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秦韓站在大妓/院門口,氣唿唿的看著楊奇。


    “呔!你一個女孩子,在妓/院門口扯著嗓子大唿小叫的,成何體統?”楊奇上來就給扣了個大帽子——戲弄女漢子還挺有意思的。


    果然,那女漢立刻氣的臉都紅了:“還不是因為你?若不是為了找你,若不是你如此無恥夜宿煙花之地,我又怎會到這裏來!”雖然她見到楊奇的時候總是氣唿唿的,但這一次其實真不怪她。剛剛她在大妓/院門口經曆了姐兒們的集中調戲,現在這個精神狀態完全是事出有因。


    反方辯手提出了自己的攻辯啊,沒關係,小意思:“呔!你一個女孩子,深更半夜來煙花之地尋一個單身男子,成何體統?”


    “你——”老實孩子就是老實孩子,兩句話後就憋得臉通紅,咬牙切齒的瞪著眼卻隻能幹生氣。所以說,各位好孩子一定要去辯論隊曆練一下,增長一點放嘴炮的能力。對未來求職、就業、哪怕是和男友女友鬥嘴都有好處——貌似扯遠了。


    總之,楊奇逗了兩句之後發現這女漢不是很耐玩(?),便收起了腹黑之魂問道:“到底什麽事?”


    “哼!”提到了正事,秦韓終於長長唿了一口氣,一指自家馬車道:“上來,跟我走,爺爺請你過去一趟。”末了又加了一句:“為了你這樣的壞家夥,還專門讓我跑一趟,哼!”


    楊奇沒理會這個氣鼓鼓的妹子,抬腿就上了馬車。車夫一抖韁繩。馬車啟動,向著長街的遠處行使。夜深了,金鉤賭坊還很熱鬧,遠遠的都能聽到喧嘩聲。賭王和金老爺的對決還在繼續,四風/騷也去湊熱鬧了。想大賺一筆。但除了金鉤賭坊及各種夜晚的營生以外,整個八方城都安靜了下來。


    在這安靜的夜中,楊奇卻聽到了很多微妙的聲音。他能聽到有幾個夜行人在屋簷上飛竄掠過,顯然八方城暗流洶湧、並不太平。但他並不關心這些,他隻是在想秦韓說的話——歐冶子,請他過去。


    他停留在這八方城就隻有三個目的而已:第一購買靈藥。第二與虛劍聖一會,第三見識一下歐冶子,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弄到一把趁手的兵刃。歐冶子的江湖地位已經聽過太多遍了,僅僅今天品兵大會的場麵就足以窺見一二。


    歐冶子算是江湖上的一種專才,在鐵匠這個行當中算得上是處在最上遊、最頂尖的位置。搞商業的都明白。現代社會最下等的是製造產品的公司,而最上等的是製定規則的公司。比方說現代的所有電子產品都要使用同一套認證體係,那麽經營這個體係、這套規則的,就是這個產業鏈的最上遊、最權威的存在。


    而歐冶子,就是這樣一個存在。


    所有兵刃,必須由他來品鑒。隻有打上了神兵圖樣,才是一把被廣泛承認的神兵。隻有獲得了歐冶子的認可,一把兵刃才能展現最大的價值。中午的品兵大會不顯山不露水。所謂隔行如隔山,鐵匠一行的人再激動也無法讓所有人感受到其中的波瀾。但無聲之中的實質是十分驚人的。現在,就要去麵見這個鍛造界的第一人。


    馬車穿過城區。來到了一個相對偏僻的位置。這是一個很大的宅院,院門古樸、大氣。門上沒有太多雕飾,院牆裏屋宇森森,但都透露著簡潔、結實、硬氣的氣質。這氣質,與秦韓身上的那種硬氣如出一轍,無形中融為一體。


    “就是這裏了。下車吧。”


    楊奇走下車來,秦韓卻沒有一起下車。而是囑咐了一句:“爺爺就在最裏間等著你,自己去吧。”說罷。招唿了一聲車夫,馬車就緩緩離開了。楊奇抬頭看向了眼前的大門,伸手摸了摸,意外地一挑眉——竟然是一扇鐵門。


    這鐵門通體由厚實的鐵板打造,觸摸一下會發現這門完全是實心的,非常沉重。想推開這樣一扇門,最精壯的漢子也得八個人才能做得到。


    “沒有個龍象四層,恐怕門都推不動。”這算是下馬威嗎?目的何在?楊奇雙手微微用力,翁隆一聲門軸轉動的聲響中,大門被完全打開,這大宅院也完全展露了它的麵貌。


    宅院裏是黑的。


    沒有任何一間屋子裏有亮光,天上的月光照下來,整個宅院顯示出一種靜默、深沉、厚重。三通三進的大院,沒有複雜的縈迴曲繞,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怎麽走的布局。院裏的通路平、直、寬闊,帶著一種剛硬的風格。踩在地上,可以感到連鋪著的石板都比外麵的厚上三分。


    楊奇舉步,正正走向了後院。一片沉默中,不知有多少人在注視著他,但他都沒有在意。身姿挺拔、自如、從容,筆直的走向了最深處的庭院。在那裏,有一個燈塔一般的存在,放射出無窮的存在感。宛如漆黑荒原上的衝天大火,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無視。


    走得越近,就越能感受到那種存在感和壓迫力。楊奇不由笑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熟悉的存在感不正是當日在城門口遇到的那馬車裏的人麽。


    庭院深處有庭院,推開這小庭院的門之後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而在這院子的正中,楊奇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老人,身軀高大強壯。須發皆白,虯髯如龍,不怒自威,仿佛一頭老去的獅子王。他手中拿著一把劍,正是白天被驚唿為大神兵的玉劍。而他專注的看著手中的劍,目光銳利的仿佛要釘穿玉質的表麵看到原子序列一樣。同樣都是銳利的目光,但方海龍要比這老人差好幾個層級。


    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楊奇的腦海中就浮現出四個字——虎踞龍盤。那種龐大的存在感在那老人抬眼看過來的一瞬攀至巔峰,簡直要在人的腦海中形成幻覺一樣。這種境界,甚至更在一般先天高手之上。至少在直覺中。楊奇覺得如果是銀劍王或三妙夫人站在他現在的位置的話,一定會有一種被壓迫在下風的感覺。


    但是他沒有。


    他隻是邁步進來,反手關門,昂首平視著對方。兩道目光在空中交匯,卻沒有激起什麽火花。就像兩座不同氣象的山嶽。互相在進行亙古的凝望。


    “好!”那老人開口了,帶著奇特又沉著的腔調。這一聲“好”,並非高亢短促的尖叫,也不是拖著長腔的怪叫。宛如台風洗練的老戲骨,不長不短、不高不低,正正落在了最穩當的地方。他起身抬手抱拳。胳膊上的肌肉隨之運作,如同一條條虯龍:“某家秦齊,當代歐冶子,有禮了。”(想象一下《一代宗師》裏宮老爺子的腔調)


    楊奇走上兩步,隨之抱拳。以同樣沉穩的聲音不緊不慢的答道:“在下楊奇,移花宮掌門,見過前輩。”


    “原來是楊掌門。”歐冶子的眼睛沒有上下掃量,隻是正正與楊奇對視著:“楊掌門,真是英雄出少年。精神飽滿,神華內斂,穩健從容,不自謙的說一句。能不露怯、不反擊的硬受秦某壓迫,楊掌門,你毫無疑問的乃是武道宗師人物。今日與楊掌門一會。實乃人生快事。”


    “前輩過譽了。”楊奇一笑:“在下不過剛剛十五年功力,武學見識也差得遠。這八方城中比我功力深厚的數不勝數,宗師二字,還遠遠談不上。”


    “宗師不宗師,與功力高低何幹。有些人,功力再高也隻是個功力罐子。有些人。全無內力一樣超凡脫俗。”歐冶子緩緩收起了身上的氣勢:“明日,秦某一老友也想見見楊掌門。到時候你們自然可以煮酒論武、品評英雄。”


    楊奇一挑眉:“可是虛劍聖?”


    “正是。原本是他最先想要見你,但我是個急脾氣。等不得。正好夜色深沉,沒有白日喧囂,便先請你來此一敘。”


    虛劍聖想見我?這有點意外,但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從虛劍聖舉辦擂台賽這一行為來看,這位劍聖分明是一個武癡。就像楊奇如今想破解天下武學一般,若不是有這個念頭,也絕不會有這樣的行動。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自己是虛劍聖,而八方城又出現了楊奇這樣一個家夥的話,那無論如何也得見一見、談一談了。


    當然,武者交談的方式有很多。文雅點的是用嘴巴聊天,但一照麵就一劍刺過來的方式其實更直接。如果楊奇想快速了解一門武學、一個武者的話,他也一樣會采用這個方式。對方被江湖尊為劍聖,那明天的會麵就真得打起精神了,要不然被一劍斬了可就冤了。


    “好,在下必欣然赴會。不過歐冶子前輩邀我今夜來此,是為何事?”這是讓他最好奇的。歐冶子是一個鐵匠,而不是武者。在麵對麵的近距離觀察中也可以發現,他身上的氣勢雖然非常強盛,但其實一丁點真氣都沒有。


    “且跟我來。”歐冶子轉身走向了後麵的屋宇。整個大院裏麵,就隻有那個屋子裏透出了亮光,紅色的光。楊奇舉步跟隨,一進門就明顯的感到一股熱氣。向著光源一看,果然,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熔爐。爐火正熾,滾滾烈焰在爐膛內翻騰咆哮,炙烤著什麽。


    “咦?”看到那熔爐的形狀,楊奇不由訝然:“這個難道是……”


    “它是百兵爐,當日入城時此爐險些翻倒,還是你將它穩住。它雖然又大又重,但外皮脆弱。說起來,倒是與你結下了因緣。”歐冶子用鉗子從爐膛裏夾出了一樣事物,乃是一塊燒的通紅的鐵胚。


    歐冶子舉起一柄錘頭,站在了鐵砧旁,對楊奇道:“武者講究個手談,我們鐵匠也一樣。今天找楊先生過來,想談的,就這麽說吧。”


    叮,歐冶子一記落錘,砸在了鐵胚上。(未完待續)


    ps:晚的有點出乎預料啊……好困,但還是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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