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花和孖細吃過晚飯,邊看電視邊聊天。

    “噢,阿細,媽常有你伴著,總算沒有白活了。”

    “媽……”女兒撒嬌地偎依在媽媽懷裏,“我想做三陪女。”

    “嗨,瘋了嗎?真不知羞恥!”

    “嘻嘻,我永遠都在您身旁,和您一道同吃、同睡、同住,不就是做您的三陪女嗎?”

    “你這個死妹丁,到外地混了些日子,什麽都沒長進,卻學會油口滑舌,說三道四!姐姐已做了媽媽,你總是長不大,你難道當一輩子老女陪我嗎?!”

    “您不要說孖大!”

    “孖細,姐姐有什麽地方得罪了你呢,上次你咒她死,媽幾乎給你害死。”何月花很感奇怪,總想要弄個明白,“你好像長期對她有意見,這是什麽原因,請你告訴媽。”

    “媽,誰也沒得罪我。您如果懷疑我對孖大有意見,最好請您去問問她好了。”

    “你姐妹一定有什麽東西瞞著我,你不說也就拉倒,何必要我去瞎猜謎。我沒這份閑心去當調解員!”何月花有點生氣地說。

    孖細見媽媽這態度,她心裏雖痛恨孖大,口裏卻軟了下來,口不依心地說:“女兒不孝,常惹您生氣,我向您請罪行嗎?姐妹間有什麽怨仇呢,請原諒我失言!”緊接著,她又輕鬆地抱著媽媽的脖子說:“您很想我長伴著您,卻又不願我當老女,好哇,我明天就立即嫁出去,看您怎麽辦呀!”

    母女倆正閑聊著,劉宗義走進來。

    “劉叔叔,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吃飯了嗎?”孖細眼疾口快,站起來迎接。

    “未吃又怎樣,都吃光了,還好意思問我嗎?”劉宗義笑著說。

    “死丫頭,賣口乖,快泡茶去!”何月花對兒女說罷,迴過頭對客人說,“你來找我們有事嗎?”

    劉宗義坐下來,緩緩地說:“沒有。親家,因忙少來坐,對不住。今晚得閑,就來探望你,順便將孖細遺下的手機送迴來。”

    “嘿,這個衰女總是丟三忘四,將來頭丟了也不知怎麽迴事。她不會迴去取嗎,何必為她走一趟呢!”

    “如今世道不同了,無所謂老幼分得那麽細了,後生的為你服務,老的也可放下架子為後生服務嘛!後生人一刻也離不開手機唄。”劉宗義邊抽煙邊說,“你一個人在家不怕寂寞嗎?叫你和我們一起住,你不願意。你還是多到我家走走,多陪孖大聊聊,逗逗小龍,這樣好過日子哩!”

    孖細敬茶,送上蘋果、葡萄。

    他們天南地北扯聊了半天,之後就去參觀何月花經營的“動物園”。屋後麵有個小院子,豬舍雖不怎麽大,卻也明亮通風,很潔淨,兩頭大肥豬正在階磚地麵上打鼾,每頭都有100公斤以上,一聽到人聲,就醒了,並警覺地抬頭盯著他們。豬舍旁邊還有一間小屋,是公雞和母雞統率下的雞王國所在地。雞的鄰居就是白鴿們,它們的木屋別墅也有三間,各有特色。所有這一切都彰顯著主人是個能幹、勤快、善於經營的人。

    “月花喲,你真不簡單,都成了動物園的園長了。有這些東西調節生活都不失為好辦法,先飽了口福,又可以打發時間,生活有滋有味,不致像有些人無所事事而整天沉迷於”築長城“。不過,歲月不饒人,老骨頭不再耐磨了,要多加注重勞逸結合。你還要養好身體將來幫孖細抱孩子,接送讀書哩!”劉宗義臨告別時說。倏然,他不由得想起了他領導下的村民,又說道:“有些人把土地丟荒了,牲畜也不養了,日日夜夜就隻會打麻將,他們隻會消耗資源卻不會創造財富,教育也不聽,真可悲!他們都像你一樣,我就不用那麽愁了。”

    “十個指頭有長短,你也得注意保重嘛。”何月花關切地說。

    夜空星光燦爛,幾聲狗吠打破鄉村的沉寂。

    送走劉宗義,母女倆沐浴畢,孖細迴自己的睡房準備睡覺。何月花把孖細的衣服送進來,說:“宗義這個村長真不容易當。兩千多人的村莊,有文化的年輕人都出外工作了,剩下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在村裏的許多年輕人又都不爭氣,他們好吃懶做,玩麻將成了主業,很不像樣,真夠他頭疼了。”

    “嗯,媽,不知您知不知……”孖細欲言又止,她本來想把劉宗義那次和陸曼青一起到他廠裏,劉宗義親口講家中惡妻難治的話說出來,但到嘴邊卻吞迴去了。

    “知什麽?給媽玩神秘?”

    孖細想了想,說道:“我聽人說,劉叔叔是一村之長,遇到什麽困難都勇於麵對,也很有辦法去解決,人人敬重。我想,對村裏出現的這種情況,遲早他都會解決吧。”說順了嘴,也就什麽都講起來了,“您知不知道,我聽人說,劉叔叔在村裏是村長,在家裏卻不是家長,他沒有什麽地位,家事由老婆拍板,被這樣一個惡女人治得伏伏貼貼,有苦難訴,有理難講,令他最頭疼的事卻是惡妻難治哩!”

    “是嗎,我怎麽沒聽孖大說過?”何月花有點懷疑孖細說的話,但轉瞬間她自己又做了肯定,因為她十分了解孖大的性格。孖大的確很懂事,知道家公家婆的別扭事她隻消化在自己心裏,決不會去告訴母親,免得母親擔心多慮。

    “信不信由您,總之,劉叔叔也算可憐。”

    “自古有話,清官也難斷家庭事。誰能插手為他解憂呢?唉!”母親歎息著。

    “如果,我……”孖細自言自語,眼皮漸漸閉合了。

    何月花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麽,也就輕輕地退出來,迴到自己的房中睡覺了,然而她怎麽也睡不著,劉宗義的形像老是在眼前閃來閃去,對他既同情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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