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輕語她們三個小姑娘離開後,陸令筠也帶著程簌英迴侯府。


    迴去的路上,她便開口問著,“簌英,你那個叫茵茵的密友就是之前幫你抓過賊的,是嗎?”


    “對,是她!”


    程簌英道。


    她有什麽小秘密,小心事都告訴過陸令筠。


    陸令筠自然是知道徐茵茵的。


    可今兒,陸令筠對徐茵茵格外感興趣。


    她細細問著程簌英,徐茵茵的家裏。


    得知她爹是京城裏從七品的縣丞,她娘的母家隻是商賈,家世格外的簡單低微。


    京縣丞算不得什麽高官,不過手上實權不小。


    本朝施行的是大小相製,異論相攪。


    官職高的,位居一品二品的高官們,手上實際動用的權力並不多,他們一言一行產生不同政見,互相製約,彼此牽製。


    而官職低的,那些最基層的官員們,則是有做實事的權力,但也是因為職位低,他們要層層受限。


    就比如李家,六品的員外郎,他們手上做實事的權力就有,但是官職不高。


    再比如這到基層的從七品京縣丞,徐茵茵她老爹官職低,這輩子升遷希望也不高,但是他在自己的領域範圍內,手上的權力幾乎能到九成。


    上頭若是遇著一些底下的事要解決,還是需要私下好聲好氣來找他辦事的。


    這種基層京官,日子過得其實一點不差。


    當然,他們往上升遷調任,做大的前景是基本沒有的。


    更別提徐茵茵母親娘家不過是區區商賈,家世沒有半分背景助力。


    “茵茵她娘雖出身商賈,但學識見識一點不差,她教導的茵茵不輸那些大家閨秀。”程簌英道。


    陸令筠聽後,微笑的衝她點頭,“我知道了。”


    恰在這時,她們看到了李守業從陸家出來。


    他是徒步過來的,沒馬沒車,李家離陸家倒也不甚遠,步行不過一炷香時間。


    程簌英見到李守業,下意識想叫陸令筠停車,捎他一段,“娘,表哥出來了,咱們捎他......”


    “噓。”陸令筠這時噓了一聲,她沒叫馬車停下,她們馬車正常速度從側邊而過,程簌英這時就見另一輛馬車停在了李守業麵前。


    那馬車停了一會兒,似是與李守業說些什麽,沒一會兒,李守業竟然上了馬車。


    不過他是坐在馬車外邊,沒有進裏頭的車裏。


    “那不是茵茵家的馬車嗎?”程簌英見狀驚訝道。


    陸令筠放下車簾,輕聲笑道,“徐小姐倒是個性情人。”


    陸令筠沒再管後頭的事,隻帶著程簌英迴了自家侯府。


    她這前腳剛進侯府,後腳就有急急的消息來了。


    “夫人,出事了!”


    “怎麽了?”


    “老夫人她病倒了!”


    秦氏病倒了?!


    陸令筠聽到這兒,帶著程簌英匆匆趕去秦氏的院子。


    此時,寧心院。


    秋菱和玲瓏已經召集了好幾個大夫過來,一大群人裏裏外外的站著。


    陸令筠趕過來後,所有人自動給她讓出一條路來。


    “母親!”


    陸令筠大步走到秦氏床榻前,此時秦氏臉色發紅。


    “怎麽了?”


    “許是昨兒夜裏寒涼,老夫人染了寒疾。”


    “你們怎麽伺候的!”陸令筠冷下臉來。


    “令筠。”一隻手拉住陸令筠的手,陸令筠轉頭,便是對上秦氏老邁不複清明的眼睛,秦氏老了許多許多。


    自從十年前的事後,她一下子就老了下來,這十年來,她時常生病,多是一些小毛病,但是藥不斷,一直吃著大補的藥,可氣色從未見好。


    “娘沒事。”秦氏拉著陸令筠的手笑道。


    “母親,您好生養著,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陸令筠給她掖了掖被子,溫聲寬慰著。


    秦氏這時扯出一抹笑來,“秉浩什麽時候迴來?”


    “還有半個月。”


    “半個月......”秦氏忽的念叨起時日來,“娘肯定能撐著秉浩迴來。”


    陸令筠聽到她那語氣,沒來由心頭一跳,她拉緊秦氏的手,“母親你這是說的什麽渾話,不過是傷風,小毛病,很快就會好。”


    秦氏這時扯出一抹笑,“對對對,小毛病,沒事的。”


    她打了一個重重的嗬欠,眉間都是倦意。


    陸令筠見狀,叫人都先退出去,讓秦氏好生休息著。


    她明天再帶著簌英過來看她。


    她往外走的時候,就聽得身後床上秦氏很小聲的念叨著,“半個月,半個月,我要等秉浩迴來......”


    陸令筠出了屋子,便是叫那些大夫們全都停下來。


    “老夫人身體到底怎麽了?”


    “夫人,老夫人身體積重,脈象虛弱,老朽瞧著似有惡疾。”


    “不是隻染了風寒嗎?”陸令筠立馬緊張道。


    為首的大夫搖著頭,“老夫人常年吃藥,身子早就被掏空,一點小風寒便足夠引起大病。”


    “那你們還不開藥,給老夫人治好!”


    那大夫搖了搖頭,“恕我們醫術不精,實難對症下藥,夫人不妨給老夫人請個禦醫看看。”


    陸令筠聽到這裏,皺起的眉頭更加緊,她看著麵前一大群束手無策的大夫,“你們先迴去吧。”


    “是,夫人。”


    他們這群大夫沒敢給秦氏開藥,隻在陸令筠這裏領了一些診金便是走了。


    陸令筠看著身後秦氏屋裏微弱晃動的燭光,緩聲輕歎一口氣。


    “都先迴去吧,好生照顧著老夫人,我明兒去請太醫來。”


    “是,夫人。”


    所有人得令,全都一散。


    第二天一早,陸令筠去太醫院一趟,請來了一位太醫。


    以前給秦氏診脈看病的張太醫幾年前已經故去了,如今接替他的是他的徒弟錢太醫。


    錢太醫在仔仔細細給秦氏診脈過後,出了秦氏的屋子,對陸令筠道,“夫人,薛國夫人恐難有醫,已是行將就木。”


    他這句話落下後,陸令筠隻覺得腦子裏轟然一聲。


    昨兒那股不好的預感竟然成真。


    她身體微顫,但很快就鎮定恢複過來,她看著錢太醫,“錢太醫,麻煩您再看看,我婆母隻是感染了風寒,不該這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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