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殿內迴蕩著朱壽的大笑聲。


    “內行廠研製出風力水車,風帆帶動兩架水車,使得長蘆鹽場收獲的海鹽提高三倍有餘。產出的鹽多了,可鹽戶們呢?他們過得更慘!鹽價也不見降低。本宮花心血弄出的東西,竟然讓一群自私自利的鹽商得利!同樣的錯誤,本宮不會犯第二次。”


    朱壽直視李東陽:“李公,本宮給您麵子,允許內閣和軍機處參觀織布坊。今後本宮想做什麽,希望您老別下絆子。”


    李東陽愣了愣,直覺告訴他不能答應太子的要求。


    “我的太子爺啊,老奴給您跪下了!老奴知道您有氣,可此事茲事體大,您千萬不可意氣用事。”戴義‘撲通’一下跪倒在朱壽腳邊,抱著朱壽的右腳嚎啕大哭。


    戴義的琴技天下第一,書法蓋世無雙。是唯一讓看不起太監的文官敬佩的人。戴義品性高潔,言行舉止如雅士。遇事沉著冷靜,能力強於不少朝中大臣。


    戴義不顧形象的大哭,讓眾人更加憂心水力織布機。


    戶部核發的鹽引數量增多,他們豈能不知道風力水車。風力水車提高三倍的海鹽產量並非虛言,以此推論,水力織布機比一般的織布機織布效率提高三倍。


    謝遷心裏一咯噔。為了應付重稅,曾經的江南魚米之鄉改種棉花和桑樹。依靠桑棉的收入,江南恢複往昔的繁華。太子殿下壓下鹽,讓鹽商收益嚴重縮水。如果此舉用在棉布上,棉布價格下跌三分之一,足可以讓江南暴動。


    “首輔大人,江南失地百姓有20萬之巨,全靠絲織作坊生存。”謝遷啼血驚恐萬狀。


    劉健用力壓下驚懼:“謝公以為殿下不知道嗎?”若是造成江南民變不可怕,可怕的是太子寧願民變也要處理江南的態度。


    “不能讓殿下亂來!”劉健一手拉著李東陽,一手拽著楊廷和,紅著眼睛讓兩人安撫太子。


    最終朱壽受不了眾人七嘴八舌地勸說,答應暫時不會拿出水力織布機。


    風沙減弱,大臣們神態各異地出宮迴各自官衙。


    大明門前聚集的百姓被沙塵暴趕走,幾處官衙的屋頂被揭翻,官員們忙著整理被吹散的文檔。


    周鉞披麻戴孝,試圖進宮麵見弘治帝。被宮門守衛阻擋。


    離大明門最近的禮部官衙門口,有不少官員站著看熱鬧。


    有人冷嘲熱諷:“福兮禍所依,周家尚了郡主遭受滅族之災,也是倒了血黴。”


    “別胡說,周大人和順義郡主隻是定親,還未成婚。這婚未必能成。”有人幸災樂禍。


    周鉞新科進士,就因為選為郡主儀賓,一躍成為正六品的尚寶司丞。讓不少同年眼紅。


    禮部尚書傅瀚怒容滿麵:“你們兩人立刻到左順門看守傳國玉璽。什麽時候玉璽收歸國庫,你們什麽時候後迴禮部。”


    這群蠢貨!太子欲拔劍砍人,嫌命長往前湊。


    說風涼話的兩人如喪考妣,在傅尚書的注視下,心不甘情不願地一步步挪到左順門。


    左順門是官員遞奏章、求見弘治帝的地方。自從傳國玉璽在此給天下官員參觀後,這裏匯集各地官員,不少致仕的官員前來一探究竟。沙塵暴的天氣也無法阻擋眾人的熱情。很多官員一輩子沒機會進京述職,為了見傳國玉璽自費上京。


    見到有人來接班,原來守在這裏的禮部郎中馬上交接。錦衣衛負責傳國玉璽的安全,禮部官員收錄參觀者對傳國玉璽的評價。太子限定的期限一到,禮部就要綜合各方意見,給傳國玉璽的真假下斷語。


    可誰又敢斷定傳國玉璽的真假?這是禮部官員們避之唯恐不及的差事。


    禮部傅尚書曾一口咬定玉璽是假的。而傳國玉璽對外展覽半年來,越來越多的人判定這是真的。


    有民間學者嘲諷,傳國玉璽真假不難斷定,難斷的是人心。


    報紙每期都有一幫人唿籲重視‘三都地動’。稱三都地動是老天爺對太子離經叛道的不滿;同時出現的傳國玉璽,是太子擾亂天下人視線的手段。


    不少人嗤之以鼻。天下人看到的,是太子愛護百姓、廣開言路。看不到的,是出於一己之私給太子潑髒水的人。誰讓寫文章辱罵太子的人留下的都是假名。


    東宮書房。


    朱壽擱筆,把新做的文章交給劉瑾。被困在宮裏閑來無事,每日寫文章自己罵自己,成為他不多的樂趣。以明朝人的頭腦,看不破後世自我炒作的套路。


    “必須保證超市無限量供應低價棉布。”朱壽磨著牙吩咐劉瑾,“老虎不發威,當本宮是病貓。這次不把他們弄得半身不遂,本宮就不姓朱!”


    劉瑾繃著臉沉吟不決:“皇爺似乎不想小爺搞亂江南局麵。”


    “兩年了,河套都收複了,清查江南田畝的事還沒了解。父皇對他們太過仁慈。”朱壽麵有厲色。


    他心中門清。後世的恐怖組織需要活動資金支持,白蓮教的教徒都是貧苦百姓,想要搞事,同樣需要強有力的財力支持。茶馬商人陷入勾結韃靼的泥潭,自有朝中剛正不阿的大臣對付。要動鹽商必先動鹽政,鹽政和各方牽扯極深,還不到動的時候。


    江南官商雖然勢大,但前有江淮官商的眼紅,後有海禁堵住退路。如果陷入棉布的大傾銷,操作得當的話,會有一部分人選擇投靠他。隻要江南不是鐵板一塊,收拾起來會方便很多。


    “老奴有罪!”劉瑾跪下請罪,“是老奴收了李舉人的銀子,把李舉人介紹給小爺。請小爺責罰。”


    朱壽把劉瑾扶起:“劉廠公言重,本宮也沒看出李舉人包藏禍心。好在沒讓他得知內行廠的機密。以後對內行廠的技師盡量內部培養。外人進內行廠,先從技工開始。”


    劉瑾感激淋涕:“謝小爺對老奴的信任。”


    朱壽笑著拍拍劉瑾的背:“本宮這些日子研究西廠的發展。在此之前,內行廠先完成拆分。把各研究所和作坊分開管理。”


    “老奴和張公公已經處理了大半,會盡快給殿下匯報。”劉瑾拱手道。


    “劉廠公辦事,本宮放心。今後你把精力放在西廠,本宮要在大明各地開設西廠物流點。沒個二十年,怕是完不成。讓張永管理內行廠研究院,劉孝負責作坊運轉。劉廠公認為如何?”朱壽笑問。


    “惡念值+10。”


    收到惡念值提示的朱壽笑了。


    劉瑾恭敬地彎下腰:“一切但憑小爺吩咐。”


    “你下去忙吧。”朱壽揮手讓劉瑾退下。


    敲山震虎的效果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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