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空氣很幹,所以風很冷很淩曆,發出唿唿的寂寞聲響。


    劉小璐抱膝坐在地毯上,靠著身後那張粉紅色的床,茫然無助地看向落地窗外那幽黑的世界,吸了吸鼻子,有點感冒了,小時候她的身體特不好,奶奶當時為了給她弄點有營養的東西吃,就親自將後院的爛牆一個人給推了,一天一天地搬著爛磚頭,往樓梯下扔……那樓梯好高好高……


    劉小璐想起奶奶,她的眼淚就滾落下來,聽鄰居說奶奶搬完磚頭,親自開墾出一塊小土,還挑好泥旋肥,養好土了,才將棗樹苗種了上去……一天一天地施肥澆水,奶奶說,那幾棵棗樹和寶兒一起快高長大……長得又肥又大,雖然後來棗子又大又肥,劉小璐沒有變胖,卻壯得像頭小牛一樣。


    劉小璐再吸了吸鼻子,看著窗簾上的美麗輕紗,頓覺自己已經坐在地上好久好久了,骨頭都硬了,她才想站起來,卻聽到手機響了起來,她一愣,便拿起手機綿而無力地應:“喂……”


    “我啊!小花啊!”小花拿著手機,趴在自家的床上,很生氣地說:“你今天不是迴奶奶這邊了嗎?為什麽不來我家?還是像我媽媽說的,變鳳凰就不喜歡我們這些小麻雀了?”


    劉小璐一聽,突然鼻子一紅,輕聲地抽泣起來,想起和小花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她十九歲就嫁人了,現在已經是倆個孩子的媽了,還準備懷第三胎,在逃計劃生育……


    小花聽著劉小璐這聲音,便奇怪地坐起來,問:“喂,你怎麽了?迴到新家不開心嗎?你現在有親人了啊,你以前不是說,也想爸爸媽媽嗎?”


    劉小璐直接握著電話,哽咽地說:“我也有過想像,我如果找到爸爸媽媽了,我就大哭一場,想問他們,當年為什麽不要我,可是我迴到這個家的第一個晚上,他們什麽也沒有說,就是讓我洗澡,派了好幾個人給我洗澡,用那毛巾擦我的身子,不停地擦,不停地擦,恨不得把我的皮都給擦下來,給我換一層皮,這樣我就不是買米線和撿垃圾的孫女了……他們既然這樣嫌棄我,為什麽還要叫我迴來呢?我才剛迴來幾天,就讓我去相親,迫不及待地把我嫁出去嗎?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啊?我那個媽媽,一天到晚就忙碌著和一些有錢人的太太去慶酬,我那個爸爸就是有個晚上,進來看了我一次,就再也沒有進來過了,我那個爺爺,永遠都在不停的國家飛,我那倆個哥哥,天天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來看著我,我的姐姐,天天計較她房間的裙子比我房間的裙子少,而且還要扯我的水晶簾,說我的水晶大顆一點……小花,我不喜歡這樣……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家!”


    小花聽著聽著,心裏一酸,便咕噥著說:“所以說,當年你十九歲的時候,為什麽不和我一樣嫁人啊?你再像我這樣,生倆個孩子啊”


    劉小璐一聽這話,心裏就更酸地說:“師兄不肯娶我,我能有什麽辦啊?我也想給他生孩子啊”


    “嗯?說到這裏,我剛才去你家,還看到你奶奶那麽興高采烈地說你帶相親的男友迴家,說那哥兒長得又俊又帥又有禮貌,奶奶很滿意啊……你不喜歡?”小花馬上說。


    劉小璐一聽這話就更生氣地說:“你別提他了,我覺得有錢人家就是這個德性,囂張,霸道,目中無人,我今天救了他,他還踏爛我的棗子,不停地說我不過就是個買米線和撿垃圾,在他們這些有錢人的眼裏,買米線和撿垃圾的人就不是人了!他們每天扔掉的東西,都堆到他們家後院裏去了,任由那些垃圾在那裏發臭!!他們的整個世界都是臭的!!我討厭有錢人!好討厭好討厭!我更討厭那個叫韓文磊的家夥!他是我見過,最惡心,最爛,最喜歡嫂子的家夥!”


    “我還以為你們倆個……”小花誤會地說。


    “以為什麽?如果我和他有什麽,那天上有十個太陽!”劉小璐狠狠地落淚說。


    一陣風吹來,劉小璐還是那樣拿著電話不停地罵,如果說迴到這個有錢人的家裏,唯一的好處就是打電話不用錢……


    小花聽完小璐的話,也覺得她好可憐,但是自己的寶寶突然哭了,她便趕緊將電話給掛了,劉小璐也想休息,便也掛了電話,才突然覺得自己肚子餓了,便悄聲地走出自己的房間,然後經過長長的迴廓,下樓準備進廚房找吃的,卻在經過大門的一刹間,聽到了花園外有個嘻笑的聲音,這聲音聽了有點詭異,劉小璐眉頭一皺,看著奢華的客廳,幾乎都沒有一人了,這聲音從那裏來?她好奇地想了想,以當警察的直覺,便輕腳步地走出大廳,遁著聲音往著附院的石柱走去,走著走著的時候,她突然愣了,站在一旁,居然看到自己的哥哥劉恆,穿著黑襯衣,黑西褲,將一個女傭人壓在牆下……


    “二少爺……不要……”那小傭人約十八九歲,居然看到小姐正吃驚地看著自己,她啊的一聲,輕叫出來,推開大少爺,往著附院的小路著急地跑走了……


    劉恆憤怒地轉過頭,叫:“誰?”他一眼看到自己的妹妹正呆站在原地,他的臉色才緩和下來,卻還是不高興的問:“這麽晚了,你跑出來作什麽?”


    劉小璐連忙解釋說:“對不起……我不是要打擾你的,我隻是肚子餓了,下樓來,聽到聲音,我就……”


    劉恆一九零身高,邪魅而詭地站在石柱旁,冷臉地聽著妹妹的話,他便隻得無奈地笑了一下,才說:“你看到了就看到了,悄悄轉身走開啊,你站在那裏幹嘛?”


    “我是想走開啊,可是她看到我了……”劉小璐連忙說。


    “得得得……好事都被你搗掉了……”劉恆剛想罵,卻又看了這個比小霞稍溫順一點妹妹一眼,才隻得說:“行了行了,別折騰了,肚子餓了是吧?我帶你去廚房找吃的!”


    劉小璐倒有點驚奇地看著這個幾乎沒有和自己說過話的哥哥,居然肯帶自己到廚房,她的臉上閃過一點感動笑容,連忙點頭說:“嗯嗯……謝謝哥哥……”


    劉恆看了她一眼,突然一笑,先一步經過妹妹的身邊,走得有點無聊地說:“今天挨媽罵了吧?”


    劉小璐不說話,隻是跟著他往前走……


    劉恆直接歎了口氣,走進客我才說:“你別介意,她那人就那樣!特討厭!天天就知道物色一些貴公子給你們,好讓你們嫁得體麵,她也有麵子!”


    劉小璐沒敢說話,隻是跟著哥哥走進廚房,劉恆先是看了一眼這諾大的開放式廚房,才走到冰箱前,拉開了貼牆的深紅色冰箱門,從內裏取出了牛奶和一些點心,邊取邊說:“你想吃什麽?牛奶和點心夠了沒有?還要不要一點別的?我還是讓廚師起來給你做吧……晚上吃冷的不好……”


    劉小璐聽了,心內再一暖地笑說:“不用了,我隨便就好……”


    劉恆一笑,然後將好多點心全擺放在餐桌上,邊擺邊說:“你慢慢吃吧……吃飽了,就早點睡覺,我勸你一句,有事沒事,不要跟媽鬥!你順著點兒,知道嗎?當時你迴家前幾天,她還是很激動地給你張羅一切,我們都看在眼裏……她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媽,但我還是要為她說倆句話……”


    劉小璐情不自禁地抬起頭看著這個同父異母的二哥……


    “吃吧!”劉恆直接給她拉開一張椅子,才微笑地看著她說。


    劉小璐聽了,便隻得微笑地看著哥哥說:“謝謝二哥……”


    劉恆聽了,倒新鮮地一笑說:“你姐從來都沒有叫過我二哥,就喜歡叫我名字!可能是你媽教的!”


    劉小璐沒有再說話了,自己拆開牛奶的封條,邊喝著牛奶邊看著二哥正閃著一雙冷然的眼神看著自己,有點沉思,她便奇怪地問:“你……看著我作什麽?”


    劉恆一笑,看著劉小璐,先是猶豫了一會兒,才低下頭,自己拿起一小塊紅棗糕點,邊吃邊問:“你迴來這麽久,有沒有簽有關遺產方麵的合同書?”


    劉小璐的心即刻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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