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敗了,誰就答應對方一件事。這種賭約在整個江湖都不多見,因為對沒信用的人來說等於沒賭,但對有信用的人來說賭的又實在太大。站在賢內助席位的瑛姑和嬌娘一聽是這種賭注,兩人剛抬起手張開嘴,那句“三思”還在喉嚨裏打轉的時候,那邊的兩個人已經擊掌盟誓了。


    啪,這一擊掌之下,已經定下了比石頭都要堅、比鋼鐵都要堅硬的誓約,兩人那句“三思”也就說不出來了。


    【算了,老頭子就是這個性格,攔也攔不住。不過沒關係,對方隻是個小姑娘,我家老頭子才不會輸!】


    這是瑛姑的想法。莫說她來得晚沒看到三個人之前交手的情況,就是真看到了,她也依然不認為自己家的男人會輸。那小姑娘渾身氣息倒是不凡,好像是練有不得了的神功。但這姑娘功力太過醒目,容易感應。仔細分辨一下的話,修為也隻與自己差不多。以自家老頭子的功力,三個小姑娘綁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


    於是,瑛姑老神在在的對武嬌娘笑了笑,心中瞬間找到了最簡單的方法:拚內功,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拚內功,贏的不費吹灰之力!


    同時。


    【算了,那家夥就是這個性格,攔也攔不住。不過沒關係,實戰對搏雖或有不及,但如果是想比什麽就比什麽的話,贏的簡直不要太輕鬆!】


    這是嬌娘的想法。周伯通渾身氣息太過圓潤自然,與張狂奔放的至尊功截然不同,屬於平淡歸真的類型,讓她也看不透對方修為到底有幾年功力。不過沒關係。周伯通這個賭約簡直就是羊入虎口。


    所以,武爭鋒也對瑛姑笑了笑,心中同樣找到了最簡單的方法:扳手腕,直接和對方約好了不準用內力的扳手腕,玩不死他!


    於是。宛如勾心鬥角的太太劇場一樣,嬌娘和瑛姑之間上演著“劍不在手裏,在心裏;刀不在鞘中,在笑中”的戲碼。但同時,楊綺和周伯通已經湊到一起去了。


    “哈哈,那你說比什麽吧。我已經等不及了!”在百花穀隱居了這麽久,修為一路提升,周伯通實在是已經像強製禁煙的老煙槍一樣急不可耐了。他一直想找人好好打一場,今天可算逮到機會了。


    其實眼前兩個偶遇的女子中,那個更小的小姑娘似乎更加深不可測。讓他也看不透。但或許就是二貨之間的作用力吧,他瞬間就把目光鎖定在了那說話、舉動、目光中都帶著天一樣坦誠、光一樣透明的白發女子身上。直覺告訴他,和這個白發姑娘比試一番的話,會更有趣。


    “既然想比什麽隨我挑,那我就不客氣了。咱們是習武之人,比別的也沒意思,還是動手吧。”


    “好好好!”周伯通高舉雙手讚成。


    【好好好!】瑛姑心中也雙手讚成:【動手就對了,贏了的話也不要別的。把她那一頭頭發剪下來給我,看著可真是羨慕!】


    【好好好!】武爭鋒心中同樣雙手讚成:【腕力上秒殺他,贏了的話也不要別的。讓他在他媳婦兒臉上畫個大烏龜就行。這種三句不離秀恩愛的家夥,就得承受全世界的怨念!】


    “但是,單單打架的話又太無趣了。幹巴巴的這麽打起來的話,總覺得太沒創意,沒什麽幹勁兒。嗯,咋辦捏……”楊綺捏著下巴看看天看看地。思考著比鬥的形式。


    嘩啦啦,在她前麵不遠處。一條河自顧自的流淌著。流水湍急,昨天下了大雨。直到今天這終南山中的水流量都大了不少。在這河上,一顆一人環抱的樹幹從上遊飄來,向下遊飄去,淡定的好似要舉起一個“路過,醬油”的牌子一樣。


    但看到這段木頭的時候,楊綺卻忽然眼前一亮一打響指:“有了!”


    另外仨人都好奇起來。


    楊綺唰唰脫下鞋子,微微卷了卷褲腳露出腳脖和腳丫,伸手一指那木頭:“咱們就在那裏比!”


    “怎麽比?”


    “人不能離開木頭,衣服也不能濕。誰離開了那木頭,或者衣服被水沾濕了,就算輸。其他的,全都不限製。”


    “這個有意思,就這麽辦!”


    “那就現在開始!”


    嗖,不等太太團的反應,兩人唰的一下騰身一躍,劃出兩道弧線飛向了三十米外的那條河。河水滔滔,寬約十多米,那被衝斷的原木帶著森森毛茬和一根根枝椏順著波濤飄蕩。唰,楊綺率先落在了原木上。腳底踏在濕滑的樹皮上的時候,這木頭微微起伏波蕩。


    這木頭隻有不到三米長,體積並不太大,圓滾滾的虛不受力,謔,還真難站穩。腳底皮膚震顫,夾在樹皮和腳掌皮膚之間的水分唰啦啦的被逼走。至尊功運轉,足下生根,楊綺瞬間站的穩穩當當。


    而在半空中一邊滑行一邊脫鞋脫襪子的周伯通稍微落後一點。他一點都沒有絕頂高手的瀟灑姿態,手舞足蹈的卷著褲腿扯著襪子,反手一揮把一雙鞋扔迴瑛姑那邊。但其實,這種沒正形的滑行,要比擺開架勢的滑行難得多。隻有輕功到了隨心所欲地步的人,才能做到這些顯得有些搞怪的事。


    料理好身上後,周伯通抬頭看向前方時,卻發現楊綺正對他露出了個狡黠的笑。


    “一步落後步步落後,淋一身吧!”


    噗,楊綺一腳踹在河麵上。原本應該無序濺射的水,在這一腳之下如同被手指戳動的布丁一樣,一大片麵積同時凹陷下去。然後,嘩啦啦,水凹前麵一尺之處,一道激流衝天而起,劈頭蓋臉的撲向了身在半空的老頑童。同時,這一根浮木也在反作用力之下遠遠挪開。


    看到這一下,瑛姑的麵色立刻嚴肅了起來。一腳踏在水麵上。卻出現了這樣極不尋常的效果,瑛姑既無法做到也不能理解,她發現自己對那小丫頭的預估恐怕很有問題。


    “賴皮賴皮!”麵對飛射而來的大量水花,周伯通哇哇叫著,手中卻著實不慢。雙手抱球空空一劃。不見作勢,空中的水珠卻都紛紛閃開。他身如遊魚一般在空中一扭一動,就像魚兒甩動尾巴,咕嚕一下便輕巧的“遊”到了原木上。


    這一下實在神妙至極,連武爭鋒都目光一縮。九陰真經中載有蛇行狸翻、螺旋九影、橫空挪移等高超輕功,各有各的優點。老頑童得招之後又忘招。已經打破了不同輕功間的藩籬。他心中雖無九陰,一扭之間實則已然把九陰輕功的精髓都施展到淋漓盡致的地步。


    嗖,周伯通穩穩站在原木上,對楊綺不服道:“我還沒上來,你就動手了?”


    “都說了‘開始’了。老同誌,疏忽大意要不得,人生可是處處戰場啊!”


    嗖,楊綺和周伯通同時邁步上前,在這晃晃悠悠的原木上,同時出手,鬥在了一起。當拳掌相接的時候,整個原木向下一沉。一圈浪花嘩啦一下灑向了四方。


    “唉……”武爭鋒輕輕歎了口氣。


    我就知道,她不會老老實實地用掰腕子的方式簡單獲勝。


    這種站在原木上對拚的方式,半算遊戲半算決鬥。難度卻非常大。若隻是在江河湖海上搏殺倒也罷了,修為到了這個地步,踏水行動並不難。但現在不能離開原木也不能讓衣服沾水,這個要求就相當嚴苛了。這木頭本身便漂漂蕩蕩的,力氣使的稍微不對、應變稍微有點慢,立刻就會找不到平衡。對方若再落落井下下石的助推一把。敗的簡直不要太利索。


    不過還好,這場拚鬥中。力氣大小不重要,功力也同樣很難發揮長處。這是一場相對公平的決鬥。在這奔流的河水中,在這搖曳的原木上,比的就是因地製宜的反應速度,和花樣百出的臨敵腦洞,以及最終靈活運用特殊能量的綜合實力。


    唰,武爭鋒展開輕功跟了上去,她要全程見證這場決鬥。瑛姑訝異的看了一眼這個姑娘,她真沒想到這麽小的小女孩也有如此輕功。


    武學路數如此陌生,她們到底是誰家的高徒?


    不管岸上的人如何想的,河裏的兩個人已經鬥到了忘我的地步。


    水流湍急,原木順流而下。這場決鬥出乎預料的困難,也出乎預料的有趣。楊綺忽然迴想起小時候在路牙上和小夥伴的推手遊戲。那個時候,馬路牙子總比兩邊都高出來一小截,兩個孩子麵對麵站著,互相試試探探的你推我我推你,落地者敗。


    場地隨處可見,玩法簡單易懂,難度無上限。小孩子玩的不亦樂乎,平衡不好的人不用別人碰自己就會“啊啊啊!”的揮著胳膊掉下去,似乎是個很簡單的遊戲。但其實,哪怕換個奧運會平衡木冠軍來玩,隻要對手也是同等級的高手,則也同樣一丁點都不輕鬆。小小的路牙上,滿滿的全是迴憶。


    而現在,在這原木上,難度更是高了許多倍。兩人你來我往,移步轉腰。手上力氣時大時小,似虛似實,連打帶騙,變數無窮無盡。小小原木這邊翹起那邊落下,嘩啦啦的水浪潑濺四方。


    哢嚓,周伯通忽然一個失衡,腳下一退,踏斷了一根橫生的枝椏,似乎是因為反應不及姿態不穩。


    “嗯?”楊綺卻沒有乘勝追擊,她看了看對方那張臉,那張憋著點鬼主意又忍不住從臉上露出點痕跡的家夥,心中立刻知道其中有詭。眼珠一轉,上下四方一看,她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這一想通,立刻啼笑皆非。


    “原來如此,真夠陰的啊,表麵上打的有來有往的吸引我注意力,心中卻盤算著這種鬼主意——你來我也來!”手上不停牽製對方,楊綺腳下也同樣踏在另一根枝椏上。哢嚓一下,勁力穿震,整根樹枝齊根斷裂,平滑的接近刀削。


    這根原木上橫生著幾根樹枝,這些樹枝和樹葉如同導彈彈體上的穩流翼一樣,起到了穩定漂浮麵的作用。現在兩根大樹枝一斷。浮力方向隨之更改,整根原木開始自行轉動起來。


    “哇,你竟然看穿了!”周伯通一臉美食被搶一樣的懊喪,然後又大喝道:“你看穿了也不代表什麽,接招!”哢哢哢。他飛速連出三腳,踹斷了其餘所有枝椏。綠葉隨著江流快速飄遠,同時,這根原木,就真的隻剩下圓滾滾直通通的一根木頭樁了。


    “給我轉!”周伯通腳下一搓,整根原木忽然如同滾筒一樣唿啦啦的轉動起來。若沒有防備。這一下立刻就要滾落下水,至少也會離開原木。但楊綺早已看穿他的小九九,於是她的一雙大長腿也同樣開動起來。沒有反向用力製止旋轉,她反而順勢又加了一把力:“你轉我也轉,看誰最先撐不住!”


    跟在河邊上的太太團立刻愕然了。隻見那原木如同電動小馬達似得,無比激烈的旋轉起來。而原木上的兩人同時甩開雙腿,就像在無限距離無限速的跑步機上衝刺一樣。決鬥的難度,瞬間加大了好幾個量級。


    自旋、狂奔、前後的平衡、左右的對手。兩個同樣在狂奔的人,互相之間還在不停鬥毆。不需要多大力,甚至隻要做一個假動作,牽一動百之下便能影響到對手的平衡,讓ta一腳沒踩穩掉下去就行。


    在周伯通看來。最好讓那丫頭一個飛撲,直接臉朝的下拍進水裏。


    在楊綺看來,最好讓那老頭一個大劈叉。蛋當其衝的撞在木頭上。


    兩個人互相的盯防視線中,都帶著滿滿的惡意,臉上都掛著奸詐的笑,讓旁觀者都不由打哆嗦。


    而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


    最誇張的難度,還在後頭。


    嘩啦啦啦。激烈的水聲中,水花揚起了好幾米高。猛烈的自旋中。河水被狂暴的攪動。想想下雨天時騎自行車的遭遇吧,想想自己後背被甩了一排泥點子的噩夢般的過往。大夥應該都明白了。沒錯,在這水上狂奔中,無數的水滴像大雨一樣迎麵襲擊了過來。這讓這場拚鬥的難度向著非人類的地步再升一格,太太團都已經震驚了。


    就這,兩人尚且沒有出局者!


    “看招!”麵對撲麵而來的大水,這一刻,楊綺忽然想起了當初雙子在湖上對打時,楊老師所用的招數。那一招實在夠華麗,而且需求不高,也不過是在四十多年內力和七層般若的條件下使出的。現在,姐的內功還要更高不少,也來試試吧!


    精神力爆發,在放慢的世界中,楊綺宛如運動競技漫畫中的角色一樣。雙眼一瞪,並腦補自己主角光環一爆、seed一開、基因鎖一解——哇噠,吃我一招,一百零八連擊!


    嗖嗖嗖,楊綺一雙手掌仿佛化作了一對球拍,一滴滴飛來的水滴都是來球。雙手削切拍打,無數水滴立刻像被打飛的棒球一樣,紛紛在楊綺身前轉了個折,子彈般射向周伯通。


    “好功夫!來得好!”周伯通大聲讚歎,眼中異彩漣漣。但見他手速沒有楊綺那麽鬼畜,但手段卻著實驚人。他揮掌一拂,真叫個圓融無暇。掌風並非激發,而是盤旋凝聚,形成了一個飄飄渺渺的圓。不論是身前還是側麵飛來的水滴,全都百川匯海一般一絲不漏的收納在了掌心中。


    看那空明洞虛、行雲流水、毫不勉強的灑脫舉動,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的好掌法,武爭鋒都忍不住想讚歎了。


    但這時楊綺卻忽然露出一個詭笑:“捏哈哈哈,這次該我坑你了!”


    “嗯?”周伯通暗道不妙,莫非在自己的注意力被吸引住的時候,對方也謀劃了什麽計策?但都現在這種情況了,對方能謀劃什麽東西?


    一抬頭,他卻發現,不知不覺之中,楊綺以飄忽多變的用力操控了原木自旋的速度。配合波濤的拍打,一直在影響它前進的方向。此時,原木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了一塊水麵下不深處的石頭。


    咯噔,腳下一震,那石頭卡住了木頭,已經變成了支點。


    給我一個支點,我能翹起地球。


    “給我——飛吧!”


    轟隆,楊綺暴氣一踩,原木的一端狠狠陷落,同時,另一端如同瘋狂彈起。周伯通隻覺一股大力自腳下湧來,自己的整個視野都開闊了——因為站得高,看得遠。


    “女娃娃,莫要小看我啊!”周伯通反應神速,功力灌注,借力打力。嗖,整根原木在雙方角力之中整個飛了起來,帶著深沉的轟鳴聲旋轉著飛了老遠。武爭鋒看得分明,楊綺站在木頭這一端,老頑童站在另一端,兩人都穩穩抓著木頭,都使著手段,都不認輸。


    轟隆,原木狠狠砸迴了水麵,巨浪濺起十米高。


    是老頑童的那一端先入水的。


    完了嗎?


    沒有!


    隻見原木如同一根柱子一樣豎直著捅向水下,整條河流立刻渾濁了,氣泡唿啦啦的彌散著。為了吸收衝擊力,整根木頭不停下沉,到最後也隻有最上麵的一點還露在外頭,是唯一的一塊淨土。但在入水前的一瞬,周伯通如同壁虎遊牆、靈蛇爬樹一樣四肢並用的一繞,同樣侵入到了這塊淨土中。


    嘩啦,浮力發揮作用,原木重新自最低端彈了起來,將“淨土”的那一段高高頂起。而這時,瑛姑也看清了,在那斷麵上,兩人已經拳來腳往、毫不作假的正麵杠上了。


    “這女子是誰?竟有如此本領!”(未完待續)


    ps:在某萌萌噠正太的舉報,以及本偵探的火眼金睛之下,628章神秘消失案件終於告破。原來,原628章偽裝成629,629偽裝成630。現在,真正的630章終於找迴來!——說人話的話,就是寫錯章節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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