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雍泰的山東布政使還是朱壽在弘治帝麵前舉薦的。</p>
雍泰是能吏，且性格剛毅、耿直。任職山西按察使時，數次處置當地犯法的豪強。後被知府彈劾而下了詔獄。</p>
官場上想要走的遠，人脈是必不可少的。官場的人脈，有時又叫官官相護。比如毫無背景、從底層一步步爬起來的李東陽，騎牆派的領袖不是浪得虛名。</p>
山東是多事之地。多高門、多亂民，多文人。</p>
文人多的地方，難治。</p>
雍泰在山東布政使任上得罪了很多人。特別是段鋹作亂的時候，他派兵包圍高門。為了避免百姓遭殃，故意引叛軍禍害高門的產業。</p>
平亂之後彈劾他的奏章如雪花般飛到弘治帝的案頭。甚至包括了衍聖公府呈上措辭強烈的書信。</p>
彈劾奏章的內容真實可信，隻可惜禁不住火舌的吞噬。內閣呈給弘治帝禦覽。弘治帝還沒看，被朱壽扔進了火爐，煮了一壺好茶。</p>
雍泰背靠大明最強大的後台，至此在山東無一高門敢惹。</p>
士為知己者死，雍泰對朱壽絕對是忠心耿耿。知道朱壽要來山東，嚴查人口，確保朱壽途經之處安全無虞。</p>
一切萬事大吉，隻等朱壽駕臨。</p>
雍泰想破腦袋都想不到，他肝腦塗地效忠的陛下，會冒著得罪天下所有的官紳，提出取消田賦免稅權的主張。</p>
山東的流民會多，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高門權貴的土地兼並。</p>
清查田畝、取消田賦免稅權，的確能從有效地阻止高門兼並土地。</p>
可九邊戰事剛消停、遼東剛挨過瘟疫、東北剛鎮壓女真叛亂、北方剛緩解缺糧的窘境。</p>
大明需要幾年的時間休養生息啊！</p>
“山東士子反對聲巨大。京師傳來部分士子失蹤的消息，更是讓士子們群情激奮！陛下微服私訪，實乃冒險！”雍泰很焦慮。</p>
有位瓦剌使者一臉鄙視：“讀書人除了瞎叫喚，還能成什麽事？當年有不少讀書人在我曾祖的彎刀下跪舔。他們敢鬧，打一頓全服帖！皇帝陛下對讀書人，也太仁慈了。”</p>
朱壽的酒後真言，獲得了一大批同情者。若是讓京官們知道，非吐血不可。</p>
雍泰謹慎地打量對方。</p>
瓦剌使者抱拳：“我乃瓦剌準噶爾部阿失帖木兒，也先是我曾祖。”</p>
“你怎麽不加上一句：達延汗是你表哥？”阿兒脫歹蔑視一笑。</p>
瓦剌和韃靼打了多年，雙方積怨很深。兩人若是在草原上遇見，必定拔刀相向。</p>
“咳咳咳。”雍泰被口水嗆到。</p>
他原以為跟隨而來的都是臣服陛下的蒙古族。沒想到還有瓦剌人。他對陛下的敬仰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p>
他隻知道瓦剌人在吐魯番丟盔棄甲後，攝於大明的威名，未敢進犯溫良改。年前瓦剌沒有派使者到京師朝拜，雍泰以為瓦剌人還沒死心。沒想到，他們直接到遼東麵見陛下本人。</p>
阿兒脫歹對著雍泰換上笑容：“雍大人家中是否有未成親的孫女？本都督家中尚有五位孫兒，個個勇猛非凡。”</p>
“咳咳咳~”雍泰咳得更厲害了。</p>
阿兒脫歹的笑容加深：“未婚孫兒也可。本都督還有不少孫女，楊肥燕瘦，任憑挑選。”</p>
朵顏三衛不顧和遼東的舊怨，牢牢釘在遼東。好兒趁部選址東北、靠近奴兒幹都司的白城建城。想要發展的好，需要山東的支持。遼東都司也屬於山東管轄，雖然大明文武不相統屬，但遼東總兵楊玉肯定會給山東布政使麵子。</p>
阿兒脫歹試探過朱壽，朱壽對雍泰的能力非常滿意，雍泰的山東布政使地位很牢固。</p>
雍泰不太清楚朱壽的布局，沒有冒然拒絕。“都督，本官憂心陛下安危，暫無心情談論兒女婚事。”</p>
“那就等陛下玩夠了迴來，本都督請陛下當我們兩家的媒人。”阿兒脫歹歡快地說。</p>
雍泰一頭的汗。他甚至陛下的脾氣，沒參與選秀的鬧劇。陛下應該不會給他家的孫女亂指婚的吧？</p>
真的要等陛下玩夠了迴來？雍泰皺眉。</p>
“雍大人，是否先把收養契約銷毀？”東廠廠督王嶽提醒大家。</p>
“……”</p>
陛下太會玩了！</p>
雍泰親自從登州府的戶籍青冊中找出收養契約，當著王嶽、汪鋐諸人的麵焚毀。</p>
陛下固執起來，連太上皇的話都不聽，更不可能聽從官員的勸誡。說不定還會說出一連串的歪理學說反駁。雍泰隻能嚴防死守陛下微服的消息，把登州府衙圍得水泄不通。阻止問詢趕來的宿老、大儒麵聖。</p>
“雍大人，請派幾位登州官員隨行。”汪鋐要求道，“這位是葡萄牙的科林神父，神父能讓登州產的調味料直接賣到西方。這幾位瓦剌的客人，將協助遼王開辟草原絲綢之路。”</p>
“調味料在草原和其他國家，非常受歡迎。西廠的巨額利潤，有四分之一來自於調味料。”</p>
朱壽忙於大事，不關注無關痛癢的小事。他不知道，弘治帝同意雍泰的上奏，在登州府建立了酒醋麵局作坊。</p>
朱壽強勢地取消鹽引、改革鹽政，鹽可以在超市、酒醋麵局買到。超市規模大，隻在州府等地開設。酒醋麵局遍布大明每一個鄉鎮，販賣百姓生活所需的一切調味料。鹽、糖、味精、醬菜、醋、醬油、豆油、花生油、辣醬、孜然，應有盡有。</p>
同時，酒醋麵局也是朱壽暗中更改‘皇權不下鄉’的先頭部隊。</p>
如今的酒醋麵局，是內宮四司、八局、十二監中最耀眼的一個部門。</p>
登州府靠海，作坊負責供應酒醋麵局需要的味精、海鮮醬、紫菜蝦米等幹貨。酒醋麵局需要大量的原料，背靠大海的登州府百姓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周圍十裏八鄉的農戶家也是不愁吃穿。</p>
所以穿成‘縫縫補補’樣的朱壽，才會收到眾多同情的目光、會被中人尋上門。</p>
倉稟實而知禮節，生活富足了，加入白蓮教的亂民就會越來越少，山東地界越來越太平。</p>
讀聖人書的雍泰，見識到商業的重要性。把接待客人的事，列入第二等要事。雍泰招來了登州府最好的廚子，用豐盛的宴席招待客人。</p>
可憐的朱壽餓著肚子連續劈了兩個時辰的柴，看到穀大用拿雞腿喂狗，差點一斧子砍上去。</p>
廚房外圍的十幾條兇惡的看門狗，吃完天下掉下來的雞腿，一條接一條暈倒。</p>
王嶽、穀大用穿著夜行衣跪拜。三丈高的牆怎麽難得到東廠？</p>
“穀大用，把柴劈了。”雖然雞腿裏加了料，但朱壽脆弱的小心髒還是被打擊到了。</p>
穀大用埋頭劈柴，王嶽匯報調查的結果。</p>
“陛下，潘舉人把酒醋麵局的調味料走私到日本和朝鮮。水師不久前在長島剿滅的海盜，便是潘舉人的人。長島有衛所士兵駐紮，潘舉人不得已把貨存放在家中廚房。”</p>
朱壽挑眉：“問問**是不是瞎！看不到眼皮子底下的錢？”</p>
發現走私，抄沒家產。蒼蠅再小也是肉，潘府的家產還是能塞塞牙縫。</p>
雍泰是能吏，且性格剛毅、耿直。任職山西按察使時，數次處置當地犯法的豪強。後被知府彈劾而下了詔獄。</p>
官場上想要走的遠，人脈是必不可少的。官場的人脈，有時又叫官官相護。比如毫無背景、從底層一步步爬起來的李東陽，騎牆派的領袖不是浪得虛名。</p>
山東是多事之地。多高門、多亂民，多文人。</p>
文人多的地方，難治。</p>
雍泰在山東布政使任上得罪了很多人。特別是段鋹作亂的時候，他派兵包圍高門。為了避免百姓遭殃，故意引叛軍禍害高門的產業。</p>
平亂之後彈劾他的奏章如雪花般飛到弘治帝的案頭。甚至包括了衍聖公府呈上措辭強烈的書信。</p>
彈劾奏章的內容真實可信，隻可惜禁不住火舌的吞噬。內閣呈給弘治帝禦覽。弘治帝還沒看，被朱壽扔進了火爐，煮了一壺好茶。</p>
雍泰背靠大明最強大的後台，至此在山東無一高門敢惹。</p>
士為知己者死，雍泰對朱壽絕對是忠心耿耿。知道朱壽要來山東，嚴查人口，確保朱壽途經之處安全無虞。</p>
一切萬事大吉，隻等朱壽駕臨。</p>
雍泰想破腦袋都想不到，他肝腦塗地效忠的陛下，會冒著得罪天下所有的官紳，提出取消田賦免稅權的主張。</p>
山東的流民會多，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高門權貴的土地兼並。</p>
清查田畝、取消田賦免稅權，的確能從有效地阻止高門兼並土地。</p>
可九邊戰事剛消停、遼東剛挨過瘟疫、東北剛鎮壓女真叛亂、北方剛緩解缺糧的窘境。</p>
大明需要幾年的時間休養生息啊！</p>
“山東士子反對聲巨大。京師傳來部分士子失蹤的消息，更是讓士子們群情激奮！陛下微服私訪，實乃冒險！”雍泰很焦慮。</p>
有位瓦剌使者一臉鄙視：“讀書人除了瞎叫喚，還能成什麽事？當年有不少讀書人在我曾祖的彎刀下跪舔。他們敢鬧，打一頓全服帖！皇帝陛下對讀書人，也太仁慈了。”</p>
朱壽的酒後真言，獲得了一大批同情者。若是讓京官們知道，非吐血不可。</p>
雍泰謹慎地打量對方。</p>
瓦剌使者抱拳：“我乃瓦剌準噶爾部阿失帖木兒，也先是我曾祖。”</p>
“你怎麽不加上一句：達延汗是你表哥？”阿兒脫歹蔑視一笑。</p>
瓦剌和韃靼打了多年，雙方積怨很深。兩人若是在草原上遇見，必定拔刀相向。</p>
“咳咳咳。”雍泰被口水嗆到。</p>
他原以為跟隨而來的都是臣服陛下的蒙古族。沒想到還有瓦剌人。他對陛下的敬仰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p>
他隻知道瓦剌人在吐魯番丟盔棄甲後，攝於大明的威名，未敢進犯溫良改。年前瓦剌沒有派使者到京師朝拜，雍泰以為瓦剌人還沒死心。沒想到，他們直接到遼東麵見陛下本人。</p>
阿兒脫歹對著雍泰換上笑容：“雍大人家中是否有未成親的孫女？本都督家中尚有五位孫兒，個個勇猛非凡。”</p>
“咳咳咳~”雍泰咳得更厲害了。</p>
阿兒脫歹的笑容加深：“未婚孫兒也可。本都督還有不少孫女，楊肥燕瘦，任憑挑選。”</p>
朵顏三衛不顧和遼東的舊怨，牢牢釘在遼東。好兒趁部選址東北、靠近奴兒幹都司的白城建城。想要發展的好，需要山東的支持。遼東都司也屬於山東管轄，雖然大明文武不相統屬，但遼東總兵楊玉肯定會給山東布政使麵子。</p>
阿兒脫歹試探過朱壽，朱壽對雍泰的能力非常滿意，雍泰的山東布政使地位很牢固。</p>
雍泰不太清楚朱壽的布局，沒有冒然拒絕。“都督，本官憂心陛下安危，暫無心情談論兒女婚事。”</p>
“那就等陛下玩夠了迴來，本都督請陛下當我們兩家的媒人。”阿兒脫歹歡快地說。</p>
雍泰一頭的汗。他甚至陛下的脾氣，沒參與選秀的鬧劇。陛下應該不會給他家的孫女亂指婚的吧？</p>
真的要等陛下玩夠了迴來？雍泰皺眉。</p>
“雍大人，是否先把收養契約銷毀？”東廠廠督王嶽提醒大家。</p>
“……”</p>
陛下太會玩了！</p>
雍泰親自從登州府的戶籍青冊中找出收養契約，當著王嶽、汪鋐諸人的麵焚毀。</p>
陛下固執起來，連太上皇的話都不聽，更不可能聽從官員的勸誡。說不定還會說出一連串的歪理學說反駁。雍泰隻能嚴防死守陛下微服的消息，把登州府衙圍得水泄不通。阻止問詢趕來的宿老、大儒麵聖。</p>
“雍大人，請派幾位登州官員隨行。”汪鋐要求道，“這位是葡萄牙的科林神父，神父能讓登州產的調味料直接賣到西方。這幾位瓦剌的客人，將協助遼王開辟草原絲綢之路。”</p>
“調味料在草原和其他國家，非常受歡迎。西廠的巨額利潤，有四分之一來自於調味料。”</p>
朱壽忙於大事，不關注無關痛癢的小事。他不知道，弘治帝同意雍泰的上奏，在登州府建立了酒醋麵局作坊。</p>
朱壽強勢地取消鹽引、改革鹽政，鹽可以在超市、酒醋麵局買到。超市規模大，隻在州府等地開設。酒醋麵局遍布大明每一個鄉鎮，販賣百姓生活所需的一切調味料。鹽、糖、味精、醬菜、醋、醬油、豆油、花生油、辣醬、孜然，應有盡有。</p>
同時，酒醋麵局也是朱壽暗中更改‘皇權不下鄉’的先頭部隊。</p>
如今的酒醋麵局，是內宮四司、八局、十二監中最耀眼的一個部門。</p>
登州府靠海，作坊負責供應酒醋麵局需要的味精、海鮮醬、紫菜蝦米等幹貨。酒醋麵局需要大量的原料，背靠大海的登州府百姓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周圍十裏八鄉的農戶家也是不愁吃穿。</p>
所以穿成‘縫縫補補’樣的朱壽，才會收到眾多同情的目光、會被中人尋上門。</p>
倉稟實而知禮節，生活富足了，加入白蓮教的亂民就會越來越少，山東地界越來越太平。</p>
讀聖人書的雍泰，見識到商業的重要性。把接待客人的事，列入第二等要事。雍泰招來了登州府最好的廚子，用豐盛的宴席招待客人。</p>
可憐的朱壽餓著肚子連續劈了兩個時辰的柴，看到穀大用拿雞腿喂狗，差點一斧子砍上去。</p>
廚房外圍的十幾條兇惡的看門狗，吃完天下掉下來的雞腿，一條接一條暈倒。</p>
王嶽、穀大用穿著夜行衣跪拜。三丈高的牆怎麽難得到東廠？</p>
“穀大用，把柴劈了。”雖然雞腿裏加了料，但朱壽脆弱的小心髒還是被打擊到了。</p>
穀大用埋頭劈柴，王嶽匯報調查的結果。</p>
“陛下，潘舉人把酒醋麵局的調味料走私到日本和朝鮮。水師不久前在長島剿滅的海盜，便是潘舉人的人。長島有衛所士兵駐紮，潘舉人不得已把貨存放在家中廚房。”</p>
朱壽挑眉：“問問**是不是瞎！看不到眼皮子底下的錢？”</p>
發現走私，抄沒家產。蒼蠅再小也是肉，潘府的家產還是能塞塞牙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