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偉說:“你們不冷啊?進屋進屋,明天再鼓搗。”幾個人往屋裏走,鍋爐門口的大燈亮了,郝曉冬拎著把鐵鍬站在那往這邊看,說:“小老板迴來啦?”


    小偉說:“嗯,俺們迴來了,我爸我媽到了,明天你帶我爸一天,後天就迴那頭吧。再不迴嫂子真要生氣了。”說話間大家就走近了。


    郝曉冬放下鐵鍬說:“沒事,一天半天的,她生啥氣。這是才到啊?吃飯了沒?”


    小偉對老爸說:“這是郝哥,這段鍋爐就他自己燒呢。郝哥,這是我爸我媽,這是我弟。”


    小偉爸和郝曉冬打了個招唿,郝曉冬說:“行了你們趕緊進屋吧,怪冷的,我推點煤。”拎起鍬奔煤堆去了。


    小偉領著老爸老媽參觀:“這是廚房,啥都齊了,明天買菜迴來就能做飯。哦對,媽,明天我再教你怎麽用。”他家在農村,用的是土灶,液化汽和電飯鍋都沒用過呢。


    看完廚房出來,小偉指著房子說:“這間是吃飯的,爸媽你們住這間,完了挨著那個是我的,再過去是老夏和小輝,最把頭那個是客廳,坐著嘮嗑喝茶啥的,電視你們屋裏和客廳裏都有,在哪邊看都行。”


    開門進屋,打開燈,小偉脫了鞋上了地板上,從裏麵的櫃子裏拿拖鞋出來,說:“進屋得換鞋,小兵,聽見沒?不換鞋不興進屋,鞋上有沙子,地板就踩壞了。”


    大夥換了鞋進屋,踩在地板上,看著包了布的牆,鋪好被子的大木床,擺著的櫃子和電視,小偉媽這摸摸那看看的打量了一圈,心情一下就美麗了起來。


    小偉媽把從老家帶來的衣服拆包,一件一件收到櫃子裏,小東西收進床下的大抽屜,小偉爸坐在床沿上,小偉三個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小兵滿屋亂轉,這看看那看看的,他連電視都是前幾天在王叔家裏才見過。


    小偉爸說:“這屋是大,空著還感覺差不多,這收拾出來看,得比咱家那屋大出來一半,都這麽弄的呀?這一排都有這麽大吧?”


    陳輝說:“都這麽大,原來這是部隊的房子,這一個屋住一個班呢,能不大嘛。”


    小偉爸說:“那這一排房子就是一個連哪。”


    陳輝點頭說:“對,一個連。通訊連,隻有通訊連要求是必須住平房的,這裏以前是個旅部。”


    小兵過來說:“哥,哥,演電視唄,能演不?”


    小偉媽說:“小兵你別鬧。”小偉站起來過去把電視打開,教小兵怎麽開關怎麽調。這會兒的彩電還沒有遙控,換頻道是按鈕的,有十二個鈕,但實際上收不到這麽多台。


    小偉媽收拾好了衣物針頭線腦,站起來看了一圈說:“總感覺像缺點啥似的。”


    小偉就笑,說:“住兩天習慣了就好了,你就是冷丁的沒習慣,你們晚上喝水不?我去給你們燒點水,茶杯在電視下麵那抽屜裏呢。”站起來往外走,陳輝對夏茂盛說:“咱倆幹一會兒去唄?”夏茂盛站起來說:“走走,今天沒人搶。”兩個人換鞋跑客廳那頭去了。


    小偉出來到廚房點了灶燒水,鍋爐裏的熱水可以洗衣服,但是不能喝,必須自己燒,韓三答應的飲水機還沒有影呢。


    閑著也是閑著,這邊燒著水,小偉把拎迴來的菜翻出來裝到盤子裏,把饅頭擺進蒸鍋,然後把電飯鍋刷了一下,淘了點米,設了定時煮。這會兒有定時煮功能的電飯鍋還不常見,隻有進口貨才有。


    一壺水沒燒開,老媽開門走了進來,在廚房裏到處看了看,最後站在灶邊上問小偉:“這個咋用?”


    小偉就演示了一下,讓老媽試著點了一遍。老媽學會了點爐子,又扭頭清點起鍋碗瓢盆來,有啥沒啥的總要心裏有個數。


    清點過物品,又研究了一下冰箱和洗衣機,爐子上的水也終於燒開了,小偉買的大號壺,燒一壺水能或灌滿三個暖壺。


    小偉往暖壺裏灌水,老媽站在邊上看,說:“這壺也太大了,我可拎不動,沒有小的啊?”


    小偉說:“暖壺多,就買了個大的,過兩天飲水機來了就不用燒了,那個自動燒水。”


    小偉媽點頭說:“那可挺好。這電飯鍋怎麽燈還亮著呢?這是在嘎哈?”王叔家裏有電飯鍋,老媽到是見過。


    小偉說:“我剛淘了點米在裏頭,明天早上弄點粥就饅頭,你別動。”灌滿暖壺塞上塞子。


    老媽說:“明早吃的這前煮啊?那能行嗎?”


    小偉說:“這個鍋能定時,這會不煮,明天早上六點自動煮。”他放下水壺走過去:“就這個,管定時的,你定到幾個小時以後,到點了它自己就煮了,人不用管。”那會兒的定時是機械裝置,誤差有點大,不過也無所謂了,誰家做個飯還差那提前退後的十分鍾啊。


    老媽小聲問:“收拾這邊花了多少錢?啥都買了,沒少花吧。”


    小偉說:“沒算,亂七八糟加起來,有萬吧塊錢吧,沒到兩萬。媽,現在我能掙錢了,你們就管享福就行了,缺錢就管我要,別的不用尋思。小弟那頭有我呢,將來我管。”老媽就笑了,過來伸手摸了摸小偉的臉,說:“我大兒子出息了。行,以後媽就管享福,別的事不管了。”


    娘倆關了廚房的燈,拎著暖壺迴到屋裏。小弟坐在床上看電視,小偉爸沒在屋,肯定是去客廳那邊了。小偉媽拿了盆子弄水,喊小弟:“兵,來洗腳。”


    小兵瞅著電視慢慢挪了過來,坐到椅子上,小偉媽蹲下來去給他脫襪子,小偉拉住老媽說:“多大了,讓他自己弄。小兵,自己洗。”


    小弟瞅了哥哥一眼,哦了一聲,自己把襪子脫下來,把腳泡到盆裏。


    等小偉媽和小弟都洗了腳上了床,小偉爸也迴來了,換了鞋進屋,小偉媽問:“嘎哈去了?”


    小偉爸說:“去把頭那屋抽了根煙,看他們打那個啥遊戲,還挺有意思的。”


    小偉媽在弄被子,聽了點頭說:“挺好,以後抽煙就出去抽,屋裏還少點味。”


    小偉說:“這暖氣足,白天的時候開會兒窗透透氣,別總悶著。”


    小偉爸拿盆弄水,說:“確實暖和,還不用燒炕,享福了啊,打柴禾比種地都累。”


    小偉說:“那行了,你們收拾睡吧,我迴屋了。爸你把門插一下。”換鞋出來,小偉點了根煙慢慢往客廳走。這一會兒他的內心很複雜,激動,有一點自豪,還有些忐忑,對未來即充滿希望又感覺迷茫,一家人的到來,讓他內心的壓力一下子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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