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些,楊震有些感慨的道:“在打通與中央的聯絡之後,為了彌補幹部,尤其是政工幹部不足的情況,我在向中央求援時候。之所以寧可定著某些方麵的壓力,也再三要求不要那些肅反專家,就是擔心有些事情會重新上演。”


    “我們這支部隊來源之複雜,恐怕為我軍曆史上獨一份。有戰俘出身的各級幹部,還有抗聯出身的幹部。而戰俘出身的幹部,又分為**和我們自己人兩大塊。而抗聯很多一部分幹部都是山林隊,也就是所謂的土匪出身。”


    “就算是黨領導下的抗聯也因為形勢的關係,一直長期獨立在外,距離中央千裏之遙,長期與中央失去聯係。各級幹部與關內的幹部,在理論上有很大的不同。我們當時的情況,在某些人眼中恐怕是相當的不純潔。”


    “如果真的來那些肅反專家,按照過去的老一套來辦,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這支部隊就得徹底被自己給搞垮。我們現在的這些高級幹部,又有幾個能夠過關的?恐怕包括我個人在內,都無法過關。老首長別忘了,我也是戰俘出身。”


    “我不反對肅反,肅清部隊內部的敵特分子,這對部隊的安全很重要。但是我們不能一概而論,將一切問題的解決都用肅反的名義進行,甚至捏造罪名不分敵我的亂殺一氣。那樣我們這支先天就有些不足的軍隊,將會遭受滅頂之災。”


    “蘇聯的大肅反真正的危害,不是單純的殺掉多少究竟考驗的高級指揮員。更大的傷害是打掉了蘇軍的靈魂,以及造成了軍事理論的斷層和新軍事技術的更新。蘇軍眼下的戰局,正是不分敵我肅反帶來的嚴重危害。”


    “我們沒有蘇軍那樣雄厚的底子,更沒有那麽多的軍事院校。周邊的形勢,更是比蘇聯要嚴峻的多。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這麽一點人才,如果再給肅反掉。那麽別說發展了,恐怕連生存都很難。”


    “今天在這裏的是我最敬重的兩位老首長,換了別人我可不敢說的這麽明白。當著兩位老首長,我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我今天說這些,隻是希望有朝一日我們這支從苦難中走出的軍隊,千萬不要在重蹈蘇聯今日的覆轍。”


    “有些問題、有矛盾可以擺出來,不要動不動就上綱上線,因為不同意見打倒一大片。不要因為已經天下太平了,就自己人整自己人。更不好將不同的意見,動不動就搞到什麽路線鬥爭上去。”


    楊震這些話,說的很是有感而發。原來老抗聯的政治工作基礎,原本就遠不如關內部隊雄厚。各部隊成分複雜,各級指揮員的背景也大不相同,很大一部分部隊都是收編的山林隊。


    而楊震帶領的戰俘出身的那些老底子,更是組成異常的複雜。不僅分為國共兩大派係,就連**出身的戰俘自己,也因為出身的部隊不同,分為相當多的派係。這些人員來源和背景不同,相互極其不信任。


    少數中央軍出身的人,看不起雜牌軍出身的。同樣雜牌軍出身的人,對中央軍出身的人也是異常的防範。自己內部都相互不信任,更何談與共軍戰俘相處融洽。之所以在突出日軍細菌戰基地之後,沒有就地潰散。


    除了當時的形勢,讓這些人要想活下來隻能牢牢的抱在一起之外。恐怕就是楊震這個將他們拯救出來的帶頭人,在拯救行動之中表現出來的聲望。當時可以說,如果楊震犧牲,那麽那支裝備殘缺、士氣渙散,連必要的生存條件都沒有的孤軍存在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天。


    在最早與抗聯四軍殘部合並之後,因為原本抗聯的政治工作,相對關內那些經曆過嚴格考驗的老紅軍出身的部隊就比較弱,組織也不像關內部隊那麽嚴密。再加上在開始階段,抗聯人員數量過少,其中的政工幹部的數量更少。


    同時抗聯也缺乏關內部隊,那種長期形成的政治工作傳統和工作方法。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政治工作並未得到太大的改善。全靠楊震和郭邴勳兩個真正的帶頭人,一點點的苦心經營才維持下來。很多事情,都是靠著楊震自身的威望硬生生的壓製下來的。


    為了一點點的改變這支部隊,將其真正的建設成為一支像紅軍一樣,擁有拖不跨、打不爛的鋼鐵一樣戰鬥意誌的鐵軍。在缺乏合格政工幹部的情況之下,楊震這個軍事幹部,可謂是煞費苦心。其難度並不比後世解放戰爭時期,改造那些起義部隊容易。


    直到與關內打通了聯係,中央從關內老部隊抽調了大批的經過考驗的政工人員,以及隨著形勢的變化,更多的抗聯部隊合並進來,情況才從根本上改變。這支部隊,才真正的脫胎換骨。


    如果當初中央抽調來的人員,真有那麽一兩位的肅反專家。來到東北為了純潔所謂的部隊,大開殺戒亂殺一氣的話。別說那些前**戰俘,就是飽受路線鬥爭之苦,也經曆過類似事件的抗聯老幹部都恐怕無法接受。


    到時候別說那些肅反專家,就是楊震自己恐怕都攏不住部隊的人心。這人心一旦亂了,再想收拾就難了。畢竟當時的抗聯,不是蘇區時候的紅軍。周邊的形勢,也遠比當初的紅軍所麵對的,要惡劣的多。內外壓力同時壓過來,這軍心恐怕想不亂都難。


    那位三路軍前總指揮,吉東軍區副司令員在兼任三分區司令員的時候,搞出的那一手,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幾乎將一個軍分區都給搞垮。逼得楊震不得不采取突然襲擊的辦法,將他強行送上飛機送往延安。


    這位老兄在肅反方麵不過是依葫蘆畫瓢,連半瓢水都算不上的水平,都惹出這麽大事端。要是那些拿著放大鏡找毛病的肅反專家來了,這造成的後果又豈會了得?正在發育期,又是孤懸敵後,原本政治工作就比較薄弱的抗聯,是無論如何也承受這種折騰的。


    楊震這番話說完,當年也經曆過蘇區肅反,往事如曆曆在目的兩位老帥,卻是不約而同的沉默了。對於楊震的感慨,他們沒有辦法迴答。當年很多事情,到現在依舊是一個不能揭開的瘡疤和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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