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趕迴來就聽到了這個消息後,郭邴勳也不由的大吃一驚。留過洋,在對待感情上有過深刻體會的郭邴勳早就看出來楊震並非不是對張婷一點感覺也沒有。隻是他對這種上級采取半包辦的手段促成的婚姻,有些反感而已。


    實際上郭邴勳一直認為,總指揮的意思是好的,但是采取的方式不太適合。如果他放任張婷主動去追求,隻是在適當的時候幫上一點忙,兩個人恐怕早就走到一起了。張婷性子潑辣。是典型的關東女子,敢愛敢恨。一旦愛上一個人,絕對會主動大膽追求。


    如果放任兩個人自由戀愛,恐怕這件事情至少不會拖延到現在。隻是可惜他采取的方法不對,死拉硬拽反倒引起了楊震心中無言的反感,才造成了拖延。


    對於楊震的性格,與他在一間牢房內蹲了相當長的時間的郭邴勳實際上要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知道楊震的脾氣有些吃軟不吃硬,其性格極為堅韌,屬於外剛內柔的那種人。如果你強按著他低頭,他反倒會死扛到底。若是你采取側翼迂迴的戰術,他弄不好會先服軟。


    郭邴勳迴來之後,並未立即去見楊震。而是在與總指揮、彭定傑與張鎮華談完詳細情況,後又找與張婷一起行動的人調查了整整半夜後,郭邴勳才來到張婷的靈堂。


    看到小虎子擔憂的眼神,郭邴勳拍了拍他肩膀,搖了搖頭,示意他不用擔心。而自己在沉思了一會後,最終還是走進了張婷的靈堂。


    郭邴勳走進來的時候,卻聽到緊緊抱著張婷屍體的楊震口中卻少見的在唱著一支他從未聽過的歌。雖然曲調和歌詞顯得很傷感,但仍舊可以清晰的聽得出來這是一首情歌。而且郭邴勳從還是第一聽到這種曲調中還斷定這不是國內現在任何地方有過的民間曲調。


    除了軍歌之外,郭邴勳還是第一次聽到楊震少見的沒有跑調唱完一首歌。他聽到的出楊震唱的很用心,很仔細,用情也極深。根本就不像他之前表麵上露出的那種對這段婚姻那種推脫。


    “當月光灑在我的臉上,我想我就快變了摸樣。有一種叫做撕心裂肺的湯,喝了它有神奇的力量。閉上眼看見天堂,那是藏著你笑的地方。我躲開無數個獵人的槍。趕走墳墓爬出的憂傷。”


    “為了你,我變成狼人摸樣。為了你,染上了瘋狂。為了你,穿上厚厚的偽裝。為了你,換了心腸。我們還能不能再見麵?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幾千年,願意用幾世換我們一世情緣,希望可以感動上天。”


    “我們還能不能能不能再見麵?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幾千年。當我在踏過這條奈何橋之前,讓我再吻一吻你的臉。”


    聽著楊震一遍又一遍的反複唱著這首哀婉的情歌,想起自己犧牲在刑場上的未婚妻,郭邴勳眼睛有些絲潤了。隻是他很快的克製住了自己的感情,走到了楊震的身後。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楊震輕輕的放下手中張婷的身體。他放的很小心,似乎怕驚醒隻是在沉睡中的張婷一般。小心翼翼的放好張婷後,楊震才輕聲的道:“你怎麽也迴來了?”楊震雖然沒有迴頭,但卻從身後的腳步聲就知道來的究竟是誰。


    一直沒有說話,直到看到楊震將懷中的張婷放下,郭邴勳才走到他身後輕聲道:“人生不如意之處十之**。有些事情、有些人在的時候不知道去好好的珍惜,等永遠的失去後才發現自己心疼,才知道去珍惜。”


    “司令員,逝人已去,活著的人終歸還是要活下去。不管怎麽說,路還是要接著走下去的。司令員,我不想勸你說什麽節哀,那是虛頭話。但有一句話還是要說的,張婷她不會希望你這樣,更不願見到現在的你。你是一軍之首,你要調整好你的心裏狀態。”


    楊震轉過身來看著這位自集中營中相識後,便相扶相攜一起走到今天的摯友,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又轉過身看著張婷的遺容,沉默良久才歎了一口氣道:“老郭,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郭邴勳聽罷楊震的話,無言的拍了拍楊震的肩膀道:“司令員,給小張入殮下葬吧。不能總怎麽拖著。現在戰局雖然穩定了一些,但大的環境還未改變。日軍遭受如此重挫,是不會甘心的。我想他們的反撲已經快開始了,時不我待啊。時局不會給我們太多哀傷的時間的。”


    等楊震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郭邴勳猶豫了一下,還是從隨身的挎包中掏出一張紙來交給楊震道:“司令員,小張這次遇襲而犧牲不是偶然。日軍空襲是有針對性目的的,很明顯就是針對我們的後送傷員的醫療隊的。”


    “醫療隊後送傷員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按照日軍飛機活動慣例,這個時間已經是日軍飛機迴撤的時候了。而且那幾天日軍飛機轟炸的重點一直在將軍石一線,對於其他方向隻有偶爾的騷擾。”


    “但據那天與小張一起後送傷員的人說,那天本來並未發現日軍飛機。但在後送傷員的隊伍剛一撤至永新屯一線時,突然從雲層中鑽出數量高達十六架之多的日軍專門用於對地精確轟炸的九七式俯衝轟炸機。”


    “這六架日軍飛機不僅對著後送傷員的隊伍反複轟炸,在轟炸結束後,還利用機載機槍對著後送隊伍反複的掃射。從日軍的行動來看,其似乎專門有針對目標。因為據小張的警衛員報告,日軍的飛機飛的極低,其掃射時候的重點不在傷員身上,而好像專門針對隨行的醫護人員一般。”


    “從日軍的行動特點來看,其很可能得到了精確的情報。而且他們敢肯定這支隊伍中有我軍的高級幹部。否則也不會在黃昏天色漸黑的時候,冒著夜間無法返航的巨大危險,調派這些續航力不足但轟炸精度極高的俯衝轟炸機參戰。除非有一點可以解釋,他們有預定目標。”


    “而且從其將轟炸、掃射的重點放在隨行的醫護人員身上,而不是無行動能力的傷員上來看,他們甚至可以肯定這支隊伍中有小張。也就是說,這不是意外,而是一場雖不是直接針對你,但也是針對你而展開一場陰謀。”


    “你的行蹤是嚴格保密的,身邊的幹部以及工作人員雖不能說都經過嚴格考驗的。但也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想要查到你的準確行蹤,日軍除非在我軍高層,或是你的身邊安插上一個地位足夠的釘子,否則並不容易。”


    “但小張是後勤部副部長兼軍醫處長,保密級別本身就低於你。她的行蹤很好查。而且她除了本職工作之外,還一直協助彭定傑與張鎮華管理軍需被服,認識她的人很多。”


    “九一八事變到現在已經整整八年,日軍在東北的根基深厚,其耳目的靈敏性遠不是我們可以相比的。對於我們高層的情報雖然搞不到手,但是你與小張訂婚的消息,他們不會弄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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