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川一戰過後,一直與官兵同甘共苦的楊震,這次除了隻佩戴一支手槍,而不用背負沉重的步槍與彈藥之外,終於與普通官兵有了實質上的區別。


    在分手時,看到楊震因休息不足以及用腦過度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色。為了不讓楊震過於勞累,在路上可以休息一會,董平給他牽來了一匹繳獲的棗紅色大洋馬。


    這匹馬是佐佐木到一的坐騎,在楊震炮擊太平川時,因為與其他馱馬一起栓在了彈藥庫附近,所以逃過了一劫。作為土生土長的東北人,董平對馬匹還是有一定認識的。


    在清點繳獲的馬匹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出這匹因為條件的原因,隻能暫時的混在一群普通的馱馬中馬匹與其他馬匹的不同,絕對是一匹上好的戰馬。所以他將這匹馬交給了楊震,作為坐騎。


    隻是可惜的是,他的這個小小的馬屁拍的有些不是時候。後世坐過軍用運輸機、坐過直升機、乘坐過包括各種坦克、裝甲車在內車輛等多種運輸工具的楊震,就是沒有騎過馬。別說馭馬馳騁,就是騎他都不會騎。


    而部隊在發展壯大有限的馬匹都交給了炮兵以及輜重部隊,雖說李延平曾經說過,從中間挑幾匹馬給他和郭炳勳做為坐騎。但盤算了一陣之後,楊震總歸沒有舍得。


    對於現在運力實在不足的部隊來說,馬匹實在是太珍貴了。自己又沒有那麽嬌嫩,徒步行軍一樣可以。至於坐騎,等以後弄到足夠數量的馬匹再說吧。


    東北是中國有數的幾個產馬地,馬匹產量極大。雖說品質並不算太好,與青海、新疆比不了。但總歸是不缺馬。原東北軍,就編製有相當龐大的騎兵部隊。


    隻要部隊打出去,馬匹還是會有的。所以楊震一直也就沒有去學騎馬。何況他現在也實在沒有這個精力,專門抽出部分時間去學習騎馬。


    時間緊迫,無法練習騎術的楊震,隻能望馬興歎。將馬匹交給了斷後收容的杜開山,讓他用這匹馬馱運身體差一些,有可能掉隊的戰士。而自己還是官兵一致,駕步量。


    其實楊震不騎馬,將董平送給自己的坐騎用來運輸體弱戰士,也不光是不會騎馬的原因。主要是在眼下部隊上下都異常疲勞的情況之下,楊震這個做首長的還是要顯示一下自己一貫主張的官兵一致作風。


    部隊上下除了運載繳獲的彈藥,尤其是炮彈的那兩輛卡車以及運載傷病員的那些大車之外,都是徒步行軍。自己這個最高首長,這個時候總是要顯示一些帶頭模範作用。


    雖然楊震也很疲勞,甚至有些用腦過度的他,疲憊感還在那些普通戰士之上。但楊震更知道,眼下自己更需要做的是怎麽鼓舞士氣,讓戰士們戰勝連續行軍作戰帶來的疲勞,以便為下一戰做準備。而不是休息。


    隻是楊震卻不知道,他將董平送給自己的馬匹轉交給杜開山馱運體弱戰士,自己與其他官兵一樣徒步行軍的舉動,卻是給部隊士氣帶來了不小的鼓動。


    說實在的,連續的大體力訓練之後,又未加休整便連續行軍、作戰。雖說飲食有保障,吃的也相當的不錯。但這個強度對於大多數戰士還都隻是入伍隻有月餘的新兵構成的部隊來說,實在是有些強度過大。


    別說那些新兵,就算現在已經擔任連排長的老黑頂子秘營整訓出來的老骨幹都有些受不了。整個部隊現在從上到下,都有一股子濃濃的疲憊感。對於楊震連續行軍、作戰過後不休整,還要繼續北上的舉動多少有些怨言。


    不過怨言歸怨言,戰士們的心思都很單純。楊震的部隊因為大多都是被解救出來的戰俘與勞工,整個部隊都顯得很年輕。部隊整體相對年輕,最大的缺點便是缺乏經驗。不過這樣一來,老兵油子也就很少。新兵沒有那麽多的花花腸子。


    楊震這個最高首長的這些天的作為,大家又是都看在眼裏。他們訓練的時候,楊震這個首長沒有休息,在帶領他們訓練。他們休息的時候,楊震又是整夜、整夜不眠的修改訓練計劃。


    他們都聽警衛連的兄弟說過,司令員休息室的燈光總是一亮便是一夜。他們很多人也都聽過軍醫處的那位雖然長的很漂亮,人卻也潑辣的很的張處長,為了休息的事情,與司令員的幾次爭吵。


    他們知道,他們累,他們的首長更累。因為他們訓練的時候,他們的首長在工作。他們休息的時候,他們的首長還在工作。


    太平川一戰,雖然持續時間不長,但大家總算借光休息了一會。而他們的首長,還在舉著望遠鏡觀察著戰場上的態勢。還在對著地圖,打著手電不住的琢磨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誰都知道騎馬行軍要比徒步行軍輕鬆一些。可現在司令員放棄了騎馬的機會,甚至連那兩輛用來運輸彈藥與補給物資的卡車也不坐,而是與他們一起徒步行軍。


    在所有的戰士看來,跟著這樣的一個與官兵同甘共苦的首長,在危難的時候,一定不會拋棄他們獨自逃生的。尤其那些輪番騎在楊震不顧杜開山反對,堅持讓出來的馬匹上的戰士,更是激動萬分。


    那邊的楊震卻不知道自己一個簡單的讓馬舉動引起戰士們心中如此的大的波瀾。他的腦海裏不斷在醞釀並修改著即將開展的下一步作戰計劃。


    為了隱蔽行蹤,楊震思慮再三還是放棄了就在太平川以北渡過格節河,直插王傻子屯的想法。而是選擇了大張旗鼓的繞過鬼子設置在德全屯的集團部落,擺出一副向西包抄尖山子一線日軍後路的態勢後,在德全屯以西進入山區,直插廟嶺山一線的行軍路線。


    從太平川以北直渡格節河,直插王傻子屯的路線雖然在行軍路途上雖然稍短一些。但這一條線路人煙相對密集。有數個日偽的集團部落。在暫時無暇解決這些集團部隊的情況之下,這條路線極為容易暴露自己的作戰意圖。


    一旦日軍發現自己大部隊轉向,恐怕法司河沿線的日軍部隊會立即轉向,撤迴去。兩個日軍大隊一旦蝟集一處,下麵的戰鬥就不是那麽的好打了。一旦日軍不顧傷亡,強行突擊,楊震並沒有把握,郭炳勳帶的那兩個營能夠檔的住日軍。


    而繞道德全屯以西,雖然略微繞遠了一些,但這條路人煙相對稀少,可以有效的隱蔽自己的行蹤。太平川一戰過後,炮兵已經補充相對充足的馱馬,將山炮分解開由六匹馬馱運之後,可以大大的緩解炮兵部隊的疲勞感。


    太平川一戰過後,楊震將炮兵分為兩塊。野炮營由邱金堂指揮,去尖山子一線配合王光宇作戰。自己則攜帶兩個山炮營,以急行軍的速度趕往廟嶺子山一線,試圖在鶴立之敵與法司河一線之敵匯合之前,將其合圍。


    此時有了佐佐木到一的副官在手,對於楊震來說如今湯原境內所有日軍部署已經是無密可保。這位副官並未有如楊震想象般的頑強。隻是幾鞭子下去,便告訴了楊震他想知道的一切。


    如今掌握了日軍全部部署,對於楊震來說行軍布陣便容易了很多。除了有些擔心駐紮佳木斯的第四師團的動向之外,其餘的日軍,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


    實際上楊震並不用太著急趕路。因為原本駐軍鶴立,擔任封鎖湯原與蘿北交界處的第八師團第十七聯隊第一大隊在接到佐佐木到一調整部署,命其立即與主力匯合的命令之後,卻並沒有立即行動。隻是帶兵出了鶴立鎮之後,在進山之前停了下來。


    鑒於接到命令已經是黃昏時刻,其大隊長左間久為人少佐秉承著清剿抗聯時,絕對不在山林中過夜的傳統。硬是拖延到了第二天清晨天亮之後才進山。楊震在次日清晨抵達廟嶺子山一線的時候,這個第一大隊才開始陸續進山。


    雖然日軍的行軍速度很快,但由於左間久為人之前的動作過於緩慢,使其與已經渡過法司河的主力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之前耽擱的時間,不是現在加快行軍速度可以彌補的。


    左間久為人之前的拖延時間,不僅僅使得自己在後續的戰鬥行動之中,自己真真正正的成了孤家寡人不說。還使得楊震不但從容的設置了伏擊圈,還有了小半天的休息時間,緩解了一下部隊的疲勞。


    左間久為人也許是死腦筋,也許是認為聯隊長已經掃蕩過的地區很安全。不僅在行軍路線上完全走的是第二大隊的原來行軍路線,而且防備也很鬆懈。


    重機槍都分解成了幾大塊,放在馱馬的背上。甚至尖兵隻派出了一個攜帶了一挺輕機槍的步槍組,而沒有按照慣例派出一個小隊的兵力。


    盡管在從鶴立出發之前,鑒於第十一師團兩個大隊的結局,以及第十二師團以及自己的親身遭遇,聯隊長河田毅大佐已經再三警告他行軍的時候一定要多加小心。這股反滿武裝異常的狡猾,而且火力兇悍。


    但左間久為人卻依舊很固執的認為,自己走聯隊長走過的路線一定會很安全。而且反滿武裝的主力都在尖山子一線,自己就算遇到小股武裝騷擾,也沒有什麽關係。第八師團可不是第四師團那樣的草包部隊。一個大隊居然被千把的反滿抗日分子給打垮了。


    所以對於部下在行軍時,多派出部隊對行軍路線兩側的山地進行清剿,並將尖兵該為一個步兵小隊的要求,左間久為人少佐毫不猶豫的便拒絕了。在他看來,自己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與聯隊長匯合,而不是慢吞吞的邊掃蕩邊行軍。


    左間久為人的驕橫以及防備鬆懈,最高興的人非楊震莫屬。本以為要打一場硬碰硬的戰鬥的楊震,馬上改變了戰術。將圍攻戰為伏擊戰。


    楊震為這個左間久為人所部安排的戰術完全是圍殲南路日軍十一師團兩個大隊時候的戰術翻版。在接到偵察兵的日軍行軍很大意的報告,楊震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自己之前使用過的成功戰例。


    既然有好的計劃可以照搬,而且都是打伏擊,作戰方式也相同,那麽為何不舊事重提,何必要費腦子,擬定新的作戰計劃。不過,楊震也不是全盤照搬,根據地形的變化還是調整了一下兵力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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