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顏鬆聽言冷哼一聲,道:“閣下如此好為人師,當真欺我古脈凋零不成?我宗門弟子處理本門事務幹卿底事?不知那裏又激怒了閣下?”


    隻聽林中傳來一陣輕笑聲,過了片刻才歎道:“好個古脈凋零,趙家祖宗的基業落在你們手裏,也真算是毀了……”


    沐顏鬆聽言大怒,喝道:“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資格來論我宗門是非。”言罷,一撩衣袍,閃身快步朝著林中一顆大樹的方向奔去,直到了那樹跟前,猛的抬掌便朝樹後劈去。


    忽見一個人影從樹後閃了出來,迎向沐顏鬆也晃晃悠悠的拍出一掌來,見那人出手似是漫不經心一般,可雙掌一碰在一起,沐顏鬆連退了數步才站穩了身形,右手手掌被對方一掌之力直震得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而再看那人,卻是站在原地穩如泰山,紋絲不動……


    此刻眾人才看清了那人的容貌,隻見他一身素長的青袍,披散著一頭灰發,遮去了他半張臉,而露在外麵的另半張臉簡直滿麵瘡痍,溝壑可見,臉上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均都如同被火炭燙過一般坑坎不平,慘不忍睹,身上青袍在威風之下微微顫栗,整個人顯得格外陰沉可怖,直看得眾人一陣膽寒……


    劉楓大驚失色,問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青袍人嗬嗬笑了笑,道:“人跟鬼又有什麽區別……”


    “他是人……”沐顏鬆連退了好幾步才站穩了身形,心中大駭,對那青袍人道:“閣下到底是什麽人?可否報個名諱?”


    青袍人道:“老夫不過一棄人爾,哪來的什麽名諱。”


    那獨臂長老聽言,仔細辨認了這青袍人一番,不禁大駭,張大了嘴,愕然驚道:“是你……”還沒等眾人反應,隻見他已然連滾帶爬的朝林外逃了去。


    青袍人也不追,隻是冷冷的笑了笑,便也沒再去管他。


    沐顏鬆目光一冷,暗自運轉內勁,微微拱了拱手,對那青袍人道:“閣下武藝雖高,老夫自知不敵,但不知我古脈一宗到底是哪裏得罪了閣下,若閣下非要與我宗門過不去的話,老夫自當拚死相陪。”


    青袍人笑了笑,道:“我與那獨臂人乃是私人恩怨,至於諸位……”言至此,轉頭看了看躺在一旁奄奄一息的楊堯,才續道:“隻要不再為難他,諸位請自便吧……”


    沐顏鬆嚴肅的道:“不可能!”


    劉楓聽言冷哼一聲,道:“笑話,閣下仗著武藝高強,難道就可橫行無理了嗎?我宗門之事何時輪到外人來指手畫腳了,未免也太不把我古昔一宗放在眼裏了吧?”


    那青袍人突然話音一沉,冷聲道:“老夫不喜喧囂,爾等若再不速速離去,後果自負。”


    沐顏鬆聽言冷哼一聲,虛著眼與劉楓對了個眼色,喝道:“口氣不小!”言罷,兩人同時出手向那青袍人攻去,那青袍人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待他二人欺近身來,青袍人突然身形一個模糊,化作一陣青影,竟消失在他二人跟前,兩人拍出的手掌同時擊在虛空之中,身形還沒來得及立定,忽見身旁青影晃動,那青袍人已至他二人身側。兩人大驚,忙迴掌朝青影打去,卻感覺手臂處傳來一陣酸麻,兩人竟同時被那青袍人扼住了腋下極泉穴,他二人本就立身未穩,被那青袍人順勢一推,身子猛的朝前方跌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沐顏鬆甚至撞在前方一顆矮樹之上,樹幹哢的一聲斷成了兩截,嘩啦一下落在了地上,沐顏鬆隻覺胸腹中一陣氣血翻湧,從嘴裏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想他近六十歲的年紀,習武三十餘年,雖不敢說未曾一敗,但從未遇到過如此強悍的對手,隻一招,對方甚至都未曾真正出手,自己便已身受重傷,駭然之餘,隻覺羞憤難當,平日裏的傲慢姿態盡數成為了此刻羞愧的原由。


    一眾弟子見狀連忙跑了過去將兩位長老扶了起來。劉楓心知今日有此人在,即便己方全都拚出命去,也休想再將楊堯怎樣,心中憤懣難泄,一咬牙,也隻得忍氣跺腳,對眾弟子道:“我們走……”


    待眾人扶著兩位受傷的長老離開了樹林,那青袍人這才行至楊堯身前,抬眼看了看他身上的傷勢……


    楊堯忙強撐起身來,跪伏在地,有些脫力的拜謝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青袍人見他身上滿是劍傷,有的深能見骨,仍血流不止,右手食指也被人其根斬了下來,不禁歎了一聲,搖頭問道:“你還能不能走,能走的話就跟老夫過來!”言罷,竟自行轉身往林子裏麵行去,也不去看楊堯是否跟來。


    楊堯一咬牙,撿起地上不知是誰扔下的一柄長劍,強撐起身子來,跌跌撞撞的跟著那青袍人行去。


    約麽半盞茶的時間,那青袍老者行至林中一條小溪旁站定了身形,迴身看著遠處正踉蹌著跟隨而來的楊堯,直到楊堯行至他的身前站定,那青袍人才一指溪水道:“將衣服脫了下去,把身子浸泡在水中。”


    楊堯依言褪去了血染的衣衫,露出滿是傷痕的肌膚,緩步行到溪中坐下,讓溪水沒入自己脖頸處,隻露出了個頭在水麵。很快,他周身的溪水便被絲絲縷縷的血給染紅了一大片。


    隻聽那青袍老者道:“氣沉於丹田,行於百匯,交於任督,靜沒於心……”


    楊堯一愣,這青袍人莫不是在傳授自己行氣的法門,不容多想,便依言照做……


    又聽那青袍人道:“氣迴於三焦,分行兩脈,行璿璣、紫宮、腹中、鳩尾、上院入腹,行中樞、筋縮、至陽、靈台、神道入胸……”


    楊堯又依言將體內的氣分兩脈走了一遍,發現雖然皮肉上的疼痛感依然強烈,但此刻已沒有了先前頭暈目眩,脫力疲乏的感覺,反倒是漸漸精神了起來,並且傷口處的血流也已神奇的止住了,楊堯正驚訝間,忽聽那青袍人言道:“行了,你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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