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穀地澗潭瀑流聲柔和,慕芊芊在澗潭中揚起長,甩出一弧晶瑩水花。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現,慕芊芊胸口的項鏈吊墜,是一麵小巧的金屬古碑。


    “嘭!”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慕芊芊在澗潭中旋身而起,一條白皙藕臂向石壁縫隙生長出的枝杈一招,將布袍帶上了身。


    寧楨從崖洞上出來,現了一名老嫗騰雲從北邊接近。


    “不知道前輩駕臨有何事?”


    寧楨身形飛起,向著騰雲老嫗隔空施禮。


    “這穀澗是老身在秘雲禁地之外的居所。”騰雲老嫗看了看寧楨,眉頭微皺道。


    寧楨三女在穀地澗潭住了三年,雖也見過到來之人,但還是第一次聽說,這裏是她人的居所。


    紀凡沒在,寧楨感受著老嫗的強大仙修氣息,心中不由思量著暫且退讓,不想惹事生非。


    “我們之前到來看見沒人,就暫時逗留了下來,沒有占著之意,這就收拾離去。”寧楨對老嫗解釋的同時,表露出了去意。


    “好了,你們也不用走了,老身孤身一人,將洞府給老身倒出來就行。”老嫗觀察了寧楨一番,臉上顯現出了笑容。


    如果老嫗是蠻不講理之人,寧楨或許還能鬆一口氣,可對方這一挽留,反而讓她暗自戒備起來。


    就在寧楨略有猶豫的時候,紀凡竟從石壁洞府中出來。


    “這裏是什麽地方,還玩水,嫌身上埋汰,施展個淨塵術不就好了嗎?當府裏的池子呢,丟人現眼。”紀凡對身邊整理好長袍的慕芊芊數落道。


    聽到紀凡的責怪,慕芊芊一聲不敢吭,仿佛做了錯事一樣。


    浮空而上的紀凡,見到騰雲老嫗揖了揖手。


    “去收拾收拾,咱們也該離去了。”紀凡沒讓寧楨解釋什麽,對她安排道。


    從紀凡的說法和表示,寧楨能意識到,他不想同騰雲的仙修老嫗有什麽交集。


    “這樣就想走嗎?”


    在異樣的氛圍中,騰雲老嫗笑了,帶給人玩味之感。


    紀凡話語很少,好像惜字如金。


    “將她留下,老身讓你們走。”


    騰雲老嫗指了指紀凡身邊的慕芊芊,頗為有針對性。


    “你不如說,讓我們將身上的東西都放下更直接,我猜這裏根本不是你的居所,雷刹國出現變故的時候,你似乎也在。”紀凡神色沉穩,取出葫蘆喝了一口水。


    “紀凡,你確實是個人物,現如今破入了仙階,應該比以前傳聞中更可怕了,連老身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你。”騰雲老嫗並沒有動手之意,說話兜兜轉轉,讓紀凡高看了她一眼。


    修煉了這麽多年,紀凡覺得修煉界的廝殺與爭鬥,更多是出於利益。


    有些人為了利益,什麽事都會做,目標非常明確,但能不能得到利益,則是要另說。


    除了為利益不擇手段的修士,也有廝殺與爭鬥的強者,是喪心病狂之徒,別人的生命在這些人眼中,根本就無足輕重,這些強者殺人與出手,不需要任何理由。


    紀凡見過最少的,就是四處嘲諷惹事生非,口無遮攔的冒傻氣之輩。


    眼前的老嫗嘴上雖不客氣,卻保留著轉圜的餘地,不像是要出手的意思。


    “你為自己找尋好墓地了嗎?”


    老嫗的說法,讓紀凡心中有些異樣。


    “到了你這種程度,這樣的事也該準備起來了,你不會想著能在道途中走到盡頭吧。”老嫗的話在一些人聽來沒頭沒腦,卻好似暗藏深意。


    “墓地嗎?”


    紀凡知道,一些強者到了一定程度,確實會自己建造墓地,否則靈墟界的古藏也不會那麽多了。


    老嫗陰笑看著紀凡,仿佛在考慮著,他若是有墓,好東西一定非常多。


    “如果情勢不好,我會考慮的,但不知道我這樣一身罪孽之人,能留下什麽。”紀凡笑了笑,同老嫗的交流,帶給人雲裏霧裏之感。


    “秘雲禁地有了變化,你要不要同老身聯手?”騰雲老嫗向南方滾滾雲濤看了一眼,像是之前沒說過要強留慕芊芊的話。


    “我不習慣同外人走得太近。”


    紀凡毫不猶豫,拒絕了老嫗的提議。


    “主子,她是不是很強?”


    收拾好東西的寧楨,同紀凡離開穀地澗潭,忍不住對他問道。


    “她是個純仙。”


    紀凡扭頭看了寧楨一眼,似乎不認為她感受的不清晰。


    當初在翠神城救下寧楨的時候,紀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靈魂有異常人。


    至於紀凡所說的純仙,則是仙元力不偏向於任何一種屬性。


    靈修之下的武者,多是修真元,這種不附帶屬性,但想要成為修士,真元開脈種下靈根是非常困難的。


    “接下來要去哪裏?”


    在穀地澗潭住了三年,寧楨通過對秘雲禁地的觀察,對於禁地的細微變化,已經有了一些了解。


    “若是進不去秘雲禁地,即便出來古靈,對咱們來說意義也不是很大,咱們去星羅海。”紀凡的決定,出乎了寧楨三女預料。


    其實寧楨能想到,秘雲禁地周圍分布著不少強者,一旦古靈出世,必定是不好下手,但她沒料到紀凡說走就走。


    “難道來到這秘雲禁地,隻是一個過渡嗎?”寧楨想到了殷寶兒,來到秘雲禁地三年的時間,就沒在外麵見過她。


    “嗡!”


    紀凡左眼隱晦顯現星界盤光華之後,寧楨三女同他進入了扭曲空間。


    星羅海西方的殷血海域,浩瀚的紅海,就像是血流波蕩,帶給人異樣之感。


    一艘小舟之上,秋半婉看著站在船頭的氣宇軒昂背劍青年,一雙眸子隱藏著複雜的心事。


    此前感覺到紀凡的窺伺,秋半婉更是心緒不寧,她自覺應該離去,但最終卻沒有走。


    “唿!”


    遠方的空間微微扭曲,使得秋半婉神色微變,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站在船頭的青年,現扭曲空間中相繼出來四個人,不由皺了皺眉,情緒放在了明麵上。


    “主子。”


    看到為紀凡的笑容,秋半婉覺得相比船頭的青年,他深沉陰暗了很多。


    “這些年沒見,似乎是生分了很多。”


    紀凡臉上的笑容沒有散去,主要是看秋半婉,有著表露與她的關係之意。


    “主子,這位是杜毅寒前輩,一年前我遭到追殺,幸得前輩所救。”秋半婉有所猶豫,從小舟上起身對紀凡見禮道。


    對於豐神俊朗的青年仙修,紀凡笑著拱了拱手,對方卻沒什麽表示。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紀凡能感覺到,眼前這看似天之驕子般的青年,與他的處世之道不同,相信對方也是有所察覺,否則不至於這麽冷淡。


    “這些年將你們放到外麵,確實苦了你們,這次我過來,就是帶你走的。”紀凡故作關心,神色鄭重了很多。


    一年前秋半婉遭到追殺,紀凡是知道的,通過金屬佛麵,他也了解是眼前這個仙修青年救了秋半婉。


    秋半婉不說話了,明顯是不願同紀凡走。


    “你可以不走。”


    仙修青年顯然現了秋半婉的不願,開口說話了。


    此生不負手中劍,此生不負世上人,這就是青年仙修帶給紀凡的感覺。


    “主子,半婉以後不追隨你了,還請你放過半婉。”秋半婉一腿蹲跪,向紀凡明確表示了意願。


    “不出走不知道天下大,不接觸不知道人不同。”紀凡臉上的笑意更濃,沒什麽正派之感。


    “秋半婉,你的靈根是我成就的,你能有今天,也是我賜予的,這不是你願不願的事,我是主你是奴,你所有的一切都屬於我,即便我今日帶你走,於情於理也說得過去。”看到秋半婉不說話,紀凡對她笑語道。


    “你想怎麽樣就說,用不著繞彎子。”青年仙修皺著眉頭,已然失去了耐性。


    “雖然這話應該從我這個主子口中說出來,不過看在你還挺大義凜然的份上,那就將我曾經賜予的寶物交出來吧。”紀凡的說法,讓秋半婉神色一變。


    青年仙修的目光微微淩厲,紀凡的臉上卻笑意依舊。


    “若他說得是真的,就將東西給他。”


    麵對紀凡的笑容,青年迴頭看了秋半婉一眼。


    秋半婉左手的雙指,緊轉右手上的龍咬尾古戒,不過即便不願放手,她還是將之褪了下來。


    “珠串。”


    紀凡接過龍咬尾古戒,現裏麵的蛛網紋理古盾,以及蛛網天碑都在,旋即又向著秋半婉右手腕上,由三十七顆黑色珠子所連成的珠串示意。


    這一刻,青年仙修抬手有著阻止之意。


    “剛剛就說了,她能有今日,都是我這個主子賜予的,別說東西,就連她這個人,這身修為也全是我的,家裏就得有家裏的規矩,畢竟我的東西來得也不容易。”紀凡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


    “主子說得不錯,半婉能有今日,確實是靠你。”秋半婉嘴上雖這麽說,將珠串拿了下來,可心中卻是不情願的。


    不管是出於害怕紀凡,還是當著仙修青年的麵,秋半婉倒是將珠串還了。


    “走的時候,拿了我五十顆極品仙石,你的古戒中可是沒有了。”收了珠串的紀凡,一樣一樣向秋半婉索要。


    不同於仙修青年所想,紀凡並非是挑戰他的底線,隻是要保證將東西穩妥收迴。


    “極品仙石我用了。”


    秋半婉深吸一口氣,她並非欺騙,而是真的拿不出來。


    “那怎麽辦呢,五十顆極品仙石非同小可,家裏的其她人需要這些極品仙石衝關。”紀凡將目光看向了仙修青年,仿佛在迴應對方之前所問想怎麽樣。


    寧楨三女從剛開始的訝異,漸漸變為了平靜旁觀。


    “五十顆極品仙石我替她出了。”


    仙修青年在紀凡與三女的注視中,從古戒中放出了一顆顆光華極為晶瑩的仙石。


    紀凡將極品仙石逐一收取,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平靜。


    深深看了秋半婉一眼,紀凡再沒多說什麽,帶著寧楨三女默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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