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整夜的雨終於停了,清晨的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照進寬敞明亮的屋內,餘恩澤睜開朦朧的睡眼,轉身卻發現枕邊空無一人。

    餘恩澤想起昨晚他好不容易才把傷心的立夏從滂沱的大雨裏勸迴了家。

    當時,兩個人渾身已經濕透,凍得瑟瑟發抖。

    餘恩澤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冷暖,他立刻找來一條溫暖厚實的天鵝絨毛毯給立夏披在身上,生怕她著涼。

    匆匆換上一套幹淨的家居服後,餘恩澤迅速走到浴室,他先將洗澡水調到最適宜的溫度,然後放滿整個浴缸,接著又走迴客廳抱起沙發上的立夏來到浴室。

    他動作輕柔地為立夏褪去身上濕透的衣物,隨之小心翼翼地將立夏抱進了浴缸中。

    他打開花灑,細細的水花飄落下來,他修長的手指在她濕滑的發絲間溫柔地穿梭、揉搓。

    沐浴液的香氣溢滿整間浴室,如雪花般的泡沫層層堆疊,已將立夏的身體完全覆蓋,氤氳的水汽中,餘恩澤手握浴巾,一遍遍為立夏擦拭著身體。

    當他將她的全身擦拭得差不多時,他重新打開花灑,水流漸漸衝去她身上的泡沫。

    他又把她從浴缸裏抱出來,用柔軟的幹毛巾將她的身體擦幹。

    他為她穿上粉色的綢緞睡衣,最後將她抱迴了床上。

    吹風機發出輕微的聲響,他給她吹幹了濕漉漉的頭發。

    整個過程中,立夏一直沉默不語,目光空洞,像個木偶一樣。

    她安靜地趴在床上,緩緩閉上了雙眼,眼角有淚水無聲滑落。

    望著獨自默默傷心流淚的立夏,餘恩澤的心很痛,而他又不能說什麽。

    待他洗漱完畢迴到床上時,發現立夏已經沉沉地睡去。

    “立夏,立夏?”餘恩澤趕緊下了床,他一邊唿喚著立夏,一邊四處找尋她的身影。

    沒有迴應。

    立夏走了。

    餘恩澤失落地坐迴床上,不由喘了口粗氣,就在他低頭時,發現床頭櫃的水杯下麵壓著一張白色紙條——

    恩澤,也許我們兩個還是沒有充分了解彼此,所以才會缺乏信任吧。

    如果兩個相愛的人之間沒有了信任,那麽日後勢必會有更多不可預知的誤會和矛盾。

    我想我們兩個暫時還是先分開一段時間為好。

    大家都好好想一

    想,彼此到底適不適合對方。

    祝安。

    勿念。

    蘇立夏

    紙條上的每一個字無不深深刺痛了餘恩澤的心,他慌忙扔下紙條,迅速跑去打開衣櫃,立夏所有的衣物已經不在。他又衝出別墅,立夏停在車庫的紅色凱迪拉克ats-l也已被她自己開走。

    立夏真的走了。

    她還在生他的氣。

    錯在於他。

    他將她的心傷得太深。

    她不肯原諒他。

    她說他們兩個還是先分開一段時間,讓彼此都好好想想。

    也好,他確實也該好好反省一下他自己了。

    既然他傷害了他的立夏,那他必然要為他的過錯付出代價。

    無論讓他做什麽,他都在所不辭,他隻盼望有一天立夏能夠原諒他,重新迴到他的身邊。

    ---

    立夏:

    你還好嗎?

    蘇黎世下雪了,你那裏呢?

    今天是我們分開的第一百天,坦白說,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我一直不是個合格的男朋友,我自傲,獨斷又霸道,甚至直到今天,我才鼓起勇氣給你寫信。

    記得母親過世的那一年,我痛苦消沉,是你義無反顧飛越千山萬水,繞過大半個地球來到我身邊,隻為陪我度過那段黑暗的時光。

    因為你,我重新看到了生命中的陽光。

    而你,就是我的陽光。

    今天上午去看望母親時,我對她老人家說,我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因為我把我的陽光弄丟了。

    我想,天堂的母親也一定在責怪我的愚蠢吧。

    是啊,我怎可以把我的陽光弄丟呢。

    我一定是腦袋進水了。

    下午,我一個人攀上了少女峰,它依舊很美,隻是,有些孤單。

    因為少了你的身影。

    我知道,這一切源於我的過錯,所以,我無話可說,心甘情願受這懲罰。

    你說的對,兩個真心相愛的人理應彼此信任,如果沒有了信任,一切都無從談起。

    是我心不正,所以才易受外界的幹擾,繼而做出傷害你的事。

    對不起,我已經知錯。

    立夏,我隻想告訴你,我會一直愛你。

    我能感受的到,其實你也依然愛我。

    所以,我真心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因為,我不願意放手,也從未想過放手。

    我愛你。

    對不起。

    想念你的恩澤

    “立夏,你這是要當工作狂的節奏嗎?大周末的你把員工都放迴家休息了,你自己卻在這裏埋頭苦幹。”陸躍凡在立夏的辦公室外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去。

    陸躍凡說的沒錯,他沒來之前,偌大的一個工作室裏,就立夏一個人在。

    也許立夏隻有讓自己不停地工作起來,這樣,一直忙碌的她才不會有時間去想念那個腦袋進水的餘恩澤。

    剛才她在畫設計圖的時候,電腦提示收到一封電子郵件,她沒有料到點開後竟是餘恩澤發來的。

    自立夏和餘恩澤分開的這段時間裏,陸躍凡看到立夏每次都是一個人迴w市,她的身邊不再有餘恩澤的身影。

    雖然立夏的父親每次都會問起她,餘恩澤為什麽沒有一起來,她總是以餘恩澤去外地出差的理由搪塞過去,但是陸躍凡可以猜到,她和餘恩澤之間出現了問題。於是陸躍凡來y城看望立夏的時間便日漸頻繁起來。

    立夏看到陸躍凡走了進來,她迅速合上了電腦。

    “你還說我呢,”立夏微笑著走到茶幾那裏,一邊說著,一邊給陸躍凡倒了一杯水遞給他,“我父親好不容易給你放個周末,你說你不在家好好休息,非要大老遠地跑到我這裏來,你也不嫌折騰!”

    陸躍凡接過立夏手裏的水,臉上洋溢著輕鬆而舒心的笑意,“我替我的老板來看望一下他的女兒不行啊!”

    “你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正說著,陸躍凡放下水杯,他將之前放在桌子上的黃色紙袋拆開後遞到立夏的手中,“噠噠噠,你最愛吃的張記菠蘿包來了!我昨晚可是排了兩個多小時的隊才買到的,快吃吧,雖然已經隔了一夜,但還是很新鮮。”

    立夏很快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平靜地望著麵前正開心地笑著的陸躍凡。

    她當然知道陸躍凡這麽做的真正用意。

    時間過去這麽久了,他還是對她存有一絲幻想。

    他仍舊沒有放下她。

    曾經她和陸躍凡在一起時,她特別喜歡吃w市那家張記菠蘿

    包。

    那個時候的陸躍凡,隻要晚上一下班,他就會驅車繞很遠的路才能到達那家小店,然後每次他都要排兩個多小時的隊,為她買來她最愛吃的張記菠蘿包。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天天帶給她一個新鮮的張記菠蘿包。

    “躍凡,你看,你天天都給我帶菠蘿包吃,我真擔心有一天我會把自己吃成個菠蘿包!”

    “你呀,長這麽瘦,也該長點肉了。”

    “那我要是真吃成了個菠蘿包,你還喜歡我嗎?”

    “傻瓜,你就算吃成個小肥豬我也喜歡你啊!”

    “你說啥,豬?看我口型,gun,滾!”

    “好咧,我滾!”

    “喂,你還真像皮球一樣滾啊!行啦,行啦!別滾啦,我肚子要笑撐啦!啊哈哈……”

    年少的愛情總是簡單而純粹,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在一起就要開心地笑,歡樂地鬧。這是多麽久遠的畫麵了啊,如今迴想起來,嘴角仍會不禁上揚,隻是那微笑的眼睛裏竟然有晶瑩的淚花在閃爍。

    菠蘿包還是當初那個菠蘿包,隻是蘇立夏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蘇立夏了。

    時光在變,人也在變,一切都成為過去,如今的他們再也迴不到從前。

    “躍凡,我希望你能明白,”立夏將菠蘿包重新放迴到陸躍凡的手中,“我的心裏隻有餘恩澤,我隻愛他!”

    一番話立夏說得斬釘截鐵,她就是要斷了他的幻想。

    陸躍凡怔在原地,絕情的話再一次狠狠戳痛了他的心。

    她終是不願意給他機會,一次也不給。

    許久,陸躍凡才聽到自己低沉沙啞的聲音,“立夏,我真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嗎?”

    “沒有!”立夏態度堅決,“我們已經兩個迴不去,你走吧!”

    唇邊劃過一抹苦澀,陸躍凡將菠蘿包放到立夏的辦公桌上,緩緩走出了工作室。

    窗外,漫天飛雪將世界染成了蒼茫的白色,為了表示的更絕情一些,立夏沒有出去送陸躍凡。

    她隻是站在樓上,望著漸漸遠去的他,那種透著哀傷的寂寥背影,猶如一把利箭直接射向她的心髒,疼得她喘不過氣。

    她不知道陸躍凡何時才會從他們的過去中走出來,他何時才會幡然醒悟。

    逝去的風景,即使再美,也隻是逝去的風景,日子一天天

    過,人總要向前看。生活還要繼續,何苦停留在過去自欺欺人,固步自封更多的時候折磨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那麽,她又是否準備好原諒餘恩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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