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酒館內,一處昏暗的角落內,李瑾與李輝隔桌而坐。


    一路上隱藏在李輝與縉雲身上的緊張感,很好的傳遞給了李瑾,此刻即使坐在背人的角落,似乎這樣的氣氛也沒消散,反倒越發濃烈。


    李瑾不解的看著李輝,卻並不想深入的參合到他的事情中,李瑾現在麵對的事態已經夠讓她焦頭爛額了,若不是李輝的強製要請,已經當時周圍被人群重重圍困,李瑾斷然不會就這樣隨李輝來這處酒館。


    此刻李瑾的心情可以用後悔來形容,若是自己當時寧可冒著引起人的更多注意的風險帶著十三與姚師傅直接離開就好了,希望自己不會再被卷入什麽事情中。


    李輝在對麵仍然在自斟自飲,大半壺酒都要被消滅幹淨,同時也是李瑾忍受的極限的時候,才終於開口對李瑾說話。


    “李公子,還真是悠閑,這樣大搖大擺的在鬧市騎馬穿行,莫說是此時正是人流湧動的時候,就算是清晨人煙稀少,你這般行止要是被禦史認出你的身份,怕是李侍郎都要吃不了兜著走吧。怎麽,沒人交過公子這件事兒?”李輝以一種戲謔的口吻說出這話來,讓李瑾眼神虛浮的看向一側,麵上不自然的紅了一紅。


    “怎麽李將軍想說的就是這些嗎?那你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吧。多謝你的救命之恩。”說著李瑾就要起身告辭。


    對麵的李輝則用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製止了李瑾的動作,笑道:“李公子,既然說是要謝我的救命之恩,怎麽就把客人這麽仍在宴席上,主人就打算這麽一走了之嗎?”


    李瑾頓時頭疼的扶額,心底暗暗抱怨這人是不是喝醉了,這般難纏。


    “我自會為你結賬,或者隻會掌櫃的你今日的所有花銷都算在我頭上,之後我自來了結。還是李大將軍還有什麽沒說的?”李瑾覺得自己此時這位大將軍的行為,已經越發逼近自己的底線了。


    雖知,李輝竟然就這樣拋出了一塊鐵質的東西到桌麵上,撞擊到碗碟發出好大的聲響,好在這裏並不是什麽高級的酒家,來往的客人都在高聲唿號,而在店內飲酒的人大多都已經是酩酊大醉。李瑾懷疑就是此時一把火點了這家店,估計此刻在自己周圍的這些客人,都不會有什麽太激烈的反應。


    李瑾看了看滑到自己麵前不知是什麽東西黑乎乎的一塊,視線又迴到了對麵依然不斷舉杯的李輝臉上。


    “我想李公子的性命自然不會便宜到與這一頓酒同價,所以這是你對我的謝禮。李公子不反對吧。”本來應該是疑問的話語,李輝卻完全是以肯定的語氣說出來的。


    李瑾皺緊了眉頭,並沒伸手去那自己身前不足半尺遠的東西,眼神仍然盯著李輝道:“你想我幹嘛?”


    李輝卻笑了,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李公子除了文采出眾外,也習得李侍郎,您父親的一手好技藝,天下機關莫不是你鍾愛的玩具,可有此事?”


    “你要我為你破解這東西的機關?”


    “自然不會白白勞動李公子,雖說這是剛剛的謝禮,但那隻算是定金吧,若是李公子能破解得了,李輝自當厚謝。”李輝雖然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語氣在說話,李瑾卻覺得定在身上的視線恢複了那種犀利的足以刺破肌膚的銳利。


    李瑾定定的看了會兒那不知是什麽的東西,道:“這不是原物吧?”


    “果然,”李輝大笑起來,似乎之前抑鬱的心情一掃而空。“果然傳言不是空穴來風,或者應該說我的運氣比較好?不用夜探李府與你確認這件事。”


    之後李輝突然探身到李瑾身前,笑道:“若是你破得了這個,你在塞北的安全我全權負責。在京師的父母,雖然不我敢保證他們高枕無憂,卻至少能保他們性命無憂,如何?”


    李輝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李瑾身旁,用那幾乎是耳語般的氣聲,將這番話傳達到李瑾的耳際。


    反應過來後,李瑾幾乎是下意識的身體後撤,並在腦中整理著剛剛聽到的話,這還真是一個不錯的交易,隻是能讓這位大將軍這般輕易給出承諾的東西,怕是來都又是不小,李瑾心底在掙紮是否要再賭這一次。


    隻眨眼間的功夫,李瑾便探手將身前的那個鐵塊迅速握在掌心,嘴角遷出一抹自嘲的笑意道:“一言為定,隻是我不問這東西的來處,也不管你要用它做什麽,李大將軍記得信守承諾就好。另外我還要大將軍提前再支付我另一筆定金,如何?”


    李輝沒想到僅僅幾日,原來還有所顧忌,束手束腳的小姑娘,已經學會了這般獅子大張口,自己這不該小瞧了她,讓她知道自己此刻要依靠他後,便這般囂張。隻是京城中,李輝想不到比李侍郎更高明的機關師了,而李瑾得其精華,且已經小有名氣,想來手藝自然不能差到哪裏去了。此時惜時如金,李輝並不想浪費一絲一毫,當即苦笑著點頭道。


    “好,你說說你要的定金是什麽?”


    此時遇到李輝對李瑾來說也是天降的好運,隻因為聽說這位將軍當初離開京師時在禁軍中混跡了三年有餘,且聽說他在上代皇帝身邊擔當禁衛的時間也不斷,因此在各部間遊走的定也不少,這對李瑾來說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找這樣一位向導,為自己去各部探聽虛實,先惡補一下各種明裏暗裏的規矩,真是再好不過了。


    “這裏說話不方便,有勞李將軍為我說說各部的規矩,成文不成文的。”後半句話,李瑾也學李輝般探身過桌子,並壓低聲音道。


    剛剛因為李輝做的位置靠裏,又是他主動靠近李瑾,因此李瑾並沒問道他身上的酒味兒,此刻李輝靜止不動,他身周的酒味兒弄得幾乎讓李瑾覺得自己唿吸一口氣都能被熏醉的程度。


    李輝聽過李瑾的提議後,饒有興趣的點頭,並看了看周圍,笑道:“其實這裏才是最好的說話地方。”之後便按照李瑾的意願,率先離開了做外向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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