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的一陣響聲,原始的蒸汽車廂晃動了兩下,停了下來。那陣震耳的響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借著微弱的燭光,見大夥兒都跟我差不多一個樣兒――都是剛被吵醒,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大夥兒都在打哈欠呢。

    “幾位軍爺,這可是怡萬家的車輛,能不能麻煩你們打開城門讓我們出去?”車廂外傳來車夫陪笑的聲音。自古秀才遇到兵,即使再有才,也是有理說不清,而自古商人遇到官,即使再富有,卻還是得陪笑談交情。

    “吳師傅,您老人家經常在這路上來往反複幾百迴了,我們怎麽會不認識您呢?不過這次我們還真不能給您開城門,知府大人說了,這些天誰要是敢打開城門,立馬格殺勿論。”是一個守門官客氣而為難的聲音。

    不許打開城門?為什麽?我們幾個對望一眼,心理明白一定發生什麽事情了。這時又聽到車夫問,“為什麽不許開城門呢?請問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一聲歎息傳來,伴隨著無奈的聲音,“還不是因為那該死的水災,那些個災區的災民們離鄉背井四處逃難,向我們這些沒有受災的地區兒湧來,誰不知道他們已經好些天沒東西吃了,如果讓他們進了城,那還了得?!那麽多的災民,萬一他們一起偷搶擄掠,我們恐怕都還阻止不了了,我們好不容易收獲的一點糧食,就這麽被他們搶了去,那我們要怎麽活?再說了,水災過後一般都伴隨著瘟疫。萬一他們把瘟疫也帶到我們這地方來怎麽辦?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們也沒有辦法。”

    抬頭看去,胤祥果然皺著眉頭,眼眸中多了一層擔憂。

    車廂外又傳來了車夫的聲音,“確實是這個理兒,我也讚同這做法。不過我這們時候出城門應該沒影響吧?這三更半夜的,那些個子災民白天見你們不開城門,此時應該都往別的地方去了,不會再在這兒等了。你們就打開城門放我們出去吧,我們還真有急事。如果你們知府怪罪下來,你就讓他來找我們怡萬家,我們少爺會向他解釋的。”

    胤祥和四阿哥若有所思地轉頭看向我,我無辜地聳聳肩,那是什麽眼?好像我和官員勾結一樣,雖然江浙這一帶的巡撫、知府之類的地方頭頭我確實認識,見過一兩次麵,主要是為了送禮和協商。不過我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損害別人的利益呀。在中國做生意就得和官員打好交道,這是真理,我隻能遵循。

    “吳師傅,這您就不知道了,這周圍的州縣都緊閉城門不讓災民進入,所以災民們也沒往別的地方去,就一直在城樓下守著。不信你跟我們上城樓看看,他們可都在城門外睡著呢。”

    “那我去瞧瞧。”腳步聲漸漸走遠,車夫真去確認了。

    “走,我們也去看看。”胤祥立馬提議道。

    幾個下屬打開車廂門,我們下了車,往城樓上跑去,守城的那些侍衛知道我們是怡萬家的人,也沒加以阻攔。順利登上了城樓,往樓下一看,我驚訝得“啊”地叫了起來,要不是早知那些災民隻是睡著了,我還以為城樓下是屍橫遍野呢。

    城樓下,數以萬計的災民黑壓壓地躺在城門外,襤褸的衣服,肮髒的肌膚,瘦弱毫無生氣的軀體,東倒西歪地就那樣以手臂為枕,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地睡著了。想必他們一定是千裏迢迢地徒步到這兒,實在太累了,所以才睡得著吧?雖然天兒是夏天,不會太冷,不過看這地麵,好像昨天剛下過雨,地麵還有些濕,有些坑窪的地麵還堆積著泥水。

    有的災民連睡著了都還緊緊抱著一些樹根,我知道那是他們千辛萬苦找到的食物。

    心情波瀾起伏,我不忍心再看,轉開了頭。

    心情還未平定,突然就聽到十三的命令聲,“你們知府人呢?讓他來見我。”轉頭看去,他拳頭緊緊握著,一副很氣憤的樣子,聲音自然蘊含這一股子不容反駁的氣勢,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威嚴,這麽有權威的樣子。他真的已經由一個男孩變成一個男人了。

    那些侍衛看著他的樣子,想必是料想到他的身份不低,不敢反駁,卻也不能隨便聽從了他的吩咐,有些為難地看著他,解釋道,“這位爺,這三更半夜的,我們知府大人已經睡下了,我們也不敢隨便打擾,除非你是怡萬家的少爺,否則我們……”

    我剛想站出來說話,就見胤祥從懷裏掏出一個黃黃的東西——聖旨,命令,“我們是專門負責這次救災的欽差,立馬傳你們知府來見我們。”

    那群侍衛見是貨真價實、千真萬確的聖旨,不敢再遲疑,打了個千兒,“是,欽差大人。”一人立馬飛奔下樓去請知府大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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