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電力緊張,新義州的夜晚是漆黑一片的。


    在特別行政區還好一點,畢竟這裏有許多外資企業,不在乎電費,而且還要夜班生產,因此還能許光明。


    可是到了老城區,晚上八點一過,街麵上的路燈熄滅了,居民樓也斷電了,城市瞬間就進入了睡眠狀態。


    特別是在隆冬季節,外麵是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溫,出口氣都能東城冰,因此晚上八點之後街麵上幾乎沒有行人,甚至連野貓野狗也不敢出來流浪。


    如果到了深夜十二點,整座城市就跟死了似的,一點聲息都沒有了。


    “嚓……嚓……”在民心路某處突然響起一陣積雪被踩踏的聲音,雖然很輕微,但在近乎陷入死寂的街區內卻顯得有些刺耳。


    聲音由遠及近,不像是人類的腳步,也不像是流浪狗在夜奔,因為聲音的頻率很低,每隔兩秒鍾才會響起一次,而且每一次響起,距離都會偏差四五米。


    沒有人會這樣走路,這不是走,而是在飛!


    因此,當一座兵營門口的衛兵偶然聽到這種聲音的時候,以為產生了幻覺,連頭都沒有抬一下,繼續拄著槍托瞌睡。


    今晚的風有些大,天空中還飄著鵝毛大雪,在這樣的天氣裏輪到站崗,的確是夠倒黴的了。


    然而衛兵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打哈欠的那一瞬間,一道灰色的身影從他身後一掠而過,瞬間消失在崗亭右側的一顆大樹後麵。


    “真是好天氣!”雷東躲在大樹後麵,稍微活動了一下快要凍僵了的雙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一個半小時前,雷東從新義州國際大酒店的窗戶內爬了出來,順著排水管來到後院,避開黃炳南安排的幾個士兵,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夜之中。


    對照傍晚繪製的那副草圖,再結合自己腦海深處的記憶,雷東幾乎把那輛帶著他和蘇小小兜圈子的汽車走的路線用雙腳重新丈量了一遍。


    最終雷東確定了兩個位置,一個是這座兵營,一個是左側一百五十米左右的一棟三層小樓。


    之所以沒有最終確定,是因為當初雷東在下車的時候,隱約聞到了一股腥臊的味道,可是今天天降大雪,雖然遮蓋了足記,為潛伏提供了便利條件,但卻也遮蓋了那種味道。


    大樓應該是新義州某個政府部門的建築,周圍十分空曠,樓頂居然很突兀的出現了一盞射燈,將一二代領袖的照片照射的金光燦燦,同時也將進入大樓的必經之路給照亮了。


    因此,雷東選擇了相對比較黑暗的軍營。


    排除法而已,隻要確定了一處地方,另外一處地方也就確定了。


    這是一座很小的兵營,估計也就是連級單位,大門口有一個崗亭,裏麵是一個麵積上千平米的操場,再往後就是三排軍人宿舍。


    夜深人靜了,即便是軍事單位也變得漆黑一片,除了大門口有一盞瓦數很低的燈泡之外,其他地方沒有任何光源。


    雷東閉上眼睛,仔細迴想當時的情形。


    如果汽車向左轉,停在操場左側第一排兵營前麵,那麽時間和距離應該剛剛好。


    同時,如果當時汽車去了那棟三層樓,時間距離也剛剛好。


    僅靠這些信息,還是不能確定。


    雷東連續幾個跳躍,迅速來到第一排兵營前,彎腰在地上檢查了一下。


    不錯,這個位置經常有車輛停靠,因此地麵已經有了些許塌陷。


    雷東清晰地記得,就在汽車即將停下的那一瞬間,左側輪胎稍微顛簸了一下,顯然陷入了一個深度大概四五厘米的凹坑裏麵。


    如果兵營是那個地方的話,下午那輛車肯定就是停在這個位置的。


    下車之後,雷東在兩個士兵的攙扶下前進了大約三十米,然後向右轉。也就是在那個位置,雷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騷臭味。


    雷東抬眼望去,發現三十米開外正好是第三排兵營後麵,那後麵似乎還有什麽建築。


    雷東快速前進,很快來到第三排兵營後麵。


    果然,後麵還有一座建築物,是一排麵積數百平米的建築,左側大廳應該是士兵用餐的地方,右側兩個單間,應該是軍官的駐地。


    按照記憶,二十五米左右後應該上兩個台階,然後氣溫就發生了變化。繼續前進十幾米,連續向左轉兩次,向右轉一次,在打開一扇門之後,就是一組共二十七階的台階。


    下了台階,繼續前進三十五米,就是倉庫的大鐵門。


    此地到餐廳大約二十五米,餐廳門口的確有兩個向上的台階,一切都對。


    可是,那種氣味呢?


    “唿唿……”突然,雷東聽到餐廳後麵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似乎是人在慘叫,也似乎是某種動物的哼哼聲。


    “難道……”雷東眼睛一亮,立刻借助雪夜的掩護,貼著餐廳牆根,快速來到後麵。


    站在後麵一東不禁啞然失笑——果然讓我猜對了!


    餐廳後麵竟然是一排豬圈,每個豬圈內都有兩到三頭或大或小的黑豬,因為天氣太冷了,黑豬們為了搶奪暖喝的地方互相擁擠,發出一陣低低的哼哼聲。


    而站在豬圈附近,那股被積雪掩蓋住的騷臭味再次清晰起來了。


    果然是這個地方,雷東心跳驟然加速,差一點立刻衝進去。


    不過雷東還是忍住了,現在還不是時候,因為龍首還沒有最終出現,金青還沒有出現,光拿走裏麵的寶物,根本就不算完成任務。


    不過,既然確定了具體為止,那些寶貝對於雷東來說幾乎就是囊中之物了。


    警惕性如此低的兵營,根本就擋不住雷東這樣的人,先忍忍吧,等專家來了,他們把龍首拿出來之後,就是行動的時候了。


    深吸一口氣,雷東再次仔細觀察了一番兵營的布局,以方便將來突襲,準備就此離開。


    “啊!”可是突然,雷東聽到了一聲慘叫。


    絕對是人類的慘叫,不是黑豬在哼哼,而且就在左側十幾米開外的那間房子裏麵。


    “什麽情況?”憑經驗判斷,發出這樣慘叫的人絕對不是不小心磕著碰著了,而是忍不住嚴刑拷打才會有的聲音。


    深更半夜,在兵營內部,怎麽會有人被審訊?


    雷東本來不想多管閑事,但是既然碰到了,心中又實在忍不住好奇。


    於是雷東快速接近那間房屋,湊到後窗戶後麵,用手指輕輕掛掉一點玻璃上的冰碴,向裏麵望了過去。


    怎麽是他?


    刹那之間,雷東呆住了。


    房間不大,應該是這座兵營指揮官的臥室兼辦公室,此刻裏麵燈光亮如白晝,四個穿軍裝的人正在審訊一個年輕的女孩。


    令雷東震驚的不是審訊,而是審訊和被審訊的人。


    坐在一張椅子上,麵帶微笑,但卻雙目如刀的人,竟然是六十五師的副師長李晚成!


    站在李晚成身後,怒目圓睜,手中拿著一根皮帶的人,竟然是今天被雷東痛毆過得那個李少校。


    而趴在地上,渾身被鮮血浸染,雙臂被兩個軍人死死按住,但頭顱卻倔強的高高昂起的那個人,竟然是金九的幹女兒金十一!


    這是什麽情況,李晚成抓了金九的幹女兒?


    “你還是說了吧!”李晚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就如同拉家常似的:“你是一個女孩子,而且是一個模樣很好孩子,在我們這裏是熬不過去的。我很欽佩你的勇敢和堅持,可堅持卻意味著痛苦,你做夢都想象不出來的痛苦。”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殘忍的方法,也知道從來沒有人能夠在那種殘酷折磨下挺過來,不過今天姑奶奶想試試!”金十一艱難的吐出一口血水,竟然盯著李晚成哈哈大笑起來。


    “為什麽每一個人都把自己當成鋼鐵戰士,非要等到身體被折騰的七零八落,就是活下來後半生也隻能躺在床上苟延殘喘之後,才把我們需要的消息說出來呢?早說一會兒,哪怕是死,也是幸福的,你怎麽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李晚成歎息一聲,似乎有些不忍心,別過頭去不再十一,問道:“李少校,進行到哪一項了?”


    “第四項,開飛機!”李少校獰笑一聲,說道:“我想當駕駛員!”


    李晚成笑了笑,說道:“你技術可以嗎?”


    “開不好,瞎開!”李少校大步上前,衝著兩個士兵喝道:“開飛機了,加油!”


    “是!”兩個士兵早就開始準備了,用兩根繩子把金十一的雙腳綁在一起,雙手反向綁在身後,然後用一根兩米多長的木棍從繩子中間傳過去,兩人一前一後,將金十一抬了起來。


    刹那之間,金十一的身體就因為自身重量,腰椎和肩關節向後彎曲,身子形成了一個倒弓形。


    這個刑罰單,但是因為受刑者每一個關節都是反向運動的,骨骼相互擠壓,肌肉被反向拉伸,痛覺卻是劇烈的。


    金十一立刻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渾身上下劇烈顫抖了起來。


    “說,金九那隻老狐狸在哪裏?說,你們為什麽去先鋒漁場買冷飲?”李少校麵目猙獰,蹲在金十一身邊厲聲嘶吼。


    金十一咬牙說道:“無可奉告!”


    “不見棺材不掉淚!”李少校左手按在金十一的腰上,大聲喝道:“給她加點油!”


    “起!”兩個士兵同時發力,將木棍抬高了十公分,金十一的身體徹底離開地麵。


    “啊!”金十一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這隻是在跑道上滑行,如果你再不說的話,可就要起飛了!”李少校獰笑著說道:“今天給你預備了十二道大菜,這才是第四道,好好想想吧,你能堅持的下去嗎?”


    “你殺了我吧!”金十一疼的聲音都變了。


    “你是真想飛上藍天啊!”李少校歎息一聲,突然抬腿坐在金十一後背上,下令兩個士兵再次將木棍抬高十厘米。


    “哢嚓,哢嚓!”骨關節脫臼的聲音立刻就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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