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的最厲害的,是私底下傳消息的那些人。程行歌看了新聞發布會,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胸口疼的好像被重錘砸過。“查,去給我查。”冷冷的吩咐著,程行歌眸子如冰,看不見一點溫度,“去把到底是怎麽迴事,給我查清楚。”手下去的快,迴來的也快,他們告訴程行歌答案時,表情略微有些小心。程行歌表情漠然的聽完,最後道:“我錯了。”他閉上眼,硬生生的咽下了喉嚨裏的一口鮮血,“是我害死了他。”沒人敢說話。這幾個月來,程行歌四處奔波,想的便是忙過了這段時間,再同蘇雲止緩和關係。但現在不用了,他甚至都沒有見到蘇雲止最後一麵。口中腥味蔓延,程行歌眸子變得有些渙散,他的身體和頭都在劇痛——這種疼痛並非生理,純粹是心理上的問題。死因很快就查到,還查到蘇雲止在死去之前,同徐曉荼打了電話。程行歌將徐曉荼請了過來。徐曉荼在病房坐下,表情冷漠,倒是和之前的蘇雲止有幾分相似。“能說說麽?”程行歌道,“你們最後說了什麽?”徐曉荼表情漠然,她道:“你是他的戀人?”程行歌不語,他很想說是,但是卻又有幾分心虛。徐曉荼說:“你是他戀人,為什麽不好好保護他呢。”程行歌答不了。“你不是那麽厲害麽?”徐曉荼語氣平淡,並不似在嘲諷,而是在認認真真的詢問,“為什麽你卻保護不了他呢?”程行歌又開始咳嗽。徐曉荼也沒管是在病房裏,直接從兜裏抽出一根煙,點燃含在嘴裏。煙霧繚繞朦朧了她冷漠的表情,她說:“嗯,他走之前和我打了個電話。”程行歌說:“你們說了什麽?”徐曉荼說:“說了什麽?還能說什麽。”她說,“我告訴他,他就要成為英雄了。”程行歌還是在咳。徐曉荼說:“然後他就從那裏跳了下去。”她繼續道,“那麽愛幹淨的人,怎麽會選這麽一個糟糕的死法。”這一點上,她倒是和程行歌出奇的一致。程行歌強行壓下了咳嗽,他說:“他有沒有對你說什麽?”徐曉荼漫不經心的熄滅了煙,又點了一根,她說:“他說 ,他說恭喜。”真是諷刺。程行歌用手捂住了眼睛。徐曉荼以為他在哭,道:“你就沒有發現他一點異樣?”程行歌竟是低低笑了起來,他說:“異樣?我就是逼死他的兇手,怎麽會發現異樣。”他起初是不明白為什麽蘇雲止會自殺的。直到手下告訴他那些流言,他才忽的醒悟。醫院裏的人說蘇雲止髒,或許,蘇雲止自己也是那麽覺得的。在蘇雲止的世界裏,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不就是肮髒不堪的麽?是自己弄髒了他,徹底的毀了他。徐曉荼不語。程行歌道:“是我強迫的他。”徐曉荼瞳孔猛縮。程行歌說:“你不是一直好奇,他從哪裏得來的消息麽?是我給他的。”徐曉荼的喉嚨動了動,胃部一陣翻騰。程行歌冷漠道:“拿著他用身體換來的消息破案,感覺是不是特別的好?”徐曉荼再也忍不住,衝出了病房,外麵傳來一陣劇烈的嘔吐聲。她覺得惡心——覺得自己惡心,她的肚子裏好像都是蘇雲止的血肉,她成了英雄,可他卻死了。程行歌低低的笑著,鮮血再一次從他的喉嚨裏溢出。這次他倒是非常的淡然,扯出一張紙巾,擦淨之後,便丟到了旁邊的垃圾筐裏。徐曉荼恢複平靜,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她迴到了病房,看到了躺在床上麵無表情的程行歌。“你怎麽舍得那麽對他。”徐曉荼說,“你怎麽舍得。”程行歌冷漠道:“我不那麽對他,如何得到他?”徐曉荼說:“所以你得到了麽?”好問題,好問題!程行歌沒想到眼前的小警察能問出這麽精辟的問題。是的,他沒有得到蘇雲止,並且永遠的失去了他。“應該死的是你。”徐曉荼已經失去了作為一個警察的公平和正義,她怨毒的看著程行歌,說,“如果沒有你,他不會死。”程行歌露出厭惡之色,他說:“你以為你比我強?”徐曉荼咬牙。程行歌說:“你為什麽從來不問蘇雲止從哪裏得來的消息?”因為她怕,怕那個她接受不了的答案,兩個剝掉所有偽裝的偽裝的醜陋靈魂,扭打撕咬在一起,卻偏偏能從傷害對方的行動中找到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