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為一間名為“風清居”的包間裏,一張巨型紅木淺浮雕屏風吸引了立夏,清透淡白的宣紙上是濃墨重彩的寫意畫,旁邊還附上一闋應景的宋詞,來自黃庭堅的《滿庭芳》——

    修水濃清,新條淡綠,翠光交映虛亭。錦鴛霜鷺,荷徑拾幽萍。香渡欄幹屈曲紅妝映、薄綺疏欞。

    風清夜,橫塘月滿,水淨見移星。堪聽,微雨過,姍藻荇,便移轉胡床,湘簟方屏。

    練靄鱗雲旋滿,聲不斷、簷響風鈴。重開宴,瑤池雪滿,山露佛頭青。

    立夏正在欣賞詞畫之際,秦晨走了進來,她一見到立夏,立刻懺悔地跪在立夏的麵前,緊緊抱住立夏的雙腿,熱淚盈眶,“立夏姐,我對不起你!”

    “秦晨,你這是幹什麽?趕快起來!”立夏趕忙去扶秦晨。

    “立夏姐,你就讓我跪著說吧,”秦晨阻止立夏去扶她,淚水淹沒了她的臉龐,“我害你毀容,害你失蹤,害你和恩澤分開那麽久,我有罪,我有罪的!你不該原諒我的!”

    “秦晨,你給我起來!”立夏奮力將秦晨扶起,她捧起她淚濕的小臉,目光嚴肅而真誠,“我不可能不原諒你的,我根本就沒有恨過你。你知錯能改,就值得原諒。不要因為過去所犯的錯而自責內疚一輩子,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向前看,好嗎?”

    秦晨慌忙擦幹臉上的淚水,感激地抱住立夏,“謝謝你,立夏姐。我今生能夠遇見像你這麽美好的女子,我死而無憾了。”

    “呸呸呸!”立夏迅速捂住秦晨的嘴巴,蹙著眉頭,“秦晨,以後不許再說‘死’這個字,我們每個人都要好好活著,明白沒?”

    “嗯!”秦晨握緊了立夏的手,不住地朝她點著頭。

    秦晨挽著立夏的胳膊,同她一起坐下來,然後為立夏添了一杯紅酒,“立夏姐,你知道嗎,當我今天早上聽到恩澤告訴我,你已經安然無恙地迴到了y城,並且主動約我在今晚見麵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也很激動。”

    說著,秦晨滿懷著敬意朝立夏舉起酒杯,“立夏姐,好人一生平安,吉人自有天相。這一杯酒,我敬您,感謝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對我如此寬宏大量。”

    立夏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精致的鵝蛋臉上是優雅的釋然笑容,“退一步海闊天空,生活雖簡單,美好永相隨,不是嗎?”

    “說的很有道理哦!”秦晨十分讚成立夏的話,她被立夏的風趣和幽默逗笑,隨之她又想起

    了什麽,有些抱歉地對立夏說道,“立夏姐,我這段時間總是住在恩澤家中,如果困擾到你,我向您道歉。如果您介意,我立馬就搬走,沒關係的。”

    立夏隻是淡淡一笑,她摸摸秦晨的額頭,“傻丫頭,你怎麽會給我造成困擾呢?恩澤昨天晚上已經告訴過我你現在的處境,你還是先住在他那裏吧,畢竟他會派人隨時保護著你,你也安全很多。再說了,恩澤對我一心一意,我相信他。同時,我也相信你。”

    “難道恩澤他舅舅就真的不肯放過我嗎?非要將我趕盡殺絕?”秦晨焦慮起來。

    立夏無奈地歎了口氣,“之前餘佳豪親自答應過我,他不會再追究你。可是他在見過恩澤後,又反悔了,我沒有料到他會出爾反爾。”

    “這麽說,他想殺我是為了對付恩澤?”秦晨猜出了餘佳豪的真正用意,她困惑不已,“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恩澤可是他的親外甥,他就真的一點親情也不顧了麽?”

    立夏嘴角劃過一絲苦澀,“恩澤同他舅舅之間很複雜,我們局外人不明白的。他就是想通過傷害恩澤在乎的人,然後讓恩澤痛苦。”

    “報複,對麽?”秦晨的心不由地痛起來,“就像當初的我一樣,因為心中有恨,所以便要報複。”她迷茫地望著立夏,“立夏姐,請你告訴我,為什麽人與人之間總會有那麽多的仇恨呢?因仇恨而報複,最後又得到了什麽,還不是互相傷害,相互折磨!”

    立夏憐惜地將秦晨摟進懷中,勸慰她,“秦晨,不要難過,也不要害怕。有些事我們無法預料,該來的時候,我隻能從容麵對。

    恩澤已經跟他的舅舅談判過,他會和他的舅舅在下個月進行一次比試,如果恩澤贏了,他的舅舅就答應他,從此以後放過你。”

    “真的嗎?”秦晨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喜色,但轉瞬即逝,她又愁容滿麵,“如果,如果恩澤贏不了呢?我豈不是還要活在躲避他舅舅四處追殺我的陰影中?恩澤豈不是還要處心積慮地保護我?”

    立夏心中也沒底,她並不清楚餘恩澤內心到底在計劃著什麽,看到秦晨惶惶恐恐的狀態,她又於心不忍,隻好掩藏起自己內心的憂慮,假裝鎮定,讓秦晨吃下定心丸,“放心吧秦晨,恩澤他既然這麽說了,就是有勝算的把握,他一定會贏的!”

    ---

    自從立夏迴歸工作室後,她比以往更加忙碌,尋找合適的素材,趕設計稿,策劃廣告宣傳方案,籌辦珠寶巡迴展,找尋更加

    廣闊的銷售市場等,許許多多的業務讓她忙得焦頭爛額。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她和她的團隊的不懈努力下,工作室的一切又漸漸步入佳境。

    “立夏姐,我想請一個禮拜的假期,從明天開始。”一天中午,小哇來到立夏的辦公室,遞給立夏一張請假申請。

    此時正是工作室最忙碌的階段,缺不了人手,小哇突然在這個時候請假,而且還請了一個星期,立夏難免覺得奇怪,“小哇,發生什麽事了,為何請這麽長時間的假?”

    小哇神色有些緊張,她沒敢看向立夏,吞吞吐吐,“我,我家裏有些急事要處理,我要迴老家一趟。”

    立夏目不轉睛地盯著小哇,半信半疑。

    她明明記得小哇昨天還向她提起自己的父母,她說她的爸爸和媽媽參加了當地一個老年旅遊團,大家結伴去了泰國遊玩。他們迴國後給她寄迴來很多當地的特產,她昨天還熱情地拆開箱子,請同事們一起吃那些泰國零食。

    “那好,你盡快趕迴去吧,順便幫我問候一下叔叔和阿姨。”也許小哇家中是真的有急事,立夏也不便多想,就算她隱隱覺得這其中有些說不出來的不對勁,她還是批準了小哇的請假申請。

    “謝謝立夏姐,那我先出去了。”小哇的神情恢複了平靜,她朝立夏鞠了一躬,然後匆匆走出了立夏的辦公室。

    一個星期過去,小哇沒有迴工作室上班。

    立夏心急如焚,提心吊膽的她一連給小哇打了幾十通電話,但她收到的提示卻總是那句:“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小哇為什麽要關機?她會不會出了什麽事?”立夏的心跳越來越急,她坐立不安。

    “對,打小哇家裏的電話試試!”立夏突然想起應該打電話給小哇的父母,找他們問問小哇的情況。

    立夏迅速從人事部那裏要來小哇家裏的電話,她急急忙忙撥打過去,沒想到小哇家裏的電話很快便通了。

    “喂,您找哪位?”是小哇的媽媽接起了電話。

    “阿姨您好,我是小哇的好朋友,我叫蘇立夏,我想問一下,小哇她現在在您的身邊嗎?”立夏禮貌地迴答。

    小哇的媽媽在電話那邊溫和一笑,“哦,是小哇的朋友呀,你好。小哇她不在家,她一直在y城上班呢!”

    “阿姨,您說小哇沒有迴家?”立夏驚訝不已。

    “小哇每年要等到過年放假的時

    候才迴老家的,她現在在y城啊!”

    一種不詳的預感猛烈襲來,立夏已顧不得跟小哇的媽媽說太多,她客氣地向她老人家寒暄幾句後,火速掛斷了電話。

    “小哇,你到底去了哪裏?”立夏隻覺心驚肉跳,莫名的恐懼和擔憂。

    立夏握緊了手中的鉛筆,指骨泛白,驀地,她的頭“嗡”的一聲,“難道,難道?難道小哇去找陳子瀚了!壞了,她若真去找陳子瀚了怎麽辦?”

    “小哇,你可千萬別出事,千萬別出事!”立夏的手顫抖起來,她慌忙拿起手機,撥通了餘恩澤的電話,“恩澤,小哇可能出事了,我現在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我找不到她!”

    “立夏,你先別急,”餘恩澤在電話裏語氣沉穩地安慰立夏,“我立刻派人去找小哇,一有她的消息,我第一個,第一個時間通知你。”

    夜幕降臨,因為小哇的失蹤,立夏一整天也無法安心工作,她憂心忡忡地在辦公室裏來迴踱著步子,這時,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喂,恩澤,有小哇的消息了嗎?”立夏焦急地衝過去,快速接起了電話。

    “找到小哇了,”餘恩澤聲音低沉,“前些日子她應該是從哪裏得知了陳子瀚的行蹤,然後她就一直在y城偷偷跟蹤陳子瀚,她現在在魔幻酒吧裏。”

    “壞了,要出事!我馬上去魔幻酒吧!”立夏的心霎時“咯噔”一下,她猜的沒錯,小哇果然是去找陳子瀚那個家夥了。她來不及想太多,掛了電話,風一樣衝下樓,一腳踩下油門,直奔魔幻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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