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韓淒厲的嘶吼震動了所有人,很多圍在院子外邊不敢進來的人都鼓噪起來。歐冶子傳人畢生的效忠,這個誘/惑有多大已經不需要再多說了。尤其是秦韓女裝打扮的時候模樣也不錯,讓很多人想入菲菲,不由激動起來。但攝於楊奇肉拳砸碎石獅子的威懾,他們都沒有敢進門,隻是在外麵嗡嗡私語。


    “住口!”一聲怒喝,竟然來自燕太虛。這個溫柔如水的端麗男子聲音不大,但此刻神色嚴肅到讓人害怕的地步。他憤怒的拍著輪椅的扶手,指著秦韓道:“你是秦老哥的傳人,也是日後新的歐冶子,怎可如此!你……咳咳咳!”他忽然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紅色,咳的上氣不接下氣。


    紅衣女子見狀大驚,但怎麽輸送功力都似乎無濟於事。楊奇瞬間閃身過去,雙掌連連在燕太虛身上拍打點戳,總算是將他的情況穩定下來。


    秦韓一下子被燕太虛的情況嚇住了,如果虛劍聖也急火攻心有什麽不測的話,那麽她的罪過就太大了。


    燕太虛傳了幾口氣,終於緩了過來,對秦韓道:“韓兒,你爺爺的仇我們一定會報,所以你沒必要如此。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出真兇,來,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秦韓紅著眼圈用力的點點頭,然後開始講述。


    在鑄劍崖大院中,歐冶子的小院平時禁止隨意出入,但每日一早一晚定時會來此補充材料打掃雜物。鑄劍崖之人沒有一個懶惰的,規矩嚴明要求嚴格,早晨天剛一亮就有仆役來此請見秦老爺子。歐冶子性格古板剛硬極為守時。平日晨光微現時輕叩三聲必然開門,但今早仆役如何叩門都無人應答。


    仆役當時感覺不妙,又不敢擅自做主就請來了秦韓。秦韓唿叫兩聲依然沒有迴應,心中不安便破門而入。一開門,就看到了大院中的血跡。然後就發現了寂滅在百煉爐旁的老爺子。


    秦韓當時腦子一下子都空了,什麽都不知道了。等迴過神來的時候,歐冶子遇刺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瘋傳八方城,她想封鎖也鎖不住了。短短時間內,整個八方城中的武人都像聞到腥味的食人魚一樣往這邊匯聚過來。而秦韓隻能組織人手阻攔這些不速之客。


    從發現歐冶子遇刺到現在約摸一個小時,整個鑄劍崖都在一種極度混亂的狀態之中。好像天崩地裂一般,仆役門徒們惶惶如喪家之犬,什麽應急措施都做不出來,否則也不至於被外人長驅直入。隻有秦韓拚死力爭。總算是守住了最後的這個小院,要不然這小院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也就是說,這裏保持了老哥遇刺之時的原貌?”燕太虛追問。


    “大致如此。到楊……楊大哥進來的時候,前後共有五人進過院子,但沒有碰觸任何事物。”


    “很好!”大概維持原狀,這對破案來說很有用。燕太虛繼續問道:“事發之前最後一個見到老哥的人是誰?”


    “是……”秦韓看向了楊奇:“應該是楊大哥吧。楊大哥每晚來此與爺爺鑄兵,往往天亮時才走,昨晚應該是他最後一個見到爺爺。”


    “楊兄弟。”燕太虛立刻看向楊奇:“你今早幾時離開的?還有,這院子裏與你離開時可有什麽變化?”


    楊奇一直在四下緩緩踱步、觀察。他麵色冰冷,眼中放射幽光。一分分一寸寸的掃描著整個小院。他聽到問話後頭也不迴,音調冰冷的答道:“三更打更後我離開此地。若說變化,這裏少了一樣東西。”


    “是什麽?”眾人立刻豎起耳朵。


    “玉劍。”楊奇一指百兵池:“那一把大神兵的玉劍,不見了。”


    玉劍不見了?這把玉劍最近牽動了很多人的心神,品兵大會一直在持續,但大神兵也就隻有一把玉劍和一個其實隻能算材料的短矛而已。門派大佬們全都出動了。為了得到玉劍而不停接觸了那個兵主。那抱劍而來的少年最近走到哪裏都備受禮遇,已然是小小的風雲人物。那少年如何冒險在古地遺跡中發現這把劍的故事也廣為流傳。已經有好幾個不同的傳奇版本在流傳。


    可現在,那把玉劍竟然不知所蹤。這讓很多有誌於玉劍的人都緊張起來。你一言我一語,插話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但外麵的竊竊私語、燕太虛的分析推斷、還有問話和取證,這一切都隻占用了楊奇很小的一部分注意力。在他的腦海中,絕大部分精神力被調用起來,將現場的每一個痕跡都收集起來。這些痕跡如同一塊塊拚圖,在腦海中全部還原。


    絕對的集中之中,楊奇的精神力極限調動,雙眼漸漸空洞起來,主意識進入了某個微妙的精準境界。沒有感覺,沒有情緒,如同一台高速運轉的電腦。眼前的實景,與推演的虛幻重合起來,似真似幻,讓他穿越時空一般迴到了過去的場景中。


    三更天時,他“看到”自己離去,走出了秦府大門。這個時候,歐冶子還在院落的正中坐著,手中拿著那把玉劍。過後幾分鍾,歐冶子施放煙花,這個時候也還是一切正常。從這一刻到天亮,隻有短短一刻鍾的時間。一刻鍾後,歐冶子死於百煉爐旁,死因是心髒被刺穿。


    楊奇目光微顫,本能的將歐冶子傷口的形態調集了出來。長度、深度、撕裂狀態,還有心髒最終的形態,全部在腦海中還原。


    “沒錯,就是那把玉劍。”楊奇低聲自語:“殺人的兇器,就是那把玉劍。劍尖剛好刺穿了心髒,劍氣震斷了心脈,滅絕了所有生機。”他仿佛看到了那一點寒芒穿過歐冶子胸膛的場景。


    “然後……”畫麵繼續演進,他“看到”心髒被刺穿的歐冶子一步步走迴屋裏。而楊奇自己也捂著胸口。模擬著當時的情況,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每一下落步,都踩在了一個淺到幾乎看不出來的腳印上。鑄造室爐火不斷,煙灰不絕,剛好能留下腳印。“就是這個痕跡。當時他收縮心肌。抑製血流,所以地上的血跡才是這個樣子,否則心髒被刺穿絕不是滴落狀。”楊奇再次走迴屋裏,腦海中的模擬也隨之進行。他“看到”歐冶子走到百煉爐邊,拚著最後的一點時間,開始對涅槃進行最關鍵的一步鍛造。


    “天時地利火候都沒到。靈韻還不足,無法成胎。所以……”他“看到”歐冶子挺起胸膛,拿開了捂住傷口的手。在他自發的推動下,胸膛的鮮血激噴而出,帶著他所有的生命力如一道洪流衝入了爐火中。刹那間。爐火由赤轉青,所有鐵胚全部融化,匯融一體。而歐冶子也耗盡了所有,緩緩坐倒在了板凳上,注視著涅槃的劍胎走完了最後的一刻。


    “所以,他才會坐在百煉爐邊,失去全身血液。”模擬中的歐冶子失去了所有生命,與楊奇眼前看到的實景重合起來。分毫不差。現在解開了一些謎團,但關鍵是刺殺歐冶子的兇手尚不明確。


    兇手是誰?為什麽行兇?


    第二點楊奇可以不在意,但還有第三個關鍵問題——兇手現在在哪?


    腦海中的模擬飛速倒檔。迴到了歐冶子被刺的第一時刻,定格在劍尖刺入胸膛的那個畫麵。楊奇自己也迴到了小院中,下意識的全速掃描身周的一切細微痕跡,修正著模擬的場景,以期抓住兇手的尾巴。這個小院中沒有多餘的任何痕跡,現代最好的刑偵專家也束手無策。


    但在楊奇神奇的空無狀態中。過往的塵埃被一點點拂去。模擬的場景中,一個看不清麵目的人影正在形成。那人刹那間發動。飛身而來,奪劍、殺人。就在一瞬。


    “歐冶子不是武者,但也不是弱者。所以……”腦中閃過一道靈光,楊奇順著思路走下去,一切迷霧就要散去。但正在這時,一聲巨大的喧嘩傳入耳中,擾亂了平穩的精神力。楊奇一震,從那玄妙的空無精準狀態中退了出來。


    “嗯?”推演被打斷,楊奇惱怒的抬起頭看向了聲源。在他出神推演的時候,這大院中匯聚的人越來越多,除了被楊奇震懾過的那批人以外又來了很多人。各門派、各散戶、各遊俠,嗚嗚泱泱的一大片人。更有人叫著要破案、要找出兇手,摩拳擦掌的就要往裏衝。靈姬、雨溪和黛娘也來了,羅雨溪作為現代人,總算有些刑偵常識,知道第一現場不能破壞,阻攔那些要進來的人。


    一片喧嘩中,忽然有人在人群中叫道:“我看啊,事情太明顯了,兇手不就在這裏嘛!”


    有人接話道:“什麽意思?”


    人群中那個聲音陰陽怪氣道:“你想啊,他三更走,前輩淩晨就去世了。三更和淩晨相隔就那麽點時間,院子裏又沒有第三個人的痕跡。他走的時候誰也沒看見情況,前輩或許那個時候已經遇害了。兇手殺人奪寶後大模大樣的離開,現在又迴來裝模作樣,也太過不要臉一點吧!”


    “你!”方靈姬一愣,然後立刻憤怒的叫道:“血口噴人!是誰?有種的站出來當麵說話!”


    “兇手厲害,站出來豈不是性命不保?而且我可沒指名道姓,你這麽緊張的跳出來幹什麽,一定是心中有鬼!”那個聲音在人群中飄忽不定,顯然內功修為很不錯:“但當著這麽多江湖同道的麵,當著歐冶子前輩的遺體,我覺得兇手還是趕緊認罪自裁吧!”(未完待續)


    ps:第一章來也。第二章已經寫好了,校對完了就放上來~今天三章沒問題~話說雙倍月票開始了,這事我今天才知道……雙手合十求一點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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