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金源臉色一片死灰,但事到如今,大勢已去,也隻好乖乖摘下隱形眼鏡,苦著臉交給了薑黃世子,對薑嵐賠笑道:“女帝……女帝恕罪啊。我真的不是,真的不是……”


    薑黃世子將那小巧至極的藍色隱形眼鏡,與熒光筆放在一起,端到了薑嵐的麵前。


    薑嵐和重臣們低頭看去,極力睜大眼睛,才能看清楚那薄如蟬翼的藍色眼鏡。


    “好精巧啊。”有官員都驚歎了:“臣從未見過這麽精美的隱形眼鏡。”


    也有官員冷冷道:“奇技淫巧!挖空心思!巧言令色!”


    這些朝臣之前對吳金源,就各種極度不滿,這次終於被他們抓了現行,吳金源露出了原形,哪裏還有不乘勝追擊,痛打落水狗的?


    在各位大佬的帶頭下,六部尚書紛紛出列,紛紛向薑嵐進言,痛斥吳金源這欺君之罪,是多麽多麽可惡,之前妄稱神仙旨意,誣陷柳川是奸臣,又是多麽多麽罪大惡極。


    這些對薑嵐迷信道家神仙本就不滿,這次一個個借題發揮,更是唾沫星子亂飛,一點麵子不給女帝留,說的女帝這叫一個麵色鐵青啊。


    劉青錢也滿腹委屈,此時那叫一個怨氣衝天啊。看到吳金源被李天師拆穿把戲,立即蹦起來大叫:“女帝!您看到了吧?這吳金源分明是拿您當傻子啊。他為了裝神弄鬼騙您,挖空心思弄了這麽大小玩意。這就是所謂的神仙之意!女帝,您可不能就這麽一了百了啊。”


    在他的一再撩撥之下,薑嵐臉色鐵青,惡狠狠瞪著吳金源和長公主。


    “神仙之意?賢者長公主、孫德全?奸臣柳川?嗬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薑嵐狂笑起來,臉色那叫一個鐵青,比墨汁還黑。


    她惡狠狠道:“吳金源,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


    此時,劉青錢又站了出來,怒氣衝衝道:“女帝!臣要揭發這吳金源!臣聽說,吳金源上次就誣陷柳首輔,預言說有奸臣要上奏。其實是他買通了朝堂的某位官員,知道柳首輔的奏折要來。根本是預謀在先,刻意誣陷!”


    薑嵐的臉,已經腫的不能再腫,灰頭土臉啊。


    因為吳金源用這種簡單的伎倆,謊言,就騙過了她這個自詡大夏第一聰明女帝啊。


    這簡直不要太打臉……


    “來啊!給朕抓了這吳金源!好好送入詔獄!好好審問!”薑嵐厲聲命令。


    司禮監掌印宮女一揮手,禦林軍立即撲了上來。


    吳金源嚇得腿腳發軟,跪在地上。


    “慢!”長公主出列製止,央求道:“女帝,徐神仙就算這件事上騙了您。但之前他可多次預測成功,可謂神通廣大。不能以這麽一件事,就否定他的能力。”


    薑嵐猶豫了起來。


    司禮監掌印宮女心有不甘,但看薑嵐的臉色,她也隻好命令錦衣衛推下去。


    朝臣們心有不甘,紛紛出列,勸說薑嵐趁機拿下這個妖人妖道。


    但長公主黨並不甘心失敗,也紛紛出列,攻訐李天師,大罵妖人,妖言惑眾,最後發展到大罵道士,都是老雜毛,老不死……


    吳金源等人在一旁這個尷尬啊……


    這是赤果果的當著和尚罵禿驢,我也是道士啊。


    雙方迅速發展到了整個朝廷對罵,言官群毆。


    薑嵐


    冷笑一聲:“既然如此,朕就交給上天來裁決!”


    雙方都吃了一驚。


    “敢問女帝,如何交給上天裁決?”長公主出列,一臉緊張流汗。


    薑嵐冷笑道:“兩位天師不是都神通廣大麽?那麽可以算一算,今日日落之前,有何消息傳來?是好是壞?”


    長公主、吳金源、李天師、群臣都是一臉懵逼。


    我去,還有這種操作?


    薑嵐也是下了狠心。


    作為一個老迷信,她決定這次讓上天考驗。


    因為連她也不知道,今晚之前,會有什麽消息傳來。


    “真金不怕火煉。既然你們都宣稱自己是凡人神仙,那就讓朕看看,是真是假!要是預測不準,朕就把你們以欺君之罪,統統下獄!”


    薑嵐發狠了。


    吳金源、李天師懵逼了。


    我去,老子又不是神仙,怎麽知道今天傍晚之前,能有什麽消息傳來?


    吳金源冷汗直流,看向長公主。


    兩人嘀嘀咕咕半天,吳金源擦著冷汗,勉強笑道:“女帝,貧道掐指一算,今天晚上之前,不會有任何消息傳來。今天平安無事。”


    這是長公主與吳金源商量的結果。


    他們根本不知道會有什麽事情發生,所以幹脆說沒事,賭一把。


    這種事情發生概率最高。


    薑嵐聽了,眼神一冷。


    李天師卻看到了,劉青錢在眨眼睛。


    劉青錢此時對柳川,真是佩服到了骨子裏!


    因為他的第二封信,已經寫了這次問題的答案!


    李天師一揮拂塵,淡淡道:“錯!大錯特錯!女帝,今天不光會發生事情,還會發生一件大事!”


    薑嵐眼睛一亮,這種裝神弄鬼,他最喜歡了。


    “李天師你說,到底會發生什麽事?”薑嵐眼睛發亮:“如果你連這種突發之事,都能預測的準,朕就徹底相信你是活神仙!”


    李天師心中也在忐忑不安,暗暗罵娘。


    老子怎麽知道會發生什麽?


    但劉青錢貌似很有自信,給他了提示。


    他如同落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此時就算劉青錢說今天皇帝會吃屎,他也得說。


    李天師一副高深莫測、仙風道骨,淡淡道:“女帝,今日之事有三條特點:一是從西南來,二是與女帝的仇人有關,三是朝中的忠臣,為您做的!”


    薑嵐一臉懵逼,兩眼發亮。


    這預測,可夠狠的。


    朝臣們議論紛紛。


    “我去,從西南來?仇人?忠臣做的?”


    “這李天師膽子夠大的。這預測太細了!”


    “萬一要是不準,就是欺君之罪啊。”


    “我倒要看看,世界上是否真的有神仙?”


    李天師表麵上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心中卻又一句媽賣批必須要講。


    萬一要是不準,他可就完蛋了。


    長公主和吳金源,在一旁冷笑不止。


    “這李天師還說的這麽細致,這麽篤定?”


    “這次,我們贏定了!”


    吳金源嘿嘿一笑:“俺行走江湖幾十年,還真沒看過有人能未卜先知,預測吉兇。這次李天師栽定了!”


    時間,一刻一刻過去。


    午時已經過去了,未時也過去了……


    眼看時辰就要到了日落時分。


    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長公主哈哈大笑,出列道:“女帝,明顯是吳神仙更勝一籌,預測準確!還請女帝以欺君之罪,將這個欺世盜名的李天師治罪!”


    對於這個壞了自己大計的李天師,長公主可是怨毒至深。


    李天師這個汗啊,冷汗直流,求助地看向劉青錢。


    劉青錢心中也在忐忑不安。


    他接到了柳川的來信,讓他扶持李天師上位,打擊徐神仙,說如果薑嵐逼著李天師,就說今日西南會有好消息傳來,是關係薑嵐的仇敵的。


    可這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怎麽還沒好消息傳來?


    劉青錢也不得不苦笑。


    這世界上,沒人是神仙。


    就算是號稱大夏第一牛人的柳川,也不可能百言百中。


    吳金源看到了形勢對他有利,終於恢複了膽量,哈哈一笑,出列道:“女帝,貧道6歲就遇到了神仙,得到了真傳,精通先天八卦、陰陽五行,預測吉兇你,無所不知!今日四海之內,平安無事,絕對沒消息傳來!”


    他話音未落,隻聽得一陣宮廷之外,一陣清脆的鐵蹄錚錚!


    一匹飛馬來報!


    禦林軍大汗淋漓,跑了進來,唿哧唿哧道:“女帝!女帝!出大事啦!各個小王朝的使者,列隊在宮外等候!”


    “什麽?”薑嵐豁然站起,厲聲道:“他們有什麽事,來見朕?”


    禦林軍喜不自勝,嘲諷地看了一眼吳金源,大聲道:“女帝!小王朝使者們,將拜月教教主,給您送來了!”


    薑嵐拍案而起!


    對於一個雄主,這種殺仇報不了,實在憋屈要死,如梗骨在喉,不吐不快。


    但今日,拜月教教主人頭送來多的消息,傳來!


    這可是大喜事!


    喜從天降!


    薑嵐激動地聲音都發顫了:“快!快點叫進來!”


    一大波使者,爭先恐後擠了進來。


    最前麵的一個,是小王朝的使者,捧著一個盒子,跪在地上,咚咚磕頭,無比恭敬道:“大夏女帝,我們各國按照大夏首輔柳川的命令,討伐了拜月教!本人受委托,帶著拜月教教主的人頭,特意向女帝進獻而來!這拜月教教主狂悖逆亂,犯上作亂罪大惡極……”


    一


    就這情形,讓大夏君臣那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薑嵐卻失魂落魄,一屁股坐在了龍椅上。


    薑嵐隻聽得那使者說:“奉柳川之命”,就心中百味雜陳啊。


    李天師擦了一把冷汗,淡淡出列,大聲道:“女帝!老道的預測是,今日有大事,從西南來,仇人之首,還有朝中忠臣替女帝所為!如今,很幸運都言中了!”


    朝臣們議論紛紛。


    “是啊!都說中了。”


    “那些小王朝可不在大夏西南?”


    “聽說,此事是首輔柳首輔直接命令小王朝的皇帝們辦到的!”


    看著拜月教教主那顆血淋淋的、死不瞑目的人頭,薑嵐沉默了許久。


    許久,這位大夏,突然大哭起來。


    沒錯。


    她哭了,且哭得十分傷心,越哭越傷心。


    這女帝一哭,群臣都慌了。


    按說,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女帝都哭了,誰還敢站著笑?


    於是,嘩啦嘩啦,跪了下來一大片。


    長公主不願意跪,但也隻好跪下了。


    “柳愛卿,柳愛卿啊!”


    女帝哭得涕淚橫流,眼神傷心欲絕。


    越哭越傷心,最後道:“柳愛卿,是朕對不住你啊!朕真不該聽信妖人之言,懷疑你是奸臣啊。”


    她怒罵起來,向下瘋狂亂丟東西,大罵道:“你們說!你們自己說!誰說柳愛卿是奸臣的?凡是有說的,一個兩個,都其心可殺,其罪當誅!”


    底下的群臣,一個個暗中翻白眼。


    甩鍋大王——薑嵐!


    不過大臣們,習慣了。


    女帝是不會有錯的,大臣們隻好紛紛自我檢討起來。


    “女帝,您不要自責,這是我們大臣的錯啊!”有官員老淚縱橫,主動替女帝分擔罪責:“我們早就該出來,替柳首輔說話。”


    司禮監掌印宮女在旁邊看著,翻了個白眼:“一群馬屁精,牆頭草,見風使舵……”


    對於薑嵐朝這些臣子的尿性,她算是知道了。


    要說被動,沒有人比長公主和吳金源更尷尬了。


    兩個人跪在地上,麵麵相覷,心中哇涼哇涼的啊。


    長公主偷著看了拜月教教主的人頭,突然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柳川,你夠狠!


    而己開始算計柳川,不過是近一段時間的事情!


    而那李天師,恰好能未卜先知,算準小王朝使者,今日太陽落山之前,一定能將這顆血淋淋的人頭,送到金鑾殿!


    這背後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柳川早已將拜月教教主的性命,掌握在手心中,作為一張打動薑嵐的王牌。柳川需要何時出這張牌,安排何時死,她便何時死!絕不拖延一時半刻!


    這顆人頭,能夠寄存在拜月教教主的脖子上,隻是因為柳川還不需要!


    當他需要的時刻,拜月教教主的人頭搬家,隻怕連一天都不需要!


    這何其恐怖?


    一個大夏首輔,卻掌握了遠在萬裏之外、遠隔重洋的拜月教教主的性命,如同死神一般,什麽時候需要他的人頭,就什麽時候等待小王朝使者送來!


    在這一刻,長公主甚至想到一句話。


    “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四更!”


    這種控天下如布棋子,役小王朝諸侯如驅馬牛的手段,長公主越想越是恐怖,簡直要顫抖起來。


    什麽是實力?


    柳川一聲令下,小王朝諸侯聯軍就會不惜一切,三天之內將最新鮮的人頭送到京城,在柳川需要打出感情牌,讓薑嵐體會他的好的節骨眼上,送到金鑾殿上!


    這就是實力!


    長公主不寒而栗!


    朝中,不乏聰明人,也想到了這裏。


    劉青錢暗暗咋舌。


    柳川此時可是遠在萬裏之遙的紅山啊!


    而長公主對他的發難,卻被他如此精準而神速的反擊,打得滿臉是血!


    從吳金源騙薑嵐的秘法,到拜月教教主的人頭快遞,柳川一步步伏筆,早已如草蛇灰線,伏筆千裏,需要用的時候,隨意一提,就能拉出一條嚴絲合縫的鏈條,狠抽長公主!


    幾個尚書、侍郎都在暗暗驚懼。


    本來,柳川不在京城,有些人已經蠢蠢欲動許久了。


    沒想到,長公主這個終極boss,以女帝最為寵幸的吳金源,聯合發難,卻被千裏之外的柳川,隨隨便便,遙控指揮,打得滿臉是血,跪地吃屎!


    柳川的實力,到底恐怖到何等程度?


    而吳金源卻想的是另一迴事。


    “完了,完了,這下俺是完了!你說俺招惹誰不好,偏偏要招惹柳川柳首輔……這下可徹底完蛋咧!”


    薑嵐哭完,充分以眼淚表達了對柳川的愧疚和懷疑首輔的自責,然後就該輪到眾人喜聞樂見的找替罪羊、背鍋俠環節了!


    “吳金源!”薑嵐的聲音如同九幽深淵中飄來:“你還有什麽話說?”


    吳金源聽女帝不叫自己神仙,就知道大事不妙,膝行兩步,苦著臉道:“女帝,俺知道俺錯了。不過俺真的還有法力……”


    “你的法力,留給自己用吧。”薑嵐冷冰冰道,眼中閃動著無比憤怒的火焰。


    她最恨人騙她,特別是拿她當傻子耍,更要命的是‘全國人民’都知道了。


    吳金源,死有餘辜!


    薑嵐惡狠狠道:“你妖言惑眾,蠱惑女帝,誣陷首輔,罪大惡極!來啊!將他打入詔獄,嚴加審訊!”


    司禮監掌印宮女早已等候多時,一揮手,這次錦衣衛們沒有任何猶豫,如狼似虎撲了上去,將吳金源捆了個結結實實。


    吳金源哭喪臉,心說這下沒救了。


    “女帝……女帝……求給俺個痛快!俺不要去詔獄,不要去詔獄啊!”


    司禮監掌印宮女生怕夜長夢多,罵道:“你不是神仙麽?怎麽還怕詔獄?走吧!”


    禦林軍們扛起吳金源,就直奔詔獄去了。


    長公主,一言不敢發,跪在一旁,如同冬天的鵪鶉,等待寒風降臨。


    “至於你?”薑嵐冷笑著,看向長公主,冷冷道:“你,就迴去,閉門思過吧。沒有朕的命令,一步不許離開長公主府!另外,傳旨宗人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帝的內閣首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趙丹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趙丹淅並收藏女帝的內閣首輔最新章節