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並沒有將戰術協同演練與步炮協同訓練放在一起,而是分別進行。在頭兩天,步兵分別進行營團級戰術演練,而炮兵則進行實彈訓練。第三天,才是真正的步炮協同訓練。


    都說新兵怕炮,老兵怕機關槍。為了訓練部隊,在炮兵實彈射擊的第一天,楊震專門在作為炮兵靶場的那個山頭之下修建了一條戰壕,其中還瓦上了防炮洞。所有參訓人員,包括自己,就隱蔽在壕溝之中。當實彈射擊開始,全部的幹部、戰士都在一起體會著各種不同炮彈,甚至幾個跑群的炮彈砸在自己腦袋上的感覺。


    三七速射炮、七十毫米迫擊炮、九十毫米迫擊炮、七十毫米步兵炮、七五毫米山野炮。當各種炮彈落在自己腦袋上時帶來震撼,除了那些在戰場上享受過日軍這種待遇的戰俘出身的人之外,其餘無論新老兵,都被狠狠的震撼了一把。等炮聲落下之後,很多人都是靠著別人的攙扶才走出防炮洞的。


    楊震給他們帶來的震撼還不僅僅是這些落在腦袋上的炮彈,更震撼的事情還在後邊。為了避免機槍帶來的恐懼,就在帶領部隊體會了一把炮彈在腦袋上爆炸恐懼的當晚。在炮兵夜間訓練的時候,用從日軍倉庫帶來的鐵絲網,在地上設置了一個匍匐訓練場。


    所有的人,不管新老兵都要從這個長三十米,寬二十米的,距離地麵不過半米高的鐵絲網下匍匐通過。而在他們的腦袋上,是數挺不停的噴著火舌的重機槍。這些重機槍上的全部都是實彈。這個訓練項目,楊震親自抄刀上陣,擔任機槍手。


    這些訓練,實際上對於那些入伍才一個月,摸槍的時間甚至更短一些的新兵來說,可以用殘酷兩個字來形容。但郭炳勳知道,楊震這麽做也是逼不得已。時間太短了,這些新兵根本得不到充分的訓練。


    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哪怕一點點小小。一旦這些新兵到了戰場之上,被日軍密集的槍林彈雨給嚇垮了。現在對他們殘酷,也就意味著他們更有可能在戰場之上存活下來。最起碼這些新兵不會認為自己的雙腿永遠跑的比子彈與炮彈快,而像一個無頭蒼蠅那般到處亂竄。


    當初製定這個訓練計劃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反對,都認為是在拿戰士的生命開玩笑。尤其是總指揮,更是堅決的反對。第一個科目,那些與使用的火炮同樣都是嶄新的炮兵,哪怕有一發炮彈打歪了,落到戰壕裏麵,恐怕都要死傷一片。


    第二個科目,隻要有一個戰士受不了驚嚇,站起身來,就會被密集的彈雨打成蜂窩煤。在總指揮看來,這種訓練純粹是在拿戰士的生命開玩笑。就算非得用這種辦法,但也可以使用空包彈。沒有空包彈,這種訓練完全可以停下來,采取別的方式替代。


    但在郭炳勳的支持之下,楊震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意見。用他的話說,我寧願戰士們死在訓練場上,也不願意在戰場之上因為他們的出現某種狀況而帶來更多的死傷。


    訓練場上出意外,還可以補救,死的也許是一個人或是幾個人。但真的到了戰場之上,一個人的疏忽會危及到幾十人,甚至上百人,甚至會導致整個戰鬥的失敗。補救都無法補救。


    而郭炳勳支持楊震的想法是因為他參加過娘子關會戰與徐州會戰,對日軍空地一體化,上有飛機,下有重炮的火力打擊威力深有體會。更知道日軍炮火的威力以及殺傷力。


    更曾親眼見過一些部隊不是被打垮的,而是被日軍地空火力硬生生給炸垮的。尤其一些裝備低劣,訓練不足的雜牌軍,在地空火力打擊之下,傷亡是最大的。


    戰鬥之中,那些久經戰火的老兵大多都能生存下來。而真正損失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初上戰場的新兵。隻有經過必要的考驗,他們才能在戰場之上生存下來。在郭炳勳的堅持之下,楊震這個訓練計劃還是得以實施。


    實際上對於戰術訓練,楊震與郭炳勳二人可謂是極不滿意。不要說營團作戰,就是最基本的班排戰術協同,都讓二人感覺到很生氣。包括三個團長在內的所有營團幹部,幾乎被批評了一個遍。


    發起攻擊的時候散兵線總是太密集,尤其新兵總是愛紮堆。而防守的時候,火力配置不佳。采取伏擊戰術的時候,紀律極為散漫。老兵還好,新兵總是發出聲音,甚至有未經請示而隨意起身的。


    為了把握這最後的幾天訓練時間,楊震與郭炳勳二人針對戰術協同訓練之中出現的問題,極大的訓練量。在亮子河這幾天之內,幾乎所有的人每天都隻能休息三到四個小時。其餘的時間都是訓練、訓練,再訓練。即便是少有閑暇時間,也要學習各種紀律以及條令。因為楊震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小鬼子的效率還是極高的。在楊震率部抵達亮子河開展各種戰術訓練的第四天,已經抵達佳木斯地區準備對湯原、蘿北進行清剿的日軍已經開始行動。


    實際上,在楊震抵達亮子河的第二天,隨著此地槍炮聲的響起,部隊周邊就曾陸陸續續出現了一些身份不明,打扮成收山貨、獵戶,甚至開荒的人。


    對於這些身邊出現的陌生人,得到楊震嚴令,擔任警戒的偵察營一部,沒有絲毫客氣全部抓捕。經過審訊,這些人除了兩人為當地獵戶,想要趁著開春進山弄點皮毛換錢渡過春荒之外,其餘全部是偽裝的日偽特務。


    對於這些日偽特務,尤其是偽滿特務楊震沒有絲毫的手軟。一經查實,就地槍決。整個亮子河地區被楊震弄的是密不透風,日偽軍向這個方向派出的數十名特務,幾乎沒有能有一個跑迴去報信的。


    對於亮子河訓練場的會不會暴露,楊震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部隊的內部情報絕對不能暴露。尤其是武器裝備、人數等,暫時還絕對不能泄露。一旦這些東西泄露,很容易將日軍的視線轉向群策山一線的秘密倉庫。


    果然在接到派至亮子河地區的日偽特務有失蹤的消息之後,佐佐木到一便已經預感到這個對手可能就藏在原抗聯三路軍老根據地之一的湯原亮子河地區。當派至那裏特務一個不見迴來的消息傳來之後,佐佐木到一可以肯定自己的對手一定就隱藏在亮子河地區。


    佐佐木到一之所以敢如此肯定,除了為數不少的特務失蹤在那裏之外,還因為那裏是原抗聯的根據地。對於這些反滿抗日分子來說,算的上是穩固地區。確定了這一消息之後,佐佐木到一絲毫沒有猶豫的調集了植田謙吉給他調集的所有兵力,兵分三路向亮子河地區撲來。


    一路以十二師團步兵第二十四聯隊為基幹,配屬山炮、迫擊炮各一個中隊,以及偽滿湯原縣森林警察大隊,偽滿軍一個步兵團。由第二十四聯隊長武田壽大佐統一指揮,沿著太平川一線直撲亮子河地區。


    一路以剛剛完成對依蘭境內清剿的十一師團第四十三聯隊的兩個大隊為基幹,配屬迫擊炮一個中隊、依蘭森林警察大隊、偽滿軍一個步兵團,由第四十三聯隊長村田孝生大佐統一指揮。從依蘭現駐地出發,沿湯旺、香蘭、浩良河一線,向亮子河地區迂迴前進。


    同時以第八師團的兩個大隊為基幹,配屬蘿北縣森林警察大隊以及偽滿軍的兩個營,由第第十七聯隊長河田毅大佐指揮。嚴密封鎖湯原與蘿北交界地區,嚴密防止這股反滿抗日分子流竄到蘿北境內。同時該部以一個大隊的兵力由鶴立向西南方向攻擊前進。而他本人則親自坐鎮太平川一線指揮全局。


    日軍雖然兵分三路,但在楊震部署的以特務營為主的監控網的監視之下,其一行動,便已經被楊震發覺。雖然還一時摸不清楚日軍的具體行動路線,但楊震知道,這些日偽軍的最終目標,都將會是亮子河地區。


    雖三路日軍皆配屬有偽滿軍警,但從偵察營發迴的匯報來看,這些偽滿軍警更像是擔負後勤補給與封鎖任務,而不是直接參與清剿。對於先打那一路,卻是讓楊震有些躊躇。


    三路日軍之中以中路日軍實力最為強大,就算不算配屬作戰的偽滿軍,單單日軍就有足足一個步兵聯隊。實力相對較弱的是北路日軍,雖有兩個步兵大隊,但出動的隻有一個。但卻隨時可以得到駐鶴立的日軍另外一個步兵大隊的支援。


    自己目前手頭的兵力,單獨對付那一路日軍雖然都占據絕對的優勢,但這種兵力上的優勢,卻被戰鬥力上的差別給抵消。這一點楊震很清楚。


    楊震心裏明白,在吃了第四師團的一個大虧之後,佐佐木到一無論如何不會再調集第四師團的部隊參與清剿。別看第四師團就駐紮在佳木斯地區,但為了清剿成功,不再像上一次損兵折將,卻無功而返,一定會調集日軍精銳部隊。


    而自己部隊此時連最基本的訓練都還沒有完成,戰鬥力與日軍這些野戰師團相比,處於絕對劣勢。如果說從老黑頂子秘營出擊的時候,自己部隊戰鬥力能夠與日軍做到一比三的話,那麽現在下滑到一比十都擋不住。


    楊震清楚,自己若是想重新在下江地區打開局麵,這一仗是必須打的。但該怎麽打,卻是讓楊震有些頭疼。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個大隊的日軍,三路日軍加一起,足足有一個旅團還多。


    看著對著地圖沉思的楊震,郭炳勳也是緊皺眉頭。不算配屬的偽滿軍,單單七個步兵大隊,近萬的日軍意味著什麽?即便是在關內主戰場上麵對**最精銳的中央軍的一個軍,也不見得會落下風。在麵對自己出身的裝備奇差的川軍時,若是戰術運用得當的話,甚至有可能打垮一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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