有掙動喘息的聲音,隱隱間有痛苦的嘶吼聲透出。


    “前些日子十二號實驗室中發生泄漏事故,裏麵的那個正在進行隔離觀察。我們這裏雖然是個斯文的地方,但總少不了需要醫療的倒黴蛋。”婦人走到第二件手術室前,滴的一下刷開了門:“進去。”


    “我覺得我這樣的找點藥擦擦抹抹,再找個漂亮小妹給我揉揉腰,應該就妥了。有必要進手術室嗎?”


    婦人一指門裏麵,不容反抗道:“進去!”


    於是楊卡普裏奧走進了手術室中。


    這個手術室中沒有特別的東西,除了一片白的牆壁之外隻有一個手術台。楊某人想過這是不是一個牢籠,自己是不是已經被識破了。但轉念一想,如果自己真的已經被識破了,就應該是這個女人一路領著自己瞎轉,最後走到一個布滿重武器的地方才對。


    所以,雖然事情變得詭異了,可楊卡普裏奧還是“楊卡普裏奧”,先不用變迴“楊綺”。


    “哇哦,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裏——不過這裏怎麽一點醫療器具都沒有?”


    “第一次來?看來記憶清除的很徹底,這倒是個好消息。”呲,手術室大門瞬間關閉。婦人指著手術台:“給我上去,我要給你檢查檢查。”


    楊卡普裏奧坐上了手術台,同時扭頭看著婦人:“你剛剛說什麽‘記憶清除’是啥意思?還有,你要查什麽?”


    “別問這麽多你這蠢貨!”婦人的耐性很少,目光中帶著高人一等的倨傲,居高臨下的看著農場主:“你知道一支納米蟲群針劑的造價有多高麽?竟然在尋花問柳的時候被人打壞了,簡直不能原諒!”


    滴,摁了一下按鈕,鏘鏘聲中,手術台探出了四個金屬卡口把農場主的手腕腳腕全都束縛住。哢嚓一聲響,天花板裂開,一個巨大的機械臂探了下來。機械臂的前端是巨大而尖銳的長針,這長針能把人的腦子直接戳個對穿。嗡嗡的機械運作聲中,長針不懷好意的對著農場主伸了過來。


    農場主立刻慌了神:“喂喂喂,這是什麽,我可從來沒聽說過需要用這玩意兒治傷的!”


    “你當然不會聽說,你會在二十分鍾的劇痛後忘記一切!”婦人笑了,帶點猙獰,帶點惡毒,帶點扭曲的快感:“我會刺穿你的筋肉,而你在事後什麽都不會知道,也完全無法去為你的痛苦申辯。因為這個特殊的房間是不受監控的,在這裏發生的任何事,都根本就不會留下記錄!”


    “哦?是嗎?”剛剛還滿頭冷汗的農場主忽然不慌了,她環視一圈最後確認一遍監控狀況之後,忽然對婦人咧嘴一笑:“二十分鍾是吧?那太好了。”


    唰,被牢牢束縛住的農場主不知怎麽的,就從手術台上脫身而出。


    “呃……”婦人忽然覺得有點不妙……


    三分鍾後,滴的一聲響,身穿白大褂的楊吉麗娜刷開門走出了手術室。而發出掙動喘息聲的手術室,也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安吉麗娜-卡佩羅,泰伯利亞醫療部副主任兼特別監理處主管?貌似有點意思啊。”她拉了拉領子鬆了鬆領口,跟真事兒似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然後踩著高跟鞋啪啪啪的走出了醫療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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