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聽說李瑾想吃東西,立刻高興的起身,準備去取吃的。她邊走邊說道:“夫人一早就吩咐好了小廚房,現在爐子上應該還溫著薑絲粥。並囑咐我在小姐醒了後。一定要您喝兩三碗才行。小姐還想吃點兒什麽小菜麽,夫人囑咐不能吃太油膩的……”


    現在李瑾其實並不想吃任何東西,喉嚨裏似乎堵著什麽東西,隻是她也明白現在必須逼迫自己恢複精神。搖了搖手表示不需要後,香雪在轉到屏風後準備離開內室前又加了一句話,才開門離去。


    “小姐,夫人昨夜一直陪小姐到深夜,實在支撐不住了才讓老爺勸迴去的……”


    門由外麵被輕輕的關上,李瑾看著窗外還有些黑的天色,心中在隱隱作痛。自己真的是太不懂事了。平時任性妄為也就算了,現在還讓父母這樣擔心,想到自己可能惹上的大麻煩,李瑾不禁有種難以唿吸的憋悶感。


    這次招惹上的這個大麻煩似乎牽扯著許多的人,事,自己卻對一切如入雲裏霧裏,根本不知如何是好。沒有一點頭緒也沒什麽辦法能讓自己脫身,千萬不要影響到自己的家人,李瑾在心中深深的祈禱著。


    李瑾怔怔的看著窗外出神,也許是發熱後身體特別虛弱,隻稍坐了一會兒就覺得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呆坐片刻後才想起手中的信件,李瑾為自己鼓了鼓勁兒後,一把撕開了那用蠟密封的信紙。


    李小姐親啟:


    末將代將軍傳話於小姐。萬事無虞,若欲知詳情,五日後相聚於美酒鄉。閱後即焚,切記,切記。


    看了看手中這張薄薄的紙,李瑾不知該說些什麽,她不明白一個素未謀麵的人為什麽要為自己這般費心。雖說自己因為被他牽連過了遍大堂,一切卻是掩人耳目的,那位始作俑者定是難以了解,所以談不上對自己抱有歉意。


    那他在宮中為什麽幾次三番甘冒風險來救自己於水火?且看信上所言,這人應該為自己處理了那兩個企圖半路攔截李瑾並陷害的她的人。


    雖然不清楚他都做了什麽,但那一定很不容易。


    李瑾心中明白靜妃幫自己解決了偷偷出入皇宮內院的關鍵證據,而這位鎮國大將軍李輝,則是在宮中幾次為自己開路,幫助自己逃脫。若是沒有這兩位,怕是李瑾還沒出皇宮就已經被下了大獄。


    先不說靜妃,李瑾好歹算是她的幹女兒,行為不端靜妃自然也是要受拖累,可那大將軍出手相助就說不通了。李瑾從小就常出入李大人的書房,因此也很清楚自家與哪些官員來往比較密切。而其中除了兵部尚書根本就沒有軍中人物,那自己又是靠著什麽機緣能得這位大將軍相助的呢?


    片刻後李瑾鬆開了眉頭,不自主的笑道:“現在想破腦袋也沒用。浪費這些體力做什麽?”


    之後看了看手中的信件後,無奈笑道:“即使現在想不知道也由不得我了,且再去會一會這位鎮國大將軍吧。”


    香雪迴到李瑾的臥房內,手中提著用棉布袋包好的食盒。


    “小姐,我讓小廚房拿了幾樣清爽的小菜,即使沒食欲,也能開胃的。”說著香雪手腳麻利的將一切布置妥當。


    “香雪,一會兒把火盆拿到床邊吧,這樣暖和些。”李瑾邊將酸蘿卜放到口中便說道,“小丫頭,昨天嚇壞了吧。我迴來時,爹娘沒責備你麽?”李瑾此時暫時放下心頭事,又吃了些東西,整個人終於恢複了些活力。


    “小姐,還不是您……”香雪邊將火盆拿近李瑾的床邊,邊想起昨晚迴來時的情形,整張小臉都皺起來了。


    李瑾隨手將那封信連無字的封皮一起丟在了火炭上,看著它們瞬間卷曲消失後才轉迴頭,看著香雪玩笑起來:“嗯,怎麽,快說說。”


    香雪雖然生氣的嘟著嘴,偏過頭,可感覺到李瑾恢複精神後心底還是十分高興。片刻後就再繃不住,轉迴視線笑看著李瑾說道:“還不是您吩咐要小睡一會兒,迴府後叫醒您。可大人要迴府時派小廝來說,請您去和大人一個馬車迴去。那時您還在昏睡,我哪敢應承。因此我就推說您累了正在小睡,好不容易才把他打發走。可直到迴到府中後,您雖然不像初時那麽昏沉,可還是叫不醒,而且發起熱來……”


    李瑾笑眯眯的看著香雪,搶先道:“嗯,娘一定以為是我在車上著涼了,所以才發熱吧?”


    香雪沒說話,隻委屈的看著李瑾。


    李瑾暗自鄙視了一下自己,人家按照自己吩咐辦妥了事情,之後挨了罵正委屈。自己卻還在這裏笑嘻嘻。可看到平時一直是個小大人模樣的香雪,此時一副委屈的小模樣,等著李瑾安慰。


    李瑾還是很不厚道的覺得好玩。


    “嗯,辛苦香雪大人了,小人定有重謝。”李瑾在床邊放下手中的白瓷碗,故意做小生狀向香雪行禮道。


    這番舉動倒真把香雪逗笑了:“您安分一些,就是謝我了。這粥趁熱喝才有效果,您快喝吧。”


    “那怎麽行,說謝自然不能是口空白牙的一句話。嗯,我想想,上次你說玉靜齋新出的百花酥在京中幾乎快成了家喻戶曉。等我病好就帶你去吃新鮮出爐的,可好?”


    “我的好小姐,你這病才剛有起色怎麽就想著外麵了?先好好安心養病吧……”還不等香雪繼續數落李瑾,外麵響起敲門聲,兩人都是一愣,這麽早會是誰?


    “你告訴母親我醒了?”李瑾覺得香雪向來知道自己的心意,斷不會去打擾母親休息的。


    “我和春蘭姐姐說了,告訴她小姐醒來後精神不錯也有胃口,並且囑咐她等夫人醒了後告訴夫人就好,春蘭姐姐一向穩重,怎麽迴無故打擾夫人休息?”


    兩人都是一頭霧水,香雪邊說邊起身去看誰在敲門。


    “秋菊,你怎麽來了?是夫人醒了,還是老爺有什麽吩咐?”香雪邊將門外的人讓到屋內,邊和那人說話。


    秋菊是李夫人房內的二等丫鬟專門負責傳遞東西,或者傳話。


    “哪裏是。夫人昨晚太累,迴去就睡下了,大人不到四更天就去上朝了。大人走時夫人都沒醒呢。”


    “那你?”此時兩人已繞過屏風來到李瑾床前。


    秋菊匆匆向李瑾行過禮後,立刻解釋起自己來的目的。


    “稟告小姐,有人來府上拜訪。可大人臨出門時吩咐,萬事不許攪擾夫人休息。若是平時我們也就按吩咐直接迴絕了。可來人是靜妃那裏的,我們不敢擅自做主。正不知如何是好,春蘭姐說小姐醒了,這才萬不得已讓我請小姐來定奪。”


    李瑾了然的點頭,之後又露出不解的神色問道:“來人有什麽事情問了嗎,現在還不到五更天吧?怎麽會如此早就來咱們府上了?”


    秋菊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道:“來報信兒的人是小五子,這人向來是個糊塗蟲。也沒問明白怎麽迴事,就來迴報了。現在隻知道是靜妃宮裏的侍從,還帶著東西。人已經在花廳等著了。”


    李瑾聽到靜妃那裏來人,下意識想到的就是昨晚的事情又節外生枝了。此時忍耐著情緒不想被旁人看出端倪,其實心中早已心急如焚。當下不知哪裏來的一股力氣,邊翻身下床,邊對香雪道:“既是非時來訪,想來定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去準備我的衣服,不要讓來人久等了。”


    又迴頭對秋菊道:“前麵有我,母親那裏就讓她好好休息吧。對了,讓小廚房再準備些薑絲粥,預備娘起來後暖身子。前麵來人的事兒不用特意去說,一會兒我處理好後,自會去母親那裏。”交代好所有的事情後,李瑾就將秋菊打發了迴去。


    也許是心裏有事兒的關係,此時行動利落的準備停當後,李瑾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趕去了前廳。


    香雪擔心的問道:“小姐何苦這麽著急,此時這麽早,讓他稍等片刻也沒什麽的。您才醒,剛剛的熱度不知退沒退,一會兒會不會再反複……”


    李瑾此時卻一丁點兒香雪的聲音都沒聽進去,腦中轉著的都是昨晚的雪地,錦帕,以及來來迴迴不知是什麽人的腳步聲。


    對李瑾來說也就是一轉眼間,門檻就出現在她的眼前。


    隻是再怎麽心緒不寧,李瑾還是知道不能輕易將事情泄露的。因此就在抬眼時,李瑾已掛起了讓人有迎麵春風般感覺的笑意。


    “這麽早,勞煩您一路……”話說到一半,李瑾的笑容一瞬間凝固在了臉上,麵前的人正是昨晚,送自己離開那個偏僻小院落的侍從,今天他仍舊是昨晚的那一身白色的衣服。


    看著他轉身對自己行禮,李瑾有一種迴到昨晚那間小室的錯覺。


    定了定神,李瑾又恢複了之前的從容,吩咐過香雪道:“香雪去外麵,閑雜人等不許進來。”


    李瑾雖覺得自己定住了一瞬,而在香雪看來李瑾的行動卻從始至終都沒有一絲遲疑,行雲流水般的步入了廳中。


    就在李瑾來到上首坐下時,香雪正好將花廳的大門從外麵虛掩上了。


    “請坐。”李瑾從容道,但心底卻飛速的分析著目前的狀況。


    家丁來報,說是靜妃那裏來人拜訪,並且帶著東西。


    可自己十分清楚,眼前這人是那位自稱懷熙的白衣公子的侍從,而且是貼身的忠仆。


    這樣的人怎麽會是別人的侍從,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人一定是拿著靜妃宮中的印信來自己府上的。否則就算自己府上的人再不中用,也不會相信一個空口無憑的人是來自靜妃宮中。


    也就是說這人或者說懷熙,是得到了靜妃的認可後來拜訪自己的?那又是為了什麽,他又是如何說服靜妃的?


    與其這麽憑空臆測,不如直接挑明。


    “請問,您來府上所為何事?”李瑾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


    “李小姐還認得我。”白衣侍從也很平靜的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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