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菱說:“爸,伊淮太傷心了,你不要怪他。”冷冽的風吹的人頭疼,沈又菱跪在墓前,重重的磕頭,待她再次站起,身體重重的搖晃了幾下。沈又菱的丈夫扶住了她,沈又菱這才穩住身體,她哽咽著說:“我都沒有陪爸爸走。”她丈夫親了親她的臉頰,安撫了她的情緒。沈又菱本來以為伊淮是太難過才沒有出現在葬禮之上,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那一天之後,伊淮就失蹤了。他好像突然在這個世界上蒸發,沈又菱報了警,又請了專業人士,卻全都一無所獲。沈家一時間群龍無首,亂成一團。沈又菱已經出國,本就無心管這些事情,她現在隻想找到伊淮,知道他過得好好的。然而卻始終沒有關於伊淮的消息。沈又菱的兩個孩子都很健康,她在國外開了間麵包店,再加上之前沈煜城給她的留的東西,已經足以讓她和子孫衣食無憂。時光荏苒,一轉眼就過去了幾年。某天晚上,沈又菱忽然問她的先生,她說:“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麽辦?”她的先生摸著沈又菱的頭,道:“要是孩子們都大了,我就陪著你去。”沈又菱說:“可是我舍不得,你好好的活著吧,我舍不得你陪我去。”她的先生聞言卻笑了,他道:“傻姑娘,這有什麽舍不得,一個人悲傷的活著,還不如陪你去了呢。”其實沈又菱的丈夫和伊淮的某些思維有些相似,不然當初,他也不會提醒沈又菱伊淮和沈煜城的關係有問題。沈又菱的神情忽的有些恍惚。她說:“我好像……忽略掉了什麽重要的事。”“什麽事?”先生問著。沈又菱呆滯了幾秒,表情裏出現了一種名為驚恐的情緒,她說:“你記不記得,當時爸爸下葬的時候,我捧著的骨灰盒?”先生說:“記得。”沈又菱說:“那骨灰盒好重——”先生一愣隨即明白了沈又菱的一起,他說:“這不可能!”沈又菱強笑道:“對、對,或許是我想多了……”然而這事情到底成了沈又菱的一個心結。先生見沈又菱日日茶不思飯不想,艱難道:“不然,你迴去看看你爸爸。”沈又菱說:“我……”先生說:“再確認一下這件事。”沈又菱第一次感到這麽害怕,就連沈煜城走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害怕過,她說:“如果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我該怎麽辦啊。”先生沒有迴答沈又菱,但是在心中卻小小的說了聲:如果是真的,就由他們去吧。下了決定後,沈又菱飛速的迴國,直奔沈煜城的墓碑。她到了那裏,對於到底是否要打開墓碑,已經心存猶疑。倒是她的丈夫幫她下定了決定,他說:“你爸爸不會怪你的。”沈又菱神色恍惚,終是同意了。墓碑被打開,骨灰盒露了出來。先生一眼就看出這骨灰盒和普通的骨灰格不太一樣——特別的大。他心中大概有了定論,但卻沒有告訴沈又菱。稱早就準備好了,先生把骨灰盒放上去,稱了稱——十斤,兩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沈又菱站在旁邊看著這個數字,露出一個絕望的笑容,她說:“怎麽會這樣——伊淮你怎麽做的出來,你怎麽做的出來啊!”骨灰盒有三斤重,沈又菱之前便問過火葬場的人員,他們說一般火葬結束後,隻會取出三斤左右的骨灰。十斤,十斤?那麽剩下三斤,又是誰的呢。沈又菱軟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她的手死死抓著骨灰盒,口齒不清道:“伊淮,伊淮,你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樣——”這不是一場葬禮,這是兩場。隻是可惜其中一人,從頭到尾,無名無姓。他隻求和愛人融在一起,再也分不開。先生見沈又菱被刺激的不輕,他低低道:“或許隻是意外,裏麵不一定有伊淮……”“你信麽?”沈又菱表情卻冷的嚇人,她滿臉淚痕,說:“你能猜出伊淮在想什麽,所以,你告訴我,你信這裏麵不是伊淮?”先生語塞。“我就該知道。”沈又菱說,“除了他死了,他怎麽會不來參加爸爸的葬禮。”先生心中微微歎氣,他對伊淮感到佩服——他見過太多因為痛失愛侶傷心欲絕的人,但真的能狠下心離開這個世界的,卻都寥寥無幾。悲傷隻是一時的,幾年後,十幾年後,你聽到這個人的名字還會流淚,可模樣,卻已淡忘了。沈又菱說:“我要為伊淮再辦一場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