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楊繼財的這個建議,中路白城子一線也要全部放棄。相當於整個原有的作戰計劃,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調頭。這種情況,即便他這個林西戰區最高政工首長,在沒有與軍事主官商議之前,沒有請示總部,也是無法下決心的。


    盡管易建平不是那種死教條的人。但是抗聯之中是有嚴格規定的,在沒有得到必要的上級授權的情況之下,政委是不能幹涉軍事首長指揮的,更不得幹涉軍事主官的戰場部署。在軍事問題上,政治委員是沒有最終決定權的。


    像這種全盤調整部署,即便他是整個林西戰場的最高政工首長,也沒有這個權利。剛剛給邱金堂下命令,調集全部炮兵配合楊繼財作戰,已經是盡自己最大努力了。甚至是已經越過一定的底線了,再多他自己也要視情況而定。


    更何況楊繼財到現在隻是提出了要求,對於目前他那邊的戰況,卻沒有任何的上報。現在情況不明,自己都還沒有掌握真實的戰鬥進展,即便想要越庖代俎,也沒有辦法去執行。要想說服王光宇那邊,自己必須要掌握第一手的戰鬥進展情況。最關鍵的是這個家夥的真實想法究竟是什麽?


    隻是讓易建平感覺到相當意外的是,他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卻是聯係不上楊繼財了。步談機那邊是開著的,但是對這邊的唿叫卻沒有任何的迴應。步談機員嗓子都喊啞了,那邊就是沉默著。


    而此時無線電台和有線電話,都已經撤到了這裏。也就是說,即便兩方麵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七百米。但現在除了自己親自跑一趟之外,他根本就聯絡不到就在自己幾百米外的楊繼財。


    盡管易建平不介意親自跑一趟,但是邊上的邱金堂卻是死活不幹。開玩笑,之前從這邊用望遠鏡觀察。山下的楊繼財那裏雖說還沒有被突破,但是他指揮部周邊卻是還在打的熱鬧。其前方五百米處的日軍,雖說已經沒有了攻擊能力,卻是像一顆釘子一樣,死死的釘在那裏死戰不退。


    現在天色已經逐漸開始放亮,再加上與日軍距離這麽近。這個時候下去,搞不好一顆不長眼睛的流彈,就能將易建平這位全西滿戰場的最高政工首長去見馬克思。雖說他不是易建平的直屬下級,但是他邱金堂無論如何也敢冒這個風險?


    盡管不知道楊繼財那邊出了什麽問題,但現在也急於知道楊繼財心中真實想法,以及為了打消易建平去此刻已經成為前沿的原來指揮部的他,在無奈之下隻能采取最落後的一種聯絡方式,派出聯絡員去山下看看究竟出什麽事情了。


    但邱金堂沒有想到,就這七百米的距離,卻成為一道生死線。他接二連三的派出的三個通訊員,在半路上都被楊繼財指揮部前方的日軍遠程機槍火力給打掉了。這種情況出現,無論是易建平還是邱金堂都感覺出來有些不對。


    接到報告兩個人對視一眼之後,不約而同的抓起望遠鏡直接來到掩蔽部外向山下望去。一看下來,卻是兩個人都不由的相當心驚肉跳。山下的戰況,短短的十幾分鍾之內,發生了幾乎天翻地覆的變化。


    原來還在楊繼財指揮部五百米外的日軍,現在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打到他指揮部外圍不足一百五十米的地方。而在這股日軍身後,還有源源不斷的日軍,冒著不斷落下的炮彈,不顧傷亡強行向這邊衝過來。


    此時楊繼財身邊僅有的易建平帶過來的一個連,以及原有的一個警衛排雖說還在拚命的抵抗,但是隨著日軍越來越多,卻是多少有些顯示出強弩之末的狀態。在日軍的壓迫之下,雖說後退的幅度不大,但是卻是始終在緩慢的向後撤退著。


    至於原來配屬給楊繼財的兩個炮兵連,一個集中火力正全力向右翼開火,在封鎖日軍迂迴敖漢營子一線側後方的路線。一個則向將炮彈傾瀉在石桌子方向。至於楊繼財的麵前,不知道為什麽已經沒有一發炮彈落下。


    而且此刻向著石桌子方向開火的炮兵連的四門火炮,則隻有兩門打響。剩下的兩門,一直在沉默著。兩門火炮,就算將炮管都打禿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封鎖住石桌子被日軍打開的突破口的。


    而已經將手頭所有能調動的炮兵,已經全部調給楊繼財的邱金堂卻發現,他調撥給楊繼財的那些炮兵,此刻卻是一言不發。即便是麵對如此危局,也沒有打出一發炮彈,一直都在保持著沉默。


    看到眼前的一幕,易建平有些相當惱火的道:“這個楊繼財搞什麽鬼?要的炮兵給他了,現在鬼子都打的眼前了,他自己卻是啞巴了。現在鬼子衝進來的兵力,已經足足將近一個步兵大隊,這個時候還不動手,他想要幹什麽?”


    那邊的楊繼財不發聲,這邊的易建平可沉不住氣了。阿魯科爾沁旗戰線現在已經丟掉了一個軍事主官,要是在丟掉一個,那就成了天大笑話了。還有楊繼財犧牲了倒是還能說的過去,如果被俘了,可就開了至抗聯打出山來,還沒有營以上幹部被俘的紀錄。


    在明顯有些沉不住氣的易建平示意之下,邱金堂親自抓起電話要通在部署在蘇木音塔拉東南方向的一零七火箭炮連陣地,讓他們配合楊繼財手中的兩個炮兵連,向著日軍攻擊序列打上一個齊射。


    隻是讓邱金堂感覺到意外和憤怒的是。在接到他的命令之後,那個連長居然說接到楊繼財的命令,沒有他的命令所有炮兵不準打一發炮彈。即便是他邱金堂的命令,也絕對不行。那個炮兵連長沒有他的命令擅自開炮,以戰場抗命處置。


    聽到這個炮兵連長的迴答,邱金堂鼻子差點沒有氣歪。連自己這個炮兵總指揮的命令都不行,這叫什麽話?不說戰場上的職務分工,就算軍銜的高低方麵,也輪不到你楊繼財說這句話吧。


    不聽老子這個堂堂的上校,整個阿魯科爾沁旗戰場上的炮兵總指揮的命令。難道還要服從你一個少校,相當於一個簡編師參謀長的命令?如果不是山下此時已經被日軍火力封鎖下不去,被氣的不輕的邱金堂就要親自找那個家夥算賬。


    不信邪的邱金堂,又找了其他的炮兵指揮員,卻是不約而同得到的都是同樣的一個迴複。就連在一線的兩個炮兵團長,也是這個迴複。但這兩個團長畢竟職務高一些,語氣上還是迴答的很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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