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怎麽想吧,歐陽,忘記我。”立夏的語氣異常平靜,說完,她便打算掛斷電話。

    “你不出來見我可以,那我就衝進去找你,你自己看著辦!”歐陽突然威脅她。

    “你!”怒氣浮上心頭,立夏語塞。

    無奈之下,立夏隻好從劇院裏走了出來,歐陽正站在不遠處,身形朗闊,向來儒雅的氣質今日竟被滿身散發的冽厲所取代,地中海藍的冰眸似要將立夏瞬間凍結。

    “歐陽,你的臉——”立夏一眼便看到了歐陽已經紅腫起來的左臉,她心疼不已,不由伸出手,想要去觸摸,卻被歐陽一掌甩開。

    立夏驀地僵住,隨之,懸在半空中的手仿佛凍結成冰,堅硬又寒涼,沉重無比,緩緩垂了下來。一抹苦澀的笑劃過嘴角,她低下頭。心,很痛。

    冰冷的眼神升騰著恨意,歐陽鎖住立夏的雙眸,“蘇立夏,你少在我麵前惺惺作態,收起你的虛情假意吧!”

    立夏淡漠一笑,幹脆淡漠地迎上他的視線,“歐陽,你來找我,就是為了對我說這個?不好意思,姐姐我很忙,沒那個閑工夫聽你瞎扯!再見!”

    “蘇立夏,你給我站住!”氣憤的歐陽一把拉住正要離去的立夏。

    “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立夏麽,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歐陽握緊了立夏的肩膀,像看陌生人一樣驚疑地看著她。

    立夏奮力掙紮,想要掙脫開歐陽的束縛,她不耐煩地朝他吼起來,“歐陽洛晨,你到底要幹什麽!”

    “你為什麽要和恩澤分手?你為什麽要嫁給恩澤的舅舅?蘇立夏,你告訴我,為什麽!”歐陽忍無可忍,瘋狂搖晃著立夏。

    “歐陽,你給我鬆手!”立夏吃痛地喊起來,“你弄疼我了!”

    歐陽怒火難遏,根本不顧得立夏的感受,那雙握著立夏肩膀的雙手力道更緊了,“枉我無條件地信任你,你為什麽要欺騙恩澤的感情?他一心一意地深愛著你,你為什麽要如此狠心地折磨他!你這個騙子!騙子!”

    “歐陽,你瘋夠了沒有!”立夏疼痛難忍,情急中,她隻好重重踩了歐陽一腳,歐陽疼得立即鬆開了手。

    立夏驚喘著,氣惱地望著歐陽,“我知道你恨我,何必呢!我就是不愛他了,所以就不想和他在一起了,男歡女愛,掏空就散,分分合合,實在平常!

    你來質問我,指責我,還是改變不了我要成為市長夫人的事實!我勸你別

    白費力氣了,趕快迴去吧!”

    歐陽,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的決絕。我寧願辜負自己所有的真心來換取你們的一生周全。即使全世界都向我潑髒水又怎樣,虛情假意也好,騙子也罷,一切惡俗之詞用來形容我也無所謂,我隻求你們平安無憂。

    雙眸裏閃爍著酸熱的晶瑩,立夏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每一次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她的心就如被刀割。

    狹長的走廊裏迴蕩著立夏匆匆離去的腳步聲,世界愈發顯得空曠、寂靜。

    “蘇立夏!”歐陽忽然叫住了立夏。

    立夏轉身,眼前的一幕讓她頓時愕然地怔住。

    隻見歐陽慢慢直起了身子,他舉著一把手槍正對著立夏心髒的位置,一步一步向她走過去。他越來越靠近她,握著手槍的手也越來越失控地顫抖著。

    “蘇立夏,我看錯了你,這是你逼我的!”歐陽將手槍抵在了立夏的心髒處,痛苦的眼淚不禁滑落,“我隻有殺了你,恩澤才會徹底將你忘記,隻有讓你離開這個世界,恩澤才會脫離苦海!”

    平靜的姣顏上突然綻放出異常瀲灩的笑容,好似一種斬斷了所有紅塵舊事,終於了無牽掛歸於安樂的解脫,立夏注視著歐陽,那麽堅定,“歐陽,我太累了,你開槍吧,成全我!”

    歐陽霎時被立夏出人意料的舉動給震懾住,他開始感到不安,甚至疑惑,他不明白立夏為何無所畏懼,她甚至很期待他能痛痛快快朝她開一槍,以此了結她的生命。

    槍口堵在立夏心髒的位置,一動不動,歐陽目不轉睛地盯著一臉從容的立夏,變得猶豫,不斷猜測,“立夏她不對勁,她好像有什麽事故意隱瞞著我,她會不會有不得已的苦衷?”

    “歐陽,你開槍啊!”立夏攥住歐陽握著槍的手,讓槍口緊緊貼在了她的心髒處,她迫不及待地催促他,“就對著這裏用力開一槍,我必死無疑!你還在猶豫什麽?果決一些,快點開槍吧,讓我解脫!”

    “立夏,你趕快給我鬆手!”

    “歐陽,隻要一槍就可以了,一槍你就可以把我打死,你開槍啊,我求你開槍啊!”

    “你快鬆手,不然槍真會走火的!”

    “我不要鬆手,你不是要開槍打死我麽,來啊!為了恩澤,你開槍打死我吧,快點開槍,開槍!”

    “立夏,你瘋了嗎?快把你的手拿開!”

    場麵陡然進入混亂,歐陽和立夏相互

    爭奪著手槍,他要把手槍收迴去,她卻要把手槍拉迴來,他不想開槍,她卻硬讓他開槍,兩人僵持不下。

    突然,“啪!”地一聲悶響,不知誰讓槍走了火,歐陽的左手掌不幸中彈,鮮紅的熱血霎時噴湧而出,散發著濃烈的腥鹹氣味。

    歐陽臉色慘白,他仍緊咬牙關,用沉默忍住透骨的疼痛,額頭上沁滿了冷汗,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不斷往下淌。

    “歐陽,你的手受傷了!”看見歐陽的整隻左手已被血色覆蓋,驚慌的立夏趕緊衝過去扶住受傷的歐陽,“我送你去醫院!”

    好在立夏及時將歐陽送到了醫院,醫生很快就為歐陽取出了射入掌心的子彈,並仔細包紮好傷口,有幸子彈沒有傷到手掌的要害處,不然他的左手就真的廢了。

    立夏坐在病床邊,望著歐陽被層層紗布纏裹起來的左手,又厚又腫,難過萬分,她關切地問他:“歐陽,現在傷口還疼不疼?”

    “我的傷不礙事,”歐陽此刻的心思並不在他受傷的左手上,而是在立夏身上,他神情嚴肅地望向立夏,“立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歐陽,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立夏下意識地躲避歐陽銳利的目光。

    歐陽強按住欲站起來的立夏,藍眸裏溢滿質疑,“立夏,你不要跟我裝糊塗,你為什麽那麽期盼我朝你開槍?究竟是什麽事情能讓你絕望到一心想要尋死?”

    “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歐陽雖是疑問的口氣,眼神卻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歐陽,我……”眸中霧氣彌漫,立夏握緊歐陽的手,似有千言萬語,然而不知該從何說起,欲言又止。

    立夏的反應讓歐陽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立夏,你是有苦衷的,對不對?你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

    “蘇小姐,你知道你現在美得有多麽動人心魄嗎?這件vivienwood婚紗簡直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嘛,市長大人對你可真好!蘇小姐應該是這世間最美麗,又最幸福的新娘子了!”望著鏡子裏宛若天仙的立夏,跟妝師豔羨不已。

    立夏淡淡一笑,清淺的笑容裏掩藏著多少辛酸和苦澀。

    嗬嗬,最美麗又最幸福的新娘子,真的是這樣麽?

    她是誰的新娘子?

    她不知道。

    她隻知道,她再美也不會是餘恩澤的新娘。

    她不是餘恩澤的新娘。

    如果不能嫁給自己心愛的人做新娘,那嫁給誰不一樣呢!

    既然嫁誰都一樣,幸不幸福又有什麽關係。

    無非是充滿煙火氣的柴米油鹽,沒有愛也照樣過。

    瞧,多麽自欺欺人的安慰。

    無愛,日子過得去,心過不去。

    因為和自己過日子的人不是自己心裏的那個人,是以,心怎能過得去。

    過得是折磨,是痛苦。

    立夏低頭擺弄著手裏那支玫瑰花,如血的紅。猛然間,一陣尖銳的刺痛鑽入她的指心,是玫瑰花上的刺紮破了立夏的食指,鮮紅的小血珠冒了出來。

    立夏竟無聲地笑起來,充滿諷刺。諷刺,諷刺,多麽應景,諷的其實是她的婚姻,刺的實際是她的心。

    不知是不是剛才被玫瑰花刺刺傷的緣故,立夏開始有些恍惚,還有些不安,總感覺會發生一些不詳的事。

    豪華而夢幻的城堡裏,立夏挽著餘佳豪,萬眾矚目,伴隨著浪漫的結婚進行曲,他們緩緩走過長長的紅毯,來到牧師麵前。

    台下響起祝福的掌聲。

    立夏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那個夢,夢裏,她和她的恩澤結婚了。她是美麗優雅的新娘,他是英俊瀟灑的新郎,一對才子佳人。可是後來她的恩澤突然消失不見,她再也找不到他,她迷失在茫茫黑暗中。

    立夏終於明白,原來夢是有預示性的,今天準確驗證了。她成為餘佳豪的新娘,自此她便墜入黑暗的深淵,永遠地失去了光明,餘佳豪就是她的黑暗深淵。

    台上的牧師講了什麽,身旁的餘佳豪迴答了什麽,立夏已經完全不知曉,她聽不見,也看不到,隻覺世界一片死寂般的黑暗。

    “新娘,你願意嗎?”牧師再一次詢問走神的立夏。

    立夏的思緒迴到現實,她望著牧師,沒有迴答。

    台下出現細微的躁動。

    身旁的餘佳豪臉色驟然一沉。

    “新娘,你願意嗎?”牧師依然重複著相同的問題。

    “我——”

    “立夏!”還未等立夏迴答完整,隨著一聲洪亮的唿喚,城堡的大門猛地被人推開,一道熟悉的英挺身影赫然出現在金色的光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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