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人民醫院。

    何月花在蒙矓中,聽見有啜泣聲,輕輕地睜開眼,見孖大和劉同飛坐在自己的病床前,眼淚紛紛。她嚇了一跳,不由得驚叫了一聲,眼睜得滾圓滾圓,口也張得圓溜溜合不上。這裏是陰間地府嗎?孖細明明白白告訴她說孖大已經死了,現在孖大怎麽能和同飛在一起呢?她急忙用手去擰自己的大腿,想弄清楚自己是到了地府還是在人間,豈料左手給什麽東西扯著,手一動就有點刺痛,一看,原來自己還躺在病床上打著吊瓶點滴針。她完全不知道,她倒地後,經村醫療站的陳醫生打了一針後,仍昏迷不醒,就被急救車送到縣人民醫院來了。

    孖大早上迴家,得知媽媽被送到縣人民醫院,就和劉同飛立即乘車趕來,並守候了一天一夜。見媽媽終於醒過來,孖大撲上去,抱著媽媽的脖子高興地喊了一聲媽,便哽咽著說不出話兒。

    “孖大,孖細說你死了,你怎麽生還的?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請你告訴媽。”何月花十分關切地望著女兒說。

    “媽,我不是活生生坐在您麵前嗎?她和您開玩笑瞎騙的。”孖大聽媽媽這麽說,一下子就猜到,一定是孖細因憤恨她和同飛,而在媽麵前說詆毀詛咒自己的話,於是她佯裝若無其事地安慰媽媽。

    “見到你,媽放心了。孖細去了哪兒?”

    “媽,她因淋了雨,身體有些不舒服在家裏休息吧。”孖大自己口雖然這麽說,但她確實不知妹妹在哪裏。她和同飛在這裏守了一天一夜,還沒有見過孖細的影子,心中不免為孖細的安全擔憂,很怕妹妹轉不過彎來做出了傻事。

    其實,孖細也曾來過,她在病房外瞧見姐姐和同飛一對兒坐在媽媽的病床時,既放心,又醋意大發,又憤恨襲來,心中如打破了五味瓶,鼻子一酸,眼淚潸然而下。她站了不到半分鍾,為避開他們,就淚汪汪地跑迴家中,往床上一躺,又哭起來。

    太陽落山後,烏雲四起,一陣急雨敲窗。忽然,大門吱呀一聲被誰推開,孖細往外一看,劉同飛走進來。

    孖細看見劉同飛,一股怒火就湧上心頭,她大聲地吆喝:“劉同飛,你立即滾出去!”

    “孖細,我十分對不住您。”劉同飛跨進門檻,就呆呆地站在那裏,頭低低的,活像受審的犯人,再不敢向前挪動,“請您聽我解釋好嗎?”

    “不聽!”

    “我的心是給您的,不知何因……”

    “我不聽你的花言巧語,你要立即在我麵前消失!”孖細打斷劉同飛的話,下了第二道逐客令。

    “孖細,我冤枉啊!”“哎呀,狐狸騙了烏鴉的肉,反而向烏鴉叫冤枉,真豈有此理!你不立即滾,我要報警了!”孖細不給半點情麵,狠狠地下了第三道逐客令。

    劉同飛懊喪地車轉身跨過門檻,再迴轉身把大門輕輕地關上,向雨網中走去。雨比剛才來時少得多了,隻稀稀疏疏地下著,滴在臉上分不清是水還是淚了。他在醫院時和孖大商量過,兩人輪流照顧病人,他要趁空暇時間迴去向孖細做些安慰工作。孖大雖然怕同飛迴去後,後悔了,把對自己的愛又轉迴妹妹身上,但她又不忍讓妹妹一個人在痛苦中煎熬,還是同意同飛找妹妹談心。同飛滿以為向孖細作了解釋後,會得到她的諒解。如果真是如此,那麽他和她就可以重歸於好,待將來條件成熟了,他就找適當的機會請孖大成全他和孖細;因為孖大心地好,同情心重。可是,他錯了,他低估了孖細。孖細根本就沒有孖大那樣耳軟,容易聽了你的解釋就能改變自己的想法,更想不到她是那樣固執己見,對自己那樣仇恨,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也絕不給你麵子。他原先的美好願望現在破碎了,他的心也破碎了。對孖細,他根本絕望了。

    劉同飛呀劉同飛,你怨得人嗎,千錯萬錯完全是自己先錯!他悔恨起自己來了,也不知什麽時候竟迷迷糊糊地迴到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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