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緩步進入花廳,但整個室內的氛圍似乎有一種怪怪的感覺。說不上是由哪裏看出來的,李瑾隻是直覺的感受,似乎麵前故意忽視自己的這位郡主,此刻的舉止中有一絲刻意的感覺。總之看起來十分的別扭,全不似之前見麵時那般鄙視自己的爽快,想到此處李瑾反倒覺得可能是自己出了什麽毛病,看到此刻的她,竟覺得還是之前的樣子更耐看。


    本來就明知這位郡主此行的目的便是不懷好意,此刻見到這樣的場麵,不僅讓李瑾本能的迴避,也更讓李瑾心下的警惕發作起來。


    落落大方的走到景鈺的對麵掀衣落座,李瑾笑道:“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隻因郡主選了個好日子,偏巧趕上聖旨到來的同一時刻。不知郡主可有何事,要找我或者是李府?”


    開門見山的說話方式是李瑾特別鍾愛的,但卻也從不曾這樣無禮過,即使遇到她不喜歡的人該有的寒暄,李瑾還是不會省掉。隻是此刻情況稍有些不同,這位可以說是個不定時發作的麻煩,多一刻在李府上便不知道會發什麽,因此為了讓李府盡量避禍,李瑾覺得自己即使粗魯一點兒還是很有必要的,如果這位覺得收到了輕視或者委屈,立時拂袖而去那對李瑾來說,還真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隻是看此刻對麵人的反應,大概並不能如李瑾所願了。


    李瑾注意到自從自己進入花廳大門後,這位郡主似乎就有點兒緊張,故意的忽視自己後,又在暗地裏偷偷的窺探,真是少有的小女兒姿態。並且在觀察到李瑾不客氣的舉止以及聽到李瑾之後的話語後,景鈺開始是雙眉倒豎,可不等李瑾暗喜自己的目的即將達到的時候,景鈺並沒有如李瑾所料般勃然大怒,反倒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開始顯得有些害羞起來。突然的轉折讓李瑾覺得今日的這位郡主,真的有點兒難以理喻,並本能的覺得背後汗毛直豎。


    “那個,景郡主,你今日來我府上到底所謂何事?”


    景鈺此時聽李瑾叫自己的名字,才似乎猛然間緩過神來,之後強裝鎮定的開口道:“也沒什麽大事兒,不過是這幾日在家閑的無聊便來你這透透氣,順便和你說些事情。”


    聽景鈺這樣說,李瑾將剛剛舒緩了一些的心情又提了起來。


    “哦,什麽事情能讓郡主大駕光臨,還要請郡主賜教。”


    李瑾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終於起到了預期中一半兒不到的效果。景鈺似乎終於察覺了李瑾此時的不敬態度。


    “你!李瑾,你這是不歡迎我?!”


    “哪裏,哪裏,且不論我此刻的想法,隻是郡主如今正應該是在府上修養的時候,卻又出現在李府上,這樣的事情若是無人知曉還好,萬一有人不甚泄露,隻怕是會讓郡主和李府都要有些不大不小的麻煩。”李瑾直言不諱道。


    景鈺也不是傻得,隻轉了一下眼珠便明白李瑾此刻所說自然不是全部的原因,而且這話還有幾分威脅自己的意思,本來忐忑的心情,被李瑾這一激反倒變得剛強起來。


    “我的處境如何自然不用你李瑾擔心,當然有什麽事情,我也不會牽連李府,你放心。”景鈺此時終於恢複了一些之前的樣子,強悍的語氣,蔑視的眼神。但李瑾覺得她還是適合現在這般爽快的模樣,剛剛那般姿態,李瑾看著都覺得有窒息的錯覺。


    隻是雖然對麵這人終於恢複了正常,看著終於不讓人覺得別扭了,可在李瑾看來她隻要身在李府便是一個危險的因素,所以既定方針自然也不會因為這位的舉止而有所變化,李瑾甚至希望能因為自己的激將法讓她忘了此行的目的,直接就這樣打道迴府才好。


    “既如此,那可要多謝郡主的美意了,李瑾帶全府上下向您致以誠摯的謝意。”說著李瑾還真的起身準備行一個帶有嘲諷意味的長揖。


    可還不等李瑾有所行動,那邊景鈺也再次開口了。


    “李瑾你也別欺人太甚,告訴你,我知道你現在心裏的小算盤,不是打算把我嚇跑,就是想這樣把我氣跑,是吧。”景鈺以陳述的口吻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本以為李瑾還要遮掩一二,誰知她竟就這樣默認了。當下景鈺又把自己氣了個七竅生煙。


    好在她沒忘了這次出來的有多不容易,而自己的計劃還沒有實行,目的還沒有達成,更何況自己現在除了私人的事情外,還要將李瑾手中的印信的圖章要迴來。


    撫平了幾乎要暴漲開來的心胸,景鈺恨恨說道:“現在人人都稱頌的心懷天下的義女,俠士,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英雄就是這般氣量的小人嗎?可笑,那麽多人都蒙在鼓裏不自知,若是看到今日你的這番行止與言談,不知有多少人要大唿受騙上當。”


    李瑾卻不以為意,笑笑說道:“景鈺郡主抬舉了,我本就是個俗人,婚禮的事情也不過是既定的事實。世人如何評判那都不是李瑾所能決定的,而眾人心目中的李瑾如何,眾人又因此而做了什麽便更不是李瑾所能左右的。若說要李瑾為此負責,那隻能說真是對李瑾的過分抬愛了。”


    也許是因為景鈺踩中了李瑾的痛點,看似無害且全無敵意的李瑾,此時的反應不僅是無禮,眼神與笑容裏透出的冰冷,甚至讓景鈺都有了些退縮。


    景鈺看到這一幕有些手足無措,愣愣看著李瑾冷若冰霜的麵容,不知如何是好。李瑾看到景鈺的反應才發覺自己似乎有些認真了,而且明顯是在遷怒景鈺,這件事原本也和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但她的話卻正好說中了李瑾的心結,若不是為了讓人心一致向外,若不是為了輿論的傾向,李瑾何苦被逼到如今這步田地。


    可將怒火發泄在一個外人,甚至可以說是甚為無故的人身上,李瑾鄙視這樣的自己,因此下一刻李瑾就將冰冷的視線轉移了開去。


    在李瑾將視線錯開後,景鈺似乎才終於找迴了自己的感覺。片刻後才有些忐忑的準備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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